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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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越渐深沉，虽然月亮还能在厚厚的云层中洒下散散碎碎的光华，但却完全无法照亮这漆黑的大地。

一只约七百人的队伍，正在杰鲁赫斯山脉外的平原向杰尔博格行进。

这批人马主要由重装步兵组成，不少人的军靴都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战袍上的纹章也被泥污玷染，显得斑斑驳驳。不难看出这只队伍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的急行军，但他们的双眼却依然炯炯有神，丝毫看不出任何疲倦的神色，和行装的风尘仆仆显出强烈的对比。

“琳，还有多远？”马背上的卡洛斯焦急地询问着身畔的近侍。

琳看起来十分娇小，身高绝不会高过一百六十公分，身材也十分的瘦削，瘦削到几乎看不出女性特有的曲线，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柔不禁风的小女孩。但是她那显眼的红色马尾长发，配合上那套红黑二色交错的紧身斯瓦迪亚军服，凸显出一股军旅特有的萧杀气质。她抬起那俏白的脸庞，并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了指前方隐埋在夜幕后的山脉，然后回过头指了指卡洛斯的脑袋，做了个特殊的手势。

“呵，是么。是我太紧张了么？不过我的脑袋还没坏掉呢，琳。”卡洛斯这才想着这已经是这个小时内他第五次问这个问题了。

“卡洛斯阁下，如无意外，一个小时后我们就能赶到少爷那里。”一向恬静的查尔斯也显得极其局促不安，不时捏揉着手中的缰绳。

“那就好，一定会赶上的。”卡洛斯低声说着，仿佛只是为了说服自己。

此时琳突然转过头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五指忽地张开。

“有响声？很大？在哪传来的？”卡洛斯不由得脸色一变。

琳点了点头，指着前方杰尔博格的方向，脸上带着一种疑惑的神色，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着疑问的样子。

卡洛斯连忙高举右手大声发令：“全军——停止前进！”

行进中的重步兵们迅速停下脚步，整个过程中队伍整齐划一，毫无半声喧哗，足见行伍纪律之严谨。

待队列停稳，卡洛斯立刻翻身下马，把整个身子贴在地面上，侧耳听着地面传来的声音。这种特殊的技巧是他向库吉特人偷师学来的，他没有琳天赋异禀的超强听觉，但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一样能够听出远处发生的声响。

卡洛斯俯下一阵，细细地倾听着，四下寂静，但是他却听不出任何声响，正当他弓起身准备爬起来询问琳时，他毫无准备地听到了那一声从远处传来的响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弓起的身子一动不动，仿似变成了石头一样。

“天！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有个巨人在用大铁锤一下下敲击着地面一样，每隔几十秒一分钟就响几次。这到底是什么！？”好一会卡洛斯才从地面上跳了起来，惊呼着。

“难道？是情报里说的破天弩炮么！！他们真的动用这种武器了？”查尔斯脸色惨白。

“那是什么？”卡洛斯连忙提问，同时翻身上马，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一种利用火药的爆炸性武器。”查尔斯补充道：“据探子的回报，在提哈攻防战中首次投入使用，威力巨大，足以洞金裂石。。。”

查尔斯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不愿意说出最后的一句，他抬起头，看着卡洛斯好一会，才继续说：“连续轰炸下。。。。。。威力足以把城墙轰开！”

听到这样的评介，连一向善守的卡洛斯都不禁身躯一颤。如果连城墙都能够击破的话，那么这个属于城堡的时代就会完全过去了，连现有的防守技巧都面临这完全的淘汰。面对这种恐怖的武器，真的有任何胜算么？

啪地一声，琳的小手轻轻地在卡洛斯的脸上印下一巴掌，让他立刻从慌乱中缓过神来。

对啊，西撒那个家伙，正在用血肉之躯对抗着这魔鬼一般的武器啊。

自己甚至还没身临战场，就开始这种无谓的担忧，真是可笑。

脑海中又在浮现出西撒在毕业考试时，被费尔南逮住的神色。

没错！能赢！

那个家伙，一定还没认输！他肯定还在寻求着一击至胜的机会！

“琳，谢谢你。”卡洛斯咧开嘴冲着琳笑了笑。

如果那一次，和以往的那么多次，都只是你的侥幸的话，西撒，请你再一次创造出这种侥幸吧！

卡洛斯的大手再度举起：“全军！全速进军！目标——杰尔博格！”轰——轰——轰

“看来准头还是有待提升啊。”希尔看着又一颗在城墙旁爆炸的弩炮，轻描淡写地说：“已经二十发了，只有六发能够击中城墙。真正算得上是命中目标的也就只有区区两发。”

“不过，也已经够了吧？”希尔望着远处的城堡喃喃：“你已经感觉到那种毁灭性的的力量了吧？你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是么？斯瓦迪亚之剑。”

“大人，步兵方阵已经排列完毕。”索尔顿从阵前返回报告道。

“很好，传令下去，全军抗冲锋狼牙队列准备！”希尔的声调稍稍提高，似乎已经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激动。

“是的，大人。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索尔顿望向希尔。

“但说无妨。”

“为何您能肯定，那个被奉为战神般的男人，明知我们一定会严阵以待，还会出来自投罗网？”

希尔的视线从阵前转回，扫过索尔顿：“因为如果杰尔博格是因为这种恐怖的武器而失守的话，不单会严重影响斯瓦迪亚的军心，更重要的是，我们选择在这个时机进行轰炸，一旦城破，不单是他，连前来增援的那个卡洛斯也难逃一劫。诺德的军队将会第一次跨过山脉，横扫斯瓦迪亚！”

希尔顿了顿：“每一样跨越时代的武器被真正应用在战场上的时候都是一样。普通人会因为它那极度恐怖的破坏力而屈服，被恐惧所支配。就如当年罗多克首度发明出高强度的连发弩，因为其恐怖的穿甲能力和发射速度，刚投入使用的初期，斯瓦迪亚镇压军甚至出现过还没正式交手，就连续三城开门投降的事例。整整十年，他们整整十年才克服这种恐惧，利用加厚的护甲和混合阵型来与之对抗。”

“但是，”希尔的视线又再看向远处的城堡：“像他那样的另一类人，却是截然相反。正因为清楚这种恐怖的连锁反应，他将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这种武器恐惧效果扼杀掉！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话音刚落，希尔的瞳孔突然放大。

远处城堡的大门，在缓缓开启！

“但是这和送死有什么分别？”索尔顿还是不明白。

“不一样，如果说，破天弩炮是我们的皇牌，那他们也有一张我们还没法掌握的鬼牌。那就是——那个人，到底打算怎么个送死法。”希尔依然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城门，好一会才回过头来道：“下去吧，索尔顿。无论结果如何，今日的这场仗，绝对值得你铭记一生”。

门，已开启了近半。

轰——！轰——！

两发弩炮击落在门口外近五十米的范围，扬起了大量的尘土和硝烟，像一团迷雾一样遮住了大门。

阵前的诺德士兵们，极度的紧张，让他们的汗滴正一点一滴地划落，每人都努力地睁开自己的双眼，企图能看透那烟雾后的光景。

突然，一阵马蹄声首先冲入了他们的耳膜。不消数秒，越来越多的马蹄声都汇聚到一起，大地竟然也开始轻轻地颤抖。

时间繁复凝集了一般，就连那漫天的尘土和硝烟，也像一团浓厚的实体，不再飘散和移动。

到底等了多久？

没人知道！

每个诺德士兵都已经难以承受着中心灵的压迫感，甚至想大声呼喊起来。

就在这么一个瞬间，他们解脱了，他们看到了！

烟幕刹那间被冲散，浑身披挂的斯瓦迪亚军队锥形冲出，红甲红马，彷如红莲般的弓矢，划破那那道烟墙，直冲而来。

“发射间隔三十秒，分阵闪避！”为首的骑士身负巨剑，一挥手，近三百人的骑兵部队立刻分成三个队列，向三个不通过的方向疾驰而去！

轰——轰——轰！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三发弩炮立刻飞往骑兵的队列的中心位置，轰落地面。

刚刚分阵的骑兵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爆炸的地点，强大的气流和弹片把数个骑兵击落马下，但其余人马几乎是完全没有收到任何的影响，依然像三道焰矢射向对方的心脏！

“斯瓦迪亚——万岁！”为首的那巨剑骑士挤尽胸膛最后一丝空气般竭力大吼！

“斯瓦迪亚！万岁！！！！”其余人马尽皆相应，没有战鼓又如何？此刻战友的雷鸣般的大吼比任何一种击鼓的方式都更为激动心魄！

还有两百米！还有一百米！还有五十米！

斯瓦迪亚的骑兵部队在近四十度的斜坡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狂奔而下，阵型几度分合，毫无错乱！

好强！

哪怕是好战民族的诺德人，也不禁在内心为自己的敌人暗暗喝彩，同时握紧刀柄的双手微微渗出汗液。

这样的敌人，真的是只有三百人么？

为什么明明我们有三倍于他们的数量，却觉得，自己才是猎物，而他们，才是真正的猎人！

最后十米！

矢入狼牙！

巨剑出鞘！

银光亮起！

一到如刀的身影从诺德军中火速窜出，长剑狠狠地缠咬巨剑！

“终于又见到你了！斯瓦迪亚之剑！”那黢黑的少年竟笑了。

无数刀剑相交，白骨、血肉与兵刃立马奏出最残酷的交响乐！

300斯瓦迪亚骑兵VS900诺德精锐！

斯瓦迪亚之剑VS末刃克里斯！死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