“嗷,我是……”舒清迟疑了片刻,抬脸望着头上的紫色水晶琉璃吊灯,又道:“我是坐在他对面喝咖啡的……那个人,算是他的同事吧。”
“喝咖啡?去洗手间?”
舒清“嗯嗯”点头。
电话那边的徐乔昱擦好头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牛奶将手机放在一旁,拧开瓶盖开始往玻璃杯里倒牛奶喝。
许久都是沉默。
舒清把手机拿下看了看,“咦,没人了?”然而下一秒,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听着让人心悦沉静的声音。
“嗯,是这样吗?那即是如此,我就等他回来吧。”徐乔昱喝了一口牛奶拿起手机,一手抓了抓还稍稍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慢悠悠的走到床边。
舒清先是往咖啡店洗手间那边的方向看了看,结果这么久了,也没寻见言子歌出来,鬼使神差般的,她竟又先开了口说话。
“那个,先生,我看了看,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如有要急之事,若你不建议,我可代为转告,因为我看你一连打了三个电话!”
对,徐乔昱有个称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习惯,他要是给谁打电话,如果对方没有接,那他便就会一直打下去直到那人接为止!
而在说完之后,舒清她就猛得拍了拍自己的嘴,怎么又好多管闲事?上一世的教训还不够吗?
然后她揪劲的挠着头皮,想着要不要再说什么?或者就直接关掉?
可电话的那头却没有给她任何能够过多思考的时间。
徐乔昱端起牛奶又喝了一口,之后放下,低头看手上的一本时妆美容杂志,一边看一边说,不甚在意的语气。
“嗯,也没有多大的事,就问一下他是不是换了卡?”
基于对方首先好心提出要帮他但又在不知对方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作为礼貌他没有直接拒绝对方,但也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卡,可舒清却是能从他的话里大概猜出个什么来了。
她想,电话的那边说不定就是刚刚给言子歌打钱的那个人,言子歌口中的他哥,经常会给言子歌打钱的人,要不然怎么会注意到卡号变了。
遂她就小心应声,“是银/行/卡吧,他有没有换我还不知道?但他刚才用的确是我的,所以会有些不同……”舒清顿了几秒,想了又想,故作镇定的道:“因为他的卡在最近取完钱后搞丢了还没有立即补上,但他又急用钱,所以就先用我的了。”
说完,舒清立即便呼了口气,揉着鬓角开始对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感到有些发懵。
哎~最后,她干嘛要那么说?为什么要跟人家扯个谎呢?反正钱都到手了,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再次确认那200万已经到账,这才松了口气。
唔~她是太怕电话里的那个人要是知道言子歌是把钱借给人放高利贷,又会把钱给收回去吗?
她摇了摇头,想太多也不好,想的太简单也不行,好像只有什么都不想的才好,早知道就不该手贱接这个电话了。
那边,徐乔昱突然合上了杂志,轻笑出声:“这样啊,也是,子歌他总是不让人省心,嗯,那就先麻烦你了。”
舒清在听到那声轻笑之后,竟然忘记了该回个话说声没事也好呀,可她就愣怔的看手机,刚才的那一笑,细微之处尽是无奈和宠溺。
虽然目前还不是单单只对她的!
但是即便如此,徐乔昱的一言一笑之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魔力正把舒清往一个她不可控制的方向引去,她手一滑,接着又是一滑,结果电话就直接被她不小心摁挂机了!
她赶紧把手机放好推回去,不打算再看它,刚才那人的声音,那样的声音,好听到让她怎么感觉有毒啊?再听下去保不准她就会中毒深陷了。
言子歌甩着手上还没太干掉的水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了。
坐在床上正准备关灯睡觉的徐乔昱,看着突然无声被挂掉的手机,不由的摇摇头,嘴角微露一弧轻轻浅浅的笑,他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觉得…对方怎么好像跟怕他似的?但他自认一切都很正常啊,还有就刚才打盹小睡的那一会,他竟然做了个梦,也是怪的很!
梦里有一团熊熊燃烧在他心房的烈焰之火,火红火红的让他莫名觉得燥热异常,所以他一醒来就揪掉领带扯开衬衫扣子散散火了!
而他在梦里却是作为如海若水一般之物的存在,可即便是海是水,也终是扑不灭那一场突然降临在他身,燃烧在他心房的的烈焰之火,或是,他根本就不想去扑灭?
他深陷其中,与其纠缠不清,慢慢的,到最后他竟然心甘情愿的被那团烈火所包围,甚至不愿出来,似乎是爱上了那样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徐乔昱叹了口气,怎么会做这么荒谬的梦?他摇头不再去乱想遂就关灯睡了觉。
言子歌回到了座位上,盯着舒清一张微微发懵的脸看,向她挥了挥手,“喂,刚才我看到你动我的手机了,是有人打电话给我吗?”
舒清晃了下头两眼重新聚光回过神来,“嗯,是啊,刚才你哥来打电话问你钱收到了吗?是不是换了卡?”
言子歌一听,急的俊脸忙凑近舒清,“你怎么说的?”
“我啊……”顿了顿,舒清看上言子歌那一脸竟是有些紧张的表情,忽然就朝他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来。
这不笑倒好,一笑结果硬是把言子歌唬的肩膀一缩,腿下一抖,身后的椅子直接被他蹬地蹬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了一些于你于我都好的话。”舒清站起来够上言子歌的肩膀拍拍,“你尽管放心就是了,我还不得为我借的高利贷着想着想!”
言子歌抚了抚胸口,“那就好,那就好,我瞧你也是个聪明人。”
“嗯,那要是完了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明天还得拍戏。”舒清拿起手机和银/行/卡准备要走。
言子歌却是立马一把拉住她,一手还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来,“等等……”他满脸是笑的望着舒清,“刚才我在蹲坑的时候想了些东西,咱们口说无凭,得立个字据!白纸黑字的就是最好了。”
他把那张写好的纸摊在舒清面前又给她支墨笔,笑得开花,“签上你的大名呗!有保证啊!”
“哼哼~呵呵……”舒清也笑笑,在纸上签了名,然后双手恭捧着给言子歌,“你可得收好呀,言公子!以后,要是等我出名了,这张纸可值钱的来着!”
说罢,面目表情的转脸就走,留下言子歌一人在原地捧着那张纸乐呵呵的笑,舒清她磨磨牙,怪不得这么久都没出来,原来是蹲坑蹲出门道来了!
*
剧组一连在影视城拍了有小半个月的戏,也算是进入了尾声,就差最后一场,各主演之间上演决斗的戏码。
舒清她哥出车祸的事在当天晚上把钱给人家的时候也大概算是解决了,毕竟两个小孩的命好在是救了回来。
汉人同方这个公司的导演阴实他在拍戏时一向是最注重场景的美轮美奂,他为了能够达到一种十分逼真的效果,希望能够给观众带来一场视觉盛宴。
所以在最后的时候,他决定选择实景拍摄,不远千里奔波又带领剧组一行人专程跑到了崂山之上。
这最后一场戏是蔓施女鬼为了从崂山女妖道那里救回凡人书生而和女妖同归于尽的戏份。
全程有很多女鬼和女妖武打的戏份,更是一路都在吊威亚上完成,而舒清她没有替身,只能自己上,化妆师早就替她化了妆就等着开拍了。
从一大早上到崂山开始,全剧组都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舒清和演女妖道的乐思雅是此场戏最重要的部分。
从一开始的对打到最后的同归于尽,所有动作均是要半空中进行。
乐思雅她穿着一身紧身的镂花细纹黑衣戏服,梳着高高的髻,化着浓浓的妖精妆,看不太出来她本来的样貌,但她的身材却是顶好的,身高乍一看与舒清差不多平齐。
紧身黑衣的设计是微微裸胸的,如此一来,她那里的一道深深的沟沟便极为引人注目,吸人眼球。
她也化好了妆,微笑着走到舒清的身旁。
舒清依然是一身红衣,长发披肩,不修饰容,只打了一层极薄的粉腮,不再煞白着一张清媚绝俗的脸。
因为剧本的设定是:她在同凡人书生相处的日子里,染了凡人的阳气便使她更像个人了,所以妆容便稍稍有了些改变。
连着在服装上也有了些改变,她这次在外袍外又多穿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羽之纱,这让她显得更加的缥缈出尘。
乐思雅拉着舒清说是要去看看检查检查给她们俩吊威亚的绳子软钢丝够不够结实?因为整场戏都要被吊着拍,万一要是有什么问题,玩的那可就是她俩的命。
如此这般想着,舒清也便就随她检查看去了,与之同行的还有张晓琪。
这场戏中也有她的出镜率,不过相较于舒清乐思雅她们俩来说是少之又少了。
唯一多多停留在她身上的镜头也就是她被女妖索命揪起脖子吊在半空时舒清来救她的那会。
因为也会被吊威亚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也同她们俩来亲自确认一下了。
三人都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立刻各就各位,乐思雅和张晓琪一左一右同时从舒清的身边走过去回到自己的场位上,戏马上就要开拍。
而这时山里突然刮来一阵风,舒清的长发顿时被刮的一时之间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目不能视物,她手下开始自己先将细丝系在了腰间。
突然从左边传来“咔嚓”一声,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从她身旁轻轻拂过,但那声音和动静又微小的似乎跟没有一样,视线也又被挡了去什么都看不到。
因着导演已经喊开拍了,安全员又帮她紧了紧她系在身上的细丝,说一切都好,她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一场大戏即要拉开帷幕。
黑衣与红衣纷纷在空中舞动凌乱,做出各种打斗的姿势。
隔空翻腾旋转,舒清前世拍过很多这样的武打片,所以做起来就比较轻松,而那边与她对打的乐思雅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中途因为她被喊停了好几次。
导演和武术指导走到被吊着的乐思雅身边,给她讲解怎么做怎么做?
讲了几遍也没用,导演发了火,没办法,他突然往舒清这边看,指着她吼乐思雅道:“你看看人家舒清是怎么做的?”
乐思雅憋嘴,“那,导演你能先让她从头到尾再做一边演示给我看吗?”
阴实不想因为这个而耽误整个拍戏的进程,便向舒清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大致做一遍,舒清虽是不愿,但人家是导演,她也没办法,只好开始做。
可还没等她伸出一只手脚,她突然就从半空中往下摔了去。
好几声“咔嚓”,系在舒清身上的细丝纷纷断裂落掉。
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一幕,不由的心都悬了一悬慌乱至极,赶紧上前。
怎么会突发此况?刚才连她自己检查不都是没有问题的吗?
舒清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该不会又要再死一次?
而同时被吊着的乐思雅看到此幕更是连连大喊大叫,吓得都要哭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张晓琪一个人是无动于衷,甚至还是讥笑着的,她想到前些日子的那天,舒清,你这是又要装出新高度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