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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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亮般美丽的娜仁托雅凝视了我几秒钟。

我得说，这几秒钟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几秒钟之一，我的心中如同打翻的五味瓶，充满了兴奋、害怕、紧张，生怕娜仁说一个“不”字。

如同隔世的等待，她樱唇轻启：“好的，大人。”

说罢，她把那带着白绸手套的芊芊玉手放到了我手里。

那一刻，我嘴角微扬，一个由衷的微笑挂在脸上，虽然可能有点淫邪。

那一刻，我似乎感到我拥有了世界。

毫不谦虚地说，当时的汗国领主，有力能扛鼎者，有剑术无双者，但舞技，我当属第一。那是因为当我还是少年时，老村长为我找的那位宫廷诗人老师交给我全卡拉迪亚各国各地的舞姿，其中包括吉格这类欢快的舞曲。这位老师对我的严格程度不次于安德斯爵士教授我剑术，只要我有一个动作有差错，这位老人的棍棒必然落在我的身上。

过去我对跳舞很反感，但我现在只有感激腾格里。

我最近又突发奇想，竟将剑术里的步法融入舞步，此时的我还不知道，当我的剑法和舞技都炉火纯青之时，一套剑舞由此诞生。

但我此时右手放在娜仁的腰上，如此好的机会，哪里还敢造次？只是尝试性的加入了一点点剑步。

那一夜，天旋地转。

娜仁在我怀中，轻声问道：“你说寒舍有一样让您十分感兴趣的，是什么呢？”

我看到她的嘴角浮过一丝狡黠的微笑，还有一点点女孩特有的红晕在她精致的面颊上飞过。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那时的我这么想着。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是你。”

老辣的达日阿赤早已看出一切的根由，站出来说道：“小女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还请各位原谅。赤那思大人，在下没有想到您跳舞同您作战一样出色，不愧为汗国栋梁！”

我摆摆手，笑道：“我只是会跳一点而已，再说了，我哪里会打仗？此次能胜，一则是可汗和元帅的信任，二则是战士们的奋勇，这第三么，自然是达日阿赤大人的奇兵了，哈哈哈！”

“大人，切莫过谦！您贵人多忘事，在下可是记得这支奇兵是大人安排的。”达日阿赤说道。

“哎呀，那还不是阁下全力配合的结果吗？此战大人你功不可没，不然大汗也不会给您加官进爵啊！”我和达日阿赤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唱起戏来。

“大人啊，老夫已是迟暮，见过无数战阵，倒是大人少年英雄，实属难得！”达日阿赤又转向众人，“诸位啊，你们还有所不知，这位赤那思大人不是凡人，乃是铁穆耳老王爷嫡孙，王室之胄！哎呀，看到赤那思大人，我总是想到铁穆耳老王爷，先祖雄风，得以重现啊！”

众宾客唏嘘议论纷纷。

我暗自得意，这老家伙是有意招我做女婿了。

但是我说的是：“此战能胜，还是腾格里还有我祖父这些先烈们保佑！”

晚宴继续进行，气氛很是欢乐，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而我和娜仁，是此次舞会当之无愧的皇帝和皇后。那支舞听说流传到民间，有艺人经过加工，编成了一曲《狼王凯旋舞》。

有几个人因为此次晚宴，几乎可以说是改变了人生轨迹。

第一个是当时在哈尔玛访问的斯瓦迪亚王国驻哈尔玛领事馆领事威廉伯爵。威廉伯爵本来与哈劳斯国王不和，远来至此就有些流放的性质。威廉伯爵过去在帕拉汶大学担任文史终身教授，写的一手好诗。来到库吉特之后，写了许多抒发自己志向的诗词，我后来派人将威廉伯爵的诗歌修订成册，编成一本《威廉诗集》。

威廉伯爵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也是个舞林高手。他看出了我舞步中的剑步，惊呼为“舞坛史无前例的创举”。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在乌鲁达那的庄园中聊起了那天的舞。他穿着一身雄鹰纹章甲，坐在草地上，对我说道：“一般人只知道这支舞跳得好，但没人知道这里面加入了剑步。剑步的钢筋加上娜仁的柔媚，使得此舞世间无双。”

他还说他相信他们的上帝偏袒库吉特汗国，而且他认为我就是上帝派来振兴库吉特的。在看到我创新的舞步后，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一点都不了解舞步和国运之间的关系，于是询问，他说了一句让我铭记终生的话：“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

这句话是卡拉德帝国第三代皇帝说的。这位仁兄虽然在对外作战上无甚作为，却让刚刚脱离战乱的卡拉德经济文化迅速发展，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帝国。这句话我一直奉为座右铭，尤其是晚年。所以也可以说这次晚宴间接地影响了历史的走向。

威廉伯爵对斯瓦迪亚的国运感到绝望，又不忍与祖国为敌，就带着一批斯瓦迪亚骑士四处流浪。这个流浪的斯瓦迪亚骑士团最早以威廉伯爵的旗帜雄鹰为号，就叫做猎鹰骑士团，专门猎取各号不法分子，并且广纳豪杰，成为了大陆上最大最强的赏金猎人团。

猎鹰骑士团有三位传奇英雄：罗尔兰斯、亚瑟和德布瑞克。

罗尔兰斯是罗多克王国的流亡贵族。他的信条就是惩罚一切有罪的领主，甚至不惜暗杀。我曾多次遭到他的暗杀，不过幸运的很，我躲过去了。罗尔兰斯后来手握精兵，他甚至敢于去攻占他认为有罪的领主的领地。那些横征暴敛的小领主们给他起了个绰号，换做“终结者”。最后，终结者带着30人被困在图尔布克山口，被超过500个领主卫军联盟保卫。那30人全部阵亡，换了300卫军的性命，罗尔兰斯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加入了斯瓦迪亚反抗军，有人说他躲进了教堂做修士。我派人调查了他的下落，没有刁难他，因为他已是七旬老人，就让他安心颐养天年。

罗尔兰斯还是一位剑术高手，为了体现我的罪大恶极，他亲自来杀我，大战一百回合而走。说起来他和我还算同门，他早年也曾拜安德斯爵士为师。

同为没落贵族的亚瑟是个独行侠，我第一次听说他时他刚刚赢得两场竞技大会的冠军，又有人说单骑斩杀了两队猖獗一时的海寇。亚瑟同样与我有着不浅的渊源，不同的是我一直居庙堂之高，他却一直处江湖之远。不过，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让卡拉迪亚变得更美好。

作为赏金猎人首领的威廉伯爵积攒了大量的财富，于是决定弃武从商，许多骑士跟他一起做了商人、经纪人。威廉伯爵建立的猎鹰钱庄可以再全卡拉迪亚的任何一个地方凭票据兑换第纳尔。据说凭着钱庄生意，他日进万金，富可敌国。

猎鹰骑士团的变质让大批骑士离开了威廉伯爵，最主要的是罗尔兰斯、亚瑟和德布瑞克。罗尔兰斯带着一帮人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亚瑟依旧独来独往，德布瑞克则接起了除暴安良的大旗。三人分手时相约，十年后在瑞泊莱特相聚，看谁实现了理想。

结果是十年后的约定并无一人到会。罗尔兰斯正在策划暗杀哈劳斯国王，亚瑟在沙漠里与一群大盗鏖战，德布瑞克早在8年前碰上了正在抢劫村舍的俄日特夫可汗，也就是赛加可汗的长子.，出于正义感，德布瑞克只身前往大帐劝说，结果却被可汗卫队包围，最终惨死在可汗卫队的围攻下。

我为了纪念这些高尚的人们，组织学者编了一本《猎鹰骑士团年鉴》。

记得那夜宴会结束以后，达日阿赤留我至园中饮酒。

达日阿赤半带醉态，说道：“大人，您的舞姿真棒。您知道吗，这么高雅而勇猛的舞蹈，我以前从未见过。”

“多谢老将军褒奖。”我笑道。

“哎，大人年轻有为，为何没有成家呢？”我发现他其实是在装醉。

“不瞒您说。”我试探性地说道，“那些俗脂艳粉我怎么能看得上？真正的大家闺秀又瞧不上我。”

“怎么会呢？”达日阿赤说道，“大人乃王室贵胄，又是汗国的中流砥柱，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呢！可惜啊，我倒是真想和大人攀亲呢。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呢？”我急急的问道。

我发现官场生涯没有完全消磨掉我的草原人豪放性格。

“小女已经许配他人了，哎呀……”达日阿赤低头叹道，仿佛失落得很，宛如错失了什么良机。

我确是当真失落得很，本来满心欢喜，却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我喃喃道：“哦，怎么会这样……”

达日阿赤则继续唉声叹气：“当年我和罗多克的凯斯特男爵，呃，他现在已贵为伯爵了。几十年前，汗国和罗多克王国共同对抗斯瓦迪亚。我和他当年一起出生入死，抗击过斯瓦迪亚的大军，当时他把我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我说我们如果能活着出去，结婚生子，都是男孩或女孩就义结金兰，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妇。他的儿子艾迪子爵也已成年，昨日来哈尔玛提亲来了，还送来了聘礼。”

“聘礼有多少呢？”我问道。

“十万第纳尔吧，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是十五匹天鹅绒和二十袋香料。”达日阿赤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