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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马靠近,村民们纷纷靠拢过来,许多人在距离队伍十步的地方怯生生地张望,有人看着士兵们的口粮,舔了舔舌头,更多的人只是看着。
我以前见过这目光,目光的主人是一头在大雪地里被夹子夹住的黄羊。
我大体数了数,不过才30几人。
一个穿着破袍子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向我们行礼道:“各位老爷,我是乌鲁达那的村长,请问有何贵干?”
“呃,是这样的。”我有些哽咽,“我是那颜赤那思,赛加可汗敕封的乌鲁达那领主。”
“啊,敬爱的大人。”村长还没忘记应有的礼节,“大人,您的存在,简直使这个简陋的村子蓬荜生辉!大人,快快下马休息。”
他形容的还真准确。
我问他:“你难道不看看赛加可汗的信物?”
“不用了。”村长说,“无论你效忠的是哈劳斯国王、赛加可汗还是维吉亚的亚格罗尔克国王,只要愿意来,您就是乌鲁达那的领主。”
我看了看这些可怜的人,眼眶湿润了。我只有一个好品德,就是怜悯穷人。
沉默了半响,我对昭那斯图说:“昭那斯图安答,我请你以最快的速度,去周围的村子找足够多的粮食带回来。”说罢,我递给他500第纳尔。
“大人,请容我多嘴。”村长说,“周围的村子都没有粮食了。”
原来这里是库吉特、斯瓦迪亚、维吉亚三国交界处,饱受战乱侵扰,这周边的村子都被军队当做免费的粮草供给站,更有甚者像那颜阿速干那样烧杀劫掠。乌鲁达那在最近三个月内已经遭受三次抢劫,许多房子都被付之一炬,村里的财富分文不剩,好多壮年劳动力都逃亡他乡,只剩下这些可怜的斯瓦迪亚族人已经过起类似原始人的生活。
“昭那斯图,那你就多带些人,去维吉亚买给养,快去快回!”我下令道。
昭那斯图带着十个人绝尘而去。
我问雷萨里特:“雷萨里特先生,您的水性如何?”
“作为贵族,我的父亲格罗尼亚伯爵曾教我各种泳姿,怎么了?”雷萨里特反问道。
“我们的兄弟都是草原人,萨满严禁我们下水游泳或洗澡,因为说那会触怒腾格里。”我说道,“所以我们不会水。我只得请您带村里人去下河摸鱼。”
“遵命,我的指挥官。”雷萨里特带着几个村民下水去了。
我转头对村长说:“看你们这个样子,就免你们半年的赋税吧。”
村长带着村民跪地行礼道:“仁慈的大人,我们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
我把他扶起来,并示意让村民们也起来。我问道:“以前的领主收不齐税时是怎么办的?”
“大人。”虽然饱经风霜,但村长还是哽咽了,“原来的领主普拉伊斯,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如果收不齐税,他就把村里最好看的姑娘带走。所以村里有年轻姑娘的家庭都带着女儿逃走了。后来他见年轻女子逃走了,便带走了村里面目清秀的少年。那些少年们再没回来,有人说他把这些少年当奴隶卖掉,有人说这些少年成为了他用来享乐的对象。”
好女色还好理解,但普拉伊斯竟然与男人也发生关系,我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阵恶寒。
这时,村民们才敢靠近我们,原来刚才是害怕我们是来劫掠的。士兵们看到听到村子的情况没等我下令,就拿出一部分口粮分给村民。村民欢呼着争抢着口粮,似乎恢复了活力。乌力吉大喊着“不要抢”,而杰姆斯喊道“慢点吃,别噎着”。
我让村长先去吃东西,我独自走到高地上,看着这些争抢食物的可怜人,在如血的残阳的映照下,我的表情大概显得更加苦涩。
很快,我发现一个奇怪的身影,那是杰姆斯,正在俯身干些什么。我好奇的凑上前去,我看见杰姆斯正瞪大眼睛,观察地上一株张牙舞爪的植物。
“杰姆斯兄弟,这是什么啊?”我问道。
“头儿!”杰姆斯兴奋的说道,“这是龙舌草啊,一种草药,能治痨病!你知道么?痨病在德赫瑞姆、日瓦丁这些大城是无法治愈的疾病。呃,这是我老师留给我的秘方,哈哈,如果我在村里开个药厂,制成药丸。哈哈,城里的病人得以救治,村里的人也可以发财了!哈哈,我真是悬壶济世的圣人!”
杰姆斯是治病的好手,也是做生意的天才。
我很兴奋,把村长叫来,和杰姆斯一起商议。
很快,雷萨里特带人捞了鱼回来,昭那斯图带着一袋一袋小麦和面包回来了,还有一些奶酪和黄油,甚至还有些酒。村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的将士们留下来帮助村民们建设村子。村里热火朝天,士兵和村民一起砍树,扛木材,锯木头,盖房子,一座座小木屋逐渐成型。我们建了三座大屋,一座作药厂,一座作为我军队的军营和仓库,还有一座给过往的商旅和无家可归的穷人。
雷萨里特教村民们格斗搏击,以防强盗。乌力吉和贝斯图尔教大家设陷阱、打猎物。杰姆斯漫山遍野地勘察着山上的植物,并研究草药的种植。而我从日瓦丁的奴隶市场带回来了10个奴隶,有斯瓦迪亚人、罗多克人和南诺德人,都是善于耕种的好手,此外还有15个女奴。这花了我600第纳尔,我用战斗中缴获的一柄护手剑换了这700第纳尔,支付给了奴隶贩子。回到乌鲁达那,我宣布了他们是自由的,并告知了我开发乌鲁达那的计划,他们决定留下,当乌鲁达那的居民。他们和原住民一起开发了村里的荒地。原来的女奴们做了村民的妻子,当我奉命再次出征之时,许多妇女已经怀上了孩子。
村子的日渐繁荣吸引了许多流民,包括库吉特人、维吉亚人、斯瓦迪亚人,甚至还有诺德人。
在一个大雨倾盆的早晨,一位疲惫的斯瓦迪亚骑士来到了乌鲁达那。马上的骑士早已昏厥过去,忠诚的老战马带着同样年老的骑士回到了乌鲁达那。这里是骑士的家乡。
我们把骑士送到刚刚落成的乌鲁达那旅馆,村民一番服侍之后,老骑士醒了过来,看了看床边的库吉特领主,挣扎着坐起来,说道:“先生,我是安德斯爵士,前些天还是帕拉汶骑士团的参谋。请允许我询问您的尊姓大名。”
“我叫赤那思。”我回答道。
“哦,那颜赤那思。”骑士说道,“差点杀了哈劳斯国王的库吉特勇士。我对您向骑士团发起进攻的英雄举动记忆犹新。听说您放走了克雷斯波伯爵留下阻击的伤兵法贝尔,并允许他带着战友的遗物向国王领赏,还有申请对牺牲的战友的抚恤。这是一种骑士精神,您的事迹已经在斯瓦迪亚王国传颂。您知道么,斯瓦迪亚人送给您一个雅号,‘草原上的骑士’。”
“草原上的骑士”,这可比“领主的鹰犬”好听多了。
“您认识法贝尔么?他现在怎么样?还有,您既然是斯瓦迪亚王国的骑士,又孤身一人来此,到底有何贵干呢?”我有一连串的问题。
“先生,我当然认识法贝尔。”安德斯爵士说,“他过去曾是我的扈从。他现在混的很好,哈劳斯国王为了奖励他的勇敢,让他做见习骑士,现在正在斯瓦迪亚重骑兵部队服役,我代表他感谢您的关心。至于我么,由于我那昏庸的君主错误地指责惩罚我的团长雷洛伯爵,我据理力争,被那昏君革职。我老了,不想再为他那愚蠢的战争贡献出生命的最后时光,所以选择了回到家乡。”
“哦,对不起。”我充满歉意的说,“我害的雷洛伯爵还有您失去了工作,真对不起。”
“先生,这根本不怨您。”谦和有礼的老骑士说道,“这全是昏君的错误。”
“爵士,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说道。
“但讲无妨。”骑士说。
“我想等您好些之后,来我的部队看看,如何?”我委婉的请求道。
大人,您要知道。乌鲁达那的人大多不是纯血统的斯瓦迪亚人,大多都是斯瓦迪亚和库吉特人的混血儿,所以格外善战,我也不例外。我认为由您这样一位英明的领主去推翻哈劳斯国王残暴的统治再好不过,那也是斯瓦迪亚人民的一种解放。我是半个库吉特人,为一位库吉特的领主征战没什么说不过去的。”爵士说。
安德斯爵士的病很快就好了,他看到乌鲁达那的新气象后,坚定了他对我的信心。
一日,酷暑炎炎。爵士对我说:“作为一位贵族,我认为您应该掌握剑术。”
从此我多了一位剑术老师。
爵士是帕拉汶骑士团里公认的剑术高手。在斯瓦迪亚服役期间,他执教过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是哈劳斯国王的侄子维勒塔公爵。维勒塔公爵在剑术上极有天赋,年仅17岁的他现在被称为“斯瓦迪亚第一剑客”。
那个夏天里,我的剑无数次被打掉,我的身上多了许多伤痕。这些伤痕都出自安德斯爵士的木剑。
我的村子不断繁荣,我的部队也在不断壮大。到了落叶纷飞的季节,我已经有了60个士兵,包括10个斯瓦迪亚重骑兵,还有一位罗多克老兵班达克。
这位班达克在罗多克当了20多年的兵,一位愚蠢的年轻王子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就撤了他的职。我是在日瓦丁的酒馆里看见了他,把他带到了乌鲁达那,他很喜欢这个正在奋斗中的小村子。
他随身带着一把攻城弩,这把弩射程惊人,威力巨大。有一次班达克在200步开外射中了一头鹿,还正中鹿的脑袋。杰姆斯看过这头鹿,说它的颅骨已经碎裂。这种武器让善射的草原人们瞠目结舌。乌力吉和贝斯图尔拼命张弓,将箭射到200步开外,却根本没有班达克的准头。雷萨里特安慰他们说道,弩发射一次,骑射手们都射出十箭了。
我的村子终于富庶起来,药厂生意兴隆,来自各大城市的订单蜂拥而来,杰姆斯也在田里收获了种植的药草。杰姆斯每当看到给他的分红,总笑得合不拢嘴。农田里新一茬庄稼长得很好,农民过去的窝棚养了牲畜。商旅开始经过此处,这里也渐渐兴起了集市,旅行者在这里歇脚。我还请诗人们到此写作,他们的诗歌竟然吸引了一些小贵族和平民来此观光,于是我请工程师亚提曼来此设计建造一座小庄园。这里日后竟成为了度假胜地。
小股敌军和盗贼流寇对我的军队敬而远之,只有一小群大胆的强盗趁着一次村里过节庆贺前来袭击,被弓手和班达克训练的弩手射成了刺猬。与此同时,我的人马不停地袭击着斯瓦迪亚的后勤部队,也斩获颇丰。
但是,我的村子不光吸引生意和游人。在秋草正肥的时候,特瑞典伯爵为了报战败之仇,率兵东进,直指乌鲁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