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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百米冲刺般的狂奔居然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所有人都筋疲力尽、满头大汗,在北卡拉迪亚的雪原中,每个人头上都蒸腾着丝丝白气,我看见亚瑟斯用袖子毫无风度地擦了把汗,接着几乎瘫软下去,腿脚都在打抖。我虽然骑着马,但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之际,我们终于看到前面不远的山坡上,两个瘦弱的身影正提携着,一步一步往上分离攀爬。眼神最好的莫洛多夫大喊一声:“看,是萨菲罗斯和莫妮卡!”
这一声在空旷的雪原中传出去很远,那边那两个人影明显也听到了,他们的身子僵硬了片刻,立刻就想打了鸡血一般,更加卖力地想上疯跑。
亚瑟斯看到了萨菲罗斯,本已喘不动气的身体仿佛也打上了鸡血,居然大吼一声,又跑了起来,几个还有一丝力气的弟兄也东倒西歪地跟了上去,莫洛多夫也在其中。两拨人一逃一追,距离在迅速拉短,终于在萨菲罗斯他们爬上山坡顶的前一刻,亚瑟斯追上了他们,几个人把萨菲罗斯围在中间,凶神恶煞。瘦弱的莫妮卡躲在萨菲罗斯身后,胆战心惊。
亚瑟斯拄着膝盖,呼哧呼哧大喘气,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子,终于断断续续道:“你,萨菲罗斯,你这个叛徒,你居然拐走了莫妮卡!”
我当时就有些绝倒了,原来亚瑟斯对这一条也如此耿耿于怀。
萨菲罗斯看起来似乎还有很多力气,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右手紧紧握着腰间的匕首,紧张地盯着亚瑟斯:“亚瑟斯,你我好歹也曾经是战友,我不想伤害你,立刻放我们离开!”
亚瑟斯哈哈笑了起来,但因为力气用尽,这几声笑声更像是破旧的老风箱发出的呼哧声,他断断续续说:“你,不想伤害,我?开,什么玩笑……”
但是亚瑟斯还没有说完,萨菲罗斯看起来文弱不堪,应该很没有杀伤力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鼻子上,亚瑟斯当时惨嚎一声,捂着鼻子倒下来,在雪地里挣扎翻滚,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大雪。
另一个当初和亚瑟斯一起被安插进来的,叫彼萨些罗的家伙,紧接着被萨菲罗斯一脚踢中肚子,滚地葫芦般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接着,莫洛多夫的胸口也中了一拳,他摇晃了一下,踉踉跄跄退了下来。
我跳下马,大吼一声:“萨菲罗斯,你不要太嚣张了,念在你曾经是我们的战友,我们才没有下毒手,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逃脱吗?”紧接着我扑了上去,和萨菲罗斯斗在一处,拳来脚往不亦乐乎。
我偷眼看了看莫妮卡,这个小姑娘正满眼桃心地看着萨菲罗斯大显神威。
我和萨菲罗斯对了一掌,装作内力不济的样子摇摇晃晃退了下来。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内力是什么东西,内力不济又是什么样子,但我想莫妮卡也不知道,所以不用担心穿帮。
萨菲罗斯拳打脚踢间,已经把追上来的几个人纷纷击退,他伸手拉起莫妮卡,一个转身就沿着山坡的北坡跑了下去,一会儿就没影了。
亚瑟斯捂着鼻子爬了起来,瓮声瓮气吼道:“追,给我追,追到了大卸八块!”
我挥手止住了他的冲动,说:“想不到萨菲罗斯居然隐藏得这么深,原来他的武道造诣这么高,如果不是看在曾经同事的份上,刚才可能我们都已经命丧当场了。”
亚瑟斯不相信的眼神盯着我,我叹了口气:“就随他们去吧……”
“可是……”
我瞪了他一眼:“都是自己的战友,你难道还真要下毒手吗?”我这话里已经隐隐约约透露了萨菲罗斯的真相,但亚瑟斯这个肌肉男能不能听出来我就不确定了。这事不好说得太细。
我取过莫洛多夫手上的地图,再次辨认了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我们是处在苏诺城和提赫洛格堡中间的地区,是斯瓦迪亚帝国和诺德王国的缓冲区内,这一带的治安不是太好。我不知道我的脑子里为什么会闪过这个念头,按道理我们现在的另一个身份应该就是剪径的山贼了,山贼在想治安不好的问题,这说出去都是个笑话啊。
但我还没来得及笑出来,从来时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闷沉沉的隆隆声,那感觉就好像是夏天将下未的雷雨。我爬上马,朝来路远远看去,只看见一层腾起来的雪雾,其他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亚瑟斯却突然打了个寒战,他三下两下爬上更高处的山坡,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敌袭!有敌袭!”
在他的嗓门响起来的同时,我就看清了雪雾下面的旗帜,那是一面雪鹰旗,和我们打劫的那支商队马车上面的徽章一模一样。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这票生意的受害者,提哈领主伊登将军的手下追过来了。
可是这里是两国的缓冲地带,军队贸然进入这个地带,甚至是会引起两国战争的!
何况,伊登将军的手下还是从苏诺的方向追过来的。这个诺德领主的军队是从斯瓦迪亚帝国的领土上杀过来的。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一夜之间,苏诺就被伊登将军攻陷了?
我没有来得及思考,扫了一眼我疲惫不堪且队形散乱的手下,顿时心里凉了半截。我还阴谋算计着老G呢,现在自己都快要被人一锅端了。
这片地区除了几座起伏明显的丘陵之外空空荡荡,几乎是一目了然。而不幸的是,我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这一带最高的小山,在满天满地的白雪映衬下,我们这百十号人显得格外醒目。那只队伍远远就看到了,直直朝我们奔来。
来的是至少两百人的马队,看起来像是一个诺德分队的哨探马队。我心里稍微定了定。之前在卡拉迪亚游历的时候,我曾经听不少退役的老军官吹牛打屁,对诺德的马队极尽耻笑,称他们连小孩子过家家都不如,说他们只会骑马堵住对方骑兵冲刺的路线,然后下马肉搏,简直是一群毫无概念的野蛮猩猩,堪称骑兵中最渣的败类。如果对上的是这些老军官口中的骑马猩猩,说不定这仗有戏。
我一边思考,一边发布命令,很快那些落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弟兄们都集中了过来,在山坡顶段摆下了一个圆阵。
因为有二十五个长刀手被凯撒和亚克力带去暗中保护萨菲罗斯了,所以我手里能用的只有五十个枪兵和二十五个长刀手。我让莫洛多夫把一道赶过来的马车散布在圆阵四周,形成马匹的路障,枪兵在里面摆出一个圆形的双层枪阵,最里面又安排杰克带领二十五个长刀手形成最后一重保障。因为是头一次变阵,大家花了些时间。圆阵刚一列好,来的哨探马队就已经从四面把我们围了起来,缓缓策马逼近。为首的是一个带着遮住脸颊的日耳曼盔的诺德大汉,穿着厚厚的熊皮背心,背心下面覆盖着一层坚硬冰冷的连身链甲。他的马鞍上横放着一杆足有半人长的双手战斧,眼神轻蔑地看着眼前衣衫褴褛服色杂乱的我们。
扫视了足有三分钟,那个诺德大汉冷着脸道:“就是你们,劫了我们伊登将军的商队,害得我们兄弟大雪天的吃了一肚子冷风?”我盯着眼前这条诺德大汉,他的双脚夹在马背上,时松时紧,显得有些别扭,这是骑不惯马的表现。我们七十来个人据守在山坡顶端,四面被两倍多的骑兵包围,对方没有立刻下令进攻,反而还来废话,这是不习惯骑兵战的表现。这个家伙口中说的“吃一肚子冷风”,这说明他们雪地奔袭已经很久了,可能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正是又疲又饿。把这短短片刻收集到的所有情报归总起来,结论就是这一仗我们未必会输,甚至赢面还相当大……前提是,对方没有别的援军。
我说:“没错,就是我们干的,货已经卖了,钱也花了,你能拿我们怎么着?”
对方一愣,似乎是从没想到做强盗也有这么理直气壮的,片刻,这家伙反应过来,手中战斧向前一挥:“杀杀杀,统统杀了!娘的,不等后面的弟兄们了,我们先动手!”
我心里一沉,果然,对方还有援军,就是不知道是多少人。一般而言,五大国除哨探任务外的最小行军单位都是分队,那么也就是说后面正在陆续赶来的,可能就是一个分队的步兵力量,将近两千人。
将近两千诺德步兵,这断断不是我们区区七十号人能面对的。
所以,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全歼面前这些骑兵,然后迅速撤离这里。
但是我手上只有七十来号人,全歼对方的两百骑兵谈何容易,若是一击不成,让对方逃了出去,远远吊着,等来他们的步兵后援,我们也就差不多完蛋了。
我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这时候对方骑兵的第一波冲锋已经开始了,被戏称为骑马猩猩的诺德骑兵低低地咆哮着,挥舞着手中的双手战斧,从四个方向撞向枪兵组成的圆阵。但是冲锋路线上散落的马车迫使他们不得不一次次绕道,冲锋速度迅速下降,到最后接触时,也就不过是小跑的速度。
莫洛多夫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他喊出“一”的口令,第一排的短柄枪同时刺了出去,扎进马匹的胸膛里;喊“二”时,第二排的方阵长枪也同时伸了出去,至少穿透了十多个诺德骑士的胸膛。
但是,更多的诺德骑士趁着第二排收枪的间隙撞进了枪阵的缝隙,手中的双手战斧挥出一道道雪光。
内圈的杰克也发令了,二十四名长刀手两两一组,填进枪阵被撕开的缝隙里,刀光霍霍间,立刻就有十多名骑士被砍下马,血染雪地。
对面的诺德大汉一声唿哨,陷入枪阵中的诺德骑士艰难地拨转马头,逃了出去,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十来个人被长枪挑下马,被长刀剁碎。
第一轮的交锋,双方互有死伤,但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诺德骑兵撤回到车阵外侧,开始围着我们的圆阵打转。不得不说,莫洛多夫的车阵摆的还是很有讲究的,距离刚刚好,如果进入车阵,两百人的骑兵队伍就会拥挤不堪,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不进入车阵,对方只能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