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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心去了海岛旅行结婚。
椰林树影,水清沙幼,茂盛的热带植物花卉围绕着透明玻璃教堂,新娘新郎拥着穿公主裙的女儿在其中拥吻。
钟意笑着放下手机。
今天夏璇和温莎莎来参观她的新工作室。
她的新工作室扩大了面积,有了不同的工作分区,甚至在楼下有了一间格调精巧的独立店铺。
从一个人的工作台变成了一个小团队。
工作室的助理都是钟心招聘进来的,见到钟意真人也是愣住,偷偷查手机才发现她以前是女明星,每个人都不约而同说出那句:“你比电视里还要漂亮。”
钟意笑笑,她对这样的赞美不过敏。
比起以前精心修饰的妆容造型和服装搭配,她现在自然更惬意随性,随手捞起一支铅笔就能挽起长发,在工作室的穿着也更为慵懒简单,身边也就常备一只口红。
可她双眸明亮,肌肤洁白晶莹,面容光洁红润。
反倒有种更为剔透舒展的美。
钟意把家里闲置的咖啡机抱到工作室,这台售价高昂的咖啡机煮出的每一杯咖啡都足以让钟意在工作室待到夜深人静的夜晚。
周聿白有时晚上过来喝一杯咖啡。
她的金属工艺室乱中有序,因为绝大部分设计都是独一无二的手工品,所以在工作室耗费的时间也格外长。
周聿白喝着咖啡看她摆弄着那些材料。
“好看吗?”有时候她会戴上自己的首饰在他面前拗造型。
银色流苏晃荡,剔透的彩色宝石或者流光溢彩的珠光,在她柔软饱满的皮肤上格外有质感。
可实际上她的作品宣传模特一般都是温莎莎,连夏璇在品牌账号上出过镜,她却从来没曝光过自己,甚至极少在珠宝圈子里露面。
从商业角度而言,周聿白的确觉得她有些很稚拙的单纯。
但这毋宁说是另一种打动人的特质。
“很美。”他漆黑目光一寸寸打量她,眸海深处光芒浮动,唇边的微笑如春风舒展。
冬天的夜晚。
无论外面是风雪之夜或者清寒的静夜,两人可煮一壶咖啡在灯下对坐,随意聊些话题,无论是艺术的特性还是商业开拓,或是身边人的日常琐事都娓娓如流水。
最后两人离开工作室。
钟意穿上外套,撩开头发裹上毛绒绒的围巾,他抖开挽在臂弯的大衣将她包裹,两人手挽手回家。
有时候也一起出去吃晚餐或者看展。
钟意一直有关注各种时尚show或者各品牌的珠宝艺术展,连带着周聿白也罕见地出现在这类场合。
珠宝圈有大大小小的新闻。
最近比较轰动的一条——前阵子在苏富比拍卖会,有一枚无暇艳彩级别的粉钻以三千万美金的价格被一位不具名的亚洲买家通过电话拍走。
钟意刷到这条新闻,不由得多看了
两眼。
“想什么呢?”周聿白问她。
“明年春夏季的秀场有好多粉色元素(),艙鱧婐N?襼犂??⑼()_[()]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用珍珠或者月光石配粉钻,甚至尖晶石或者帕托石,是不是会很温柔。”她托着下巴,目光有点痴迷,“粉红色,想想就是让人尖叫的心动。”
周聿白挑眉。
没说话。
梁凤鸣的那条项链也还在钟意手上。
八十张设计图和那天在梁凤鸣办公室的对峙似乎可以为此事画上句号,但事后钟意回想,还是鼓起勇气地给梁凤鸣打电话。
“我有了新的设计思路……如果您有空的话,我想了解一下凤翊集团的故事,搜遍网上所有的报道都说在您成功的原因是你出身名门,背后还有梁家和周家的支持,可是我想……您那时的处境应该极其艰难复杂,从董事长夫人的身份走出来开创自己的事业……”
梁凤鸣笑了:“这说来话长,我时间有限,你要是想听的话,倒是可以慢慢跟你讲几句。”
周聿白不知道,后来钟意和梁凤鸣会时不时会聊聊。
不聊他,只是关于女性的事业和成长。
钟意的新工作室落成,梁凤鸣和朋友顺路来看过。
在楼下的店里逗留了片刻。
梁凤鸣没说,钟意也不知道她们的到访。
直到第二日同事告诉她,展示柜里最耗费她精力的那条串珠项链被人高价买走了。
这条项链不是最好的珠料,但编织工艺极其复杂,是钟意熬了好多天才做出来的孤品。
钟意听同事描述才反应过来是梁凤鸣和她的朋友——买家的名片头衔是某著名时尚杂志的主编。
事后钟意给梁凤鸣打电话,梁凤鸣在电话里轻描淡写:“不必客气,只是恰好和朋友在那边谈事情,聊到珠宝的话题才兴起去看看,我只字未提,Jamie自己看中很喜欢才给你留的名片。”
钟意深吸一口气,感激道:“还是很谢谢您。”
后来这家时尚杂志联系了钟意的工作室。
他们正在挖掘国内新生代设计师,钟意的首饰第一次出现在这本时尚杂志,也佩戴在了当红明星的红毯造型上。
后来陆续有造型师和明星团队来钟意这儿借首饰。
唐柠再一次主动联系钟意。
她现在人气不如从前,最近花力气争取了一个当红的综艺节目,想要钟意设计的那套杂志同款的珠宝。
想合作。
也试探着来重修于好。
当时周聿白恰好在钟意身边。
钟意毫无情绪地删了信息,乜了他一眼:“唐柠现在的合同在哪里?”
“我对娱乐圈没兴趣,以前周思旻手上那些投资都转手卖了。”他淡声道,“她也蹦跶不了多久,到处在找靠山,之前得罪了不少人,包括蓝郁那边。”
周聿白语气微冷:“你别以为蓝郁戴着你的珠宝发几张照片就是好人,他也不是好人,有事的时
()候无声无息,有利可图时寸步不离。”
钟意歪着脑袋蹙眉:“你好端端地拉踩别人干嘛呢?我和蓝郁最近也没有联系。”
周聿白冷冷嗤了声,几乎磨牙吐出几个字:“最好不要被我发现。”
她在他手臂揉了一把,皱着鼻子软绵绵又示好似的“哼”了声。
周聿白不领她的情,伸手捏着她的后颈,偏过她的脸颊,循着红唇深吻起来。
这吻黏腻湿润又肆无忌惮。
“周聿白。”
她在喘息间轻喊他的名字,“外面有人呢。”
周聿白把她拖到自己膝上,伸手掩住了她的耳朵:“听不见。”
钟意暗说这是什么掩耳盗铃的方法。
可是后来她却顾不得。
耳朵被温热的手掌捂住,所有细微的声响都回荡在耳道内。
舌头交缠的声音,黏腻的水声和嘴唇吮吻啧声,心脏砰砰跳动的声响,还有彼此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呼吸。
像烟花升腾在颅内,洒下天罗地网的光芒。
钟意有种醉酒后的晕眩感。
她扒拉着他的衣服,身体开始隐隐渴望,牛皮糖似的黏着他。
“说爱我。”
衬衫的纽扣已经解开几粒,领口敞开,露出性感的喉结和清朗体魄,让人很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爱你爱你爱你。”
钟意指尖酥麻,从善如流地应付他。
两人倾倒在沙发纠缠。
缓慢、极力控制了音量,像波光粼粼宁静无声的海,却有掀天的声浪在身体里,令人分崩离析,无法自拔。
*
周聿白和钟意去看画展。
参展的画家姓冯,是位极有艺术气质的中年男人,站在周聿白面前,笑眯眯地打量钟意:“聿白,这位就是钟小姐吧。”
钟意这才知道他是梁凤鸣多年的好友和男友。
当天晚上,钟意和周聿白、梁凤鸣和冯老师一起坐下吃了顿晚饭。
气氛还算轻松愉快,聊了些家常话题。
梁凤鸣和周聿白的母子关系更偏西式做派。
每次见面都属于固定时间,提前预约安排,除了大事,细微生活互不干涉打搅。
钟意家里恰好相反。
一家人几乎每天都会聊天,钟家父母巨细靡遗地分享着日常生活。
梁凤鸣听钟意说起家里的事情,间或点点头。
神色不算太热络,也不算冷淡。
“我过两天参加一个珠宝品牌联名的慈善晚宴。”梁凤鸣向钟意发出邀请,“你有没有兴趣,不如陪我一起出席?”
钟意放下刀叉,悄悄看了眼周聿白。
“您干女儿走了,是不是没人陪您?”周聿白低头切牛排,“我一起陪您。”
“也好。”梁凤鸣啜着热茶,想了想,“你好久没陪我参加这些活动,露露面也好,要是遇上熟人,也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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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钟意低头戴耳环。
“世人都钟意她,唯我拥有她。”他单手插兜,姿态散漫,举起咖啡杯,剑眉挑得略带一点倨傲。
他变得可真多啊。
钟意嫌恶蹙眉,甩了他一个白眼:“抱歉,昨晚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让您上头了吗?尊贵傲慢的周总,您的秘书还在楼下等您。”
“我也可以更粗俗一点。”他换了个懒散姿势,英挺的面容笑得轻佻,“就凭这条裙子就能让我口口。”
钟意脸刷地一红,瞪眼把毛绒绒的拖鞋踢飞出去。
他走过来吻她浅绯的脸颊,柔声道:“晚上见。”
*
晚上两人一起陪梁凤鸣出席晚宴。
其实那天钟意有心怯,也有暗暗发烫的慌张,甚至有转身想走的逃离。
可周聿白在她身边。
众人纷纷过来打招呼,每个人的好奇目光都在打量她:“这位小姐是……”
“钟意。”梁凤鸣像介绍小辈一样介绍她,笑道,“今晚上有高珠发布,她自己也小打小闹做点设计,带她来见见世面。”
也有人能认出钟意,惊喜道:“以前见过面的,记得钟小姐演过好几部电视,怪不得这几年再没露过面,原来不拍戏了。”
梁凤鸣笑道:“她后来去了英国念书,学成才回国发展。”
名利场这一张张似曾相似或者完全陌生面孔。
梁凤鸣把寒暄话说出口,后面就全靠钟意自己开展,她笑靥如花,使出当年混娱乐圈的经验露出摆出完美社交笑容。
梁凤鸣和周聿白都在她身边,虽然没说什么。
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瞧出苗头来。
之前梁凤鸣明显是在为自己儿子挑选合适的女生,过一阵又不见动静,现在有冒出了钟意。
大家多多少少对钟意有些好奇。
当然也有知道旧情的人。
比如赵晟和当年那帮公子哥,看见钟意的时候笑得格外意味深长,明知故问看着周聿白:“瞧瞧这是谁啊?”
周聿白手指搭着钟意的腰,清清淡淡地晃着香槟杯:“这么快就忘记了?”
“钟意。”赵晟激动得连连拍手,“金屋藏娇好几年,终于肯带出来见人了。”
钟意乖巧微笑。
赵晟今天是当司机送他母亲过来,蹭到周聿白身边,朝着旁边努努嘴,悄声道:“搞定了?动真格了?”
“要不我说还是你厉害。”赵晟手搭着周聿
()白肩膀,啧啧几声,“先搞定了周家,再搞定凤姨,谁也管不着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我们这群人活得最随心所欲的,还是非你莫属,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周聿白薄唇展平:“哪里。”
最后赵晟走时朝着钟意挥手:“攒个局,有空出来玩。”
这大概是钟意过得最累的一个晚宴。
她笑得完全僵硬,伸手揉了揉脸颊,下楼的时候扶着栏杆长长地叹了口气。
周聿白撇头睨了她一眼。
有些事情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晚上钟意翻来覆去的没有睡意,趴在周聿白胸口听他的心跳。
他缓慢抚摸她如绸的长发:“要不要做?”
“要。”她展开手臂搂住他。
爱好像很难。
又好像是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
好在这种晚宴仅此一次。
后来钟意偶尔跟着周聿白去赵晟的私人俱乐部坐坐。
赵晟每次看到钟意都是眉开眼笑,一副笑得别有含义的模样。
他那副殷勤到鞍前马后的态度也让钟意觉得诧异。
特别是赵晟攒的那些局。
他那些同一风格的女伴,每次见面都是围着钟意打转,一副要当闺中密友的架势。
后来钟意就不太想露面。
“赵晟对我笑得太多了。”钟意拧着眉头嘀咕,“明明他以前也不是这样。”
她宁愿在工作室呆着,或者抽空去充电念书。
总有各种课程,古罗马浮雕细工或者新艺术时期空窗珐琅,国内缂丝和螺钿工业,甚至是新兴材料的使用,也比百无聊赖陪着他们打高尔夫玩牌强。
春天的时候,赵晟邀请周聿白和钟意喝春天的第一杯绿雪芽茶。
钟意那时候刚结束日本的莳绘珍珠展览行程,许久没有露面,赵晟电话里又太过热情,她盛情难却,勉勉强强跟着周聿白去了。
原以为是某间茶室或者俱乐部。
谁知道车子越开越偏,到了西郊,最后驶进了一座花园别墅。
“这里……”钟意看见绿叶掩映的那一抹雕梁画栋,粉壁青瓦,突然想起点什么,怔怔不能言,“这里……我来过啊。”
周聿白支颐问她:“你什么时候来过?”
好多好多年前。
那时候她大学还没毕业,接了一个拍摄工作,早起从学校出发,晃荡了好几个小时的地铁,忐忑又好奇地走进了这个园子。
钟意跟着周聿白跨过月洞门,走进了花园。
眼前的景致跟记忆完全重叠在一起。
别有洞天的内院,那些亭台楼阁只是褪去了浅浅一层色彩。
墙角生了一抹青苔,铜色的猊兽吐出袅袅的淡烟,有清浅绵长的异香萦绕树杪。
钟意突然就迈不动步子,站在廊下问周聿白:“我们要在这里喝茶吗?”
周聿白牵着她的手:“园子
里花开了,正是喝茶赏花的时候。”
她心头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暗涌。
让她柔情百结,思绪纷纷,深陷在久远的记忆里。
钟意被他牵着往里走。
这么清幽雅致的曲径回廊,好似只有他们两人,还有树梢清脆婉转的鸟啼。
两人最后并肩站在凉亭里。
钟意怔怔地环视着周围的景致。
凉亭依旧,瀑布也如旧,清澈的溪流如旧,红艳的落花依然如旧。
一切清晰,时光未逝。
他那时候跟赵晟几人坐在凉亭里喝茶,她在亭下的瀑布水畔捡起满裙落花,晶莹水花如碎玉飞溅,她长而薄的裙子飘进水中,身上湿了大半。
那时候她任由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时候他视若无睹,只是扭头跟身边人说了一句话。
轻描淡写地帮她解了围。
他走的时候。
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眼神毫无故事。
当时从未想过,以后人生还有这样的机遇,彼此之间会有这样的瓜葛。
钟意注视着水畔。
当时的她就站在那个位置,对着镜头阐述那首诗。
赵老董事长那首长长的诗赋,是不是那么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又有没有“似水流年,如花美眷”。
“赵老董事长还在吗?”她问。
“赵老爷子已经去世了。”周聿白柔声道,“这座园子就是他给自己留的,可惜老爷子从来没住过一天,这地方太远,只是赵家小辈们偶尔来住两日消遣,后来老爷子去世,这处房产赠给了赵晟。”
周聿白捏着她柔软的手,语气清浅:“你别怪赵晟笑得太殷勤,前阵子我从赵晟手里把它买下来,这已经不是赵园了。”
钟意愕然扭头,呐呐道:“为什么?”
他平和道:“只是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园子很美,第一眼绕过长廊看见你就觉得你本该是此中人,我们只是误闯了你的地方。”
钟意笑笑,眉眼明净:“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演员,那只是拍戏而已。”
“她最后会牵着裙子站在谁身边呢?”周聿白淡淡一笑,“总不会是张三那玩意吧。”
“谁知道我最后遇见了谁呢。”钟意鸦睫颤颤,嗓音呢喃,伸手环绕他,“周聿白。”
她纤细的肩膀细细颤抖,那是心跳的余韵。
他把她拥入怀中:“从这里开始偶遇,草蛇灰线,兜兜转转,已经过了好多年。”
她把脸闷在他气息清冽的怀中,几欲落泪:“遇见你是件很好的事情。”
“钟意。”他下巴枕着她的发顶,抚摸她的长发,“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在这里办婚礼。”
“真的合适吗?”她仰头望着他,“婚礼?在这儿?我们?”
“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合适?第一眼觉得心动的人,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情定终身,难道不是一种经典的浪漫爱情故事吗?”
她梨涡浅浅,眼眶微红,啼笑皆非:“我们的故事经典吗?浪漫吗?”
“难道不是离经叛道的?不切实际的?不那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吗?我们有过好多言不由衷和并非本心的相处。”
“那有什么关系,人人都是碎片,故事都有缺憾,但爱是世俗的,也是真的。”他漆黑的眼眸灿若星辰,笑意温润,“我无法承诺她对我的爱,但至少能承诺我对她的爱——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多的空白可以把故事填补完整,只要她始终陪伴在我剩余的人生里。”
周聿白掌心是枚艳丽夺目的粉钻:“世人都钟意她,可我想拥有她。”
她手足无措又热泪盈眶地看着那枚纯净无暇的完美级粉钻,只是那一抹晶莹的粉就足够让人心扉颤动,让人想要尖叫雀跃。
“钟意,你可以把它当成第一次预习求婚,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也许下一次,下下次,也许更合适的时间,更美的风景,更盛大的场面,更多的祝福。”他把粉钻塞进她手里,“但求婚是从这一次开始,我想要我钟意的女孩嫁给我,说她愿意。”
她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泪光闪闪,启唇微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