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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波降临的,是箭雨。
数百张库吉特骑弓同时攒射,两英尺长的库吉特箭如暴雨一般覆盖下来,广场上十几个还没反应过来,来不及躲避的弟兄立刻就被射成了刺猬,钉在地上。其他的弟兄立刻贴着墙壁靠了上去,即使如此,还是有至少二十多人中了箭伤。
第一批箭雨,就造成了至少五分之一的伤员。
我一脚踹开离我最近的村长家的门,钻了进去。弟兄们看到我的动作,也纷纷踹开紧闭的门户,只是躲一躲箭雨而已,没有什么的。
我看了一眼躲在床底下的村长,和他露在外面瑟瑟发抖的双腿,撇了撇嘴。
第二波箭雨很快来临了,如同一阵狂暴的风雨,打在墙上,屋顶上,广场上,发出一阵刷刷的撞击声。
我跳出屋子,迎了上去。两波箭雨之后,最近的山贼已经冲进了村口,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吆喝着扑了过来。隔着五六米的距离,我反手从地上拔起一根库吉特箭,抬手甩了出去。箭只在空中打着旋,砰地一声就把当先的骑士砸下马来。接着我一脚踏在收势不及的马头上,身子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军用锄抡成一片黑影,如死亡的收割机般,旋转着砸进村口挤成一团的人群里。
血肉横飞!骨头折断声,肢体撕裂声,冰冷的铁器刺进血肉里发出的沉重的割裂声此时才响了起来,村口拥挤的骑士们乱成了一团。
这时候,我的弟兄们也从屋子里扑了出去,扑向村庄唯一的两个路口,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和手中简陋的武器,与进村的山贼骑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我看到西边的路口腾起熊熊的火光,传来一阵阵山呼海啸般惊悚的呼叫,我知道,那是光光的燃烧弹在大展神威。
跟在我身后的弟兄很少,只有十来个,其他的人都被我派去西边的路口了。这十来个人并没有直接投入战斗,而是跟在我的身后,一旦我干掉一个敌人,他们就上去剥下敌人的衣甲,夺走他们的武器,可以的话,还牵走他们的马。这些山贼的装备精良,只要干掉一个,就足以武装我们三个人。没有用多久,他们就运了十几件武器回去。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在人群中如野兽般的纵横奔突终于被人挡了下来。
那是一个库吉特人,手里抡着与其他人不同的一把偃月刀,当我挥动变形的军用锄,在人群中砸出一条又一条横飞的血肉时,突然间就撞在了这块石头上,他的偃月刀抡出一个弧形,与我的军用锄狠狠撞在一起。
火花迸射,他胯下的骏马哀嘶一声,希律律退了好几步。他大吼一声:“好汉子,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我没理他。开玩笑,现在敌众我寡,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大量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大战三百回合?没那个时间!
我一扭身,从他身边窜了过去,抬腿踹翻了一匹骏马,把马上的骑士拽了下来,龙筋发力,撕成两片。接着把这半片血淋淋内脏横飞的人朝后面涌过来的骑士甩了过去,一时间生生遏制住了他们进村的势头。
西边路口,我开始听到连串的爆炸声了,想必是光光关于火枪药粉的实验真的成功了。
那个库吉特人气得哇哇大叫,抡起偃月刀朝我背后砍了下来,我身子一扭,避开他的刀锋,又闪到另一堆人群里,抬手两拳,砸下来两名山贼。库吉特人几乎气得吐血,从马上跳了下来,追在我身后,盯死了我。
我在人群中,突然发现人群之外,村子外边,有一个年轻的骑士,站在马背上,死死盯着这个方向,在他手里握着一只号角。这应该就是山贼另外的头目吧。
我顺手抄起某个濒死山贼插在地上的长枪,深吸一口气,鼓动浑身力气朝那个年轻骑士的方向投射过去。长枪带着雷鸣般的尖啸,划出一道充满张力的弧线,从那个年轻骑士身边两米开外的地方飞过去了。
那个年轻骑士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有些恼怒了,顺手又抄起一把弯刀,抡圆了丢过去。弯刀刮出尖锐刺耳的风声,车轮般从年轻骑士的头顶略过去了。
年轻骑士腰都不弯一下。
我真的愤怒了,从地上扼住脖子抬起一匹死马,正准备投掷出去,来一次华丽的秒杀,肩上却重了沉沉的一击。我回过头,看见半截偃月刀的刀头镶在我的肩膀上,一丝金黄色的鲜血正顺着刀口留下来。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无意中被咆哮剥夺了痛感,估计这一下就够呛了。
我一个后摆腿,把那个一路追我的库吉特人踹飞出去,身手从肩膀上拔出那把偃月刀,眼睛微微眯了眯,抬手向那个年轻人投掷了出去。
这回偃月刀被我抡成了一圈高速旋转的死亡只轮,贴着地面飞旋出去,尖啸声中带起一片尘土。我微笑着看向那个年轻人,心想这回看你怎么躲,躲得了人也躲不过马!
年轻人眼神冷漠地盯着那圈刀轮飞速接近,突然一屁股坐在了马鞍上,接着,一夹马腹,他胯下的骏马竟然向着我冲过来。与刀轮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忽然一提缰绳,骏马腾空一个飞跃,从刀轮上方跳了过去。
落地时,年轻人据我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我计算着距离和年轻人的落点,左手握住了斗篷底下的手弩。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一幕出现了,年轻人在落下的那一瞬间忽然放下号角,顺手从腿边的弓壶里抽出一张样式修长的战弓,飞快上弦开弓,流星般的一箭直奔我面门而来。
我趔趄地退了两步,脚前的地上滴下几滴金色的鲜血。我看了看挡在面前的左手,这一箭洞穿了我左手手掌的皮肤,但箭簇却镶在皮肤下面的龙膜上。
年轻人的眼睛立刻瞪大了。我很满意,这是开战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那张冰冷的脸换了表情,我深吸一口气,既然你要耍酷,那就酷到底吧。
“龙吼?不卸之力!”
如一万匹烈马奔腾,村口的土路被铲起来一层又一层,狂暴的音浪中,一团浓缩的空气弹喷射而出,一个冒冒失失冒出头又躲闪不及的山贼被迎面击中,身子仿佛被万钧重锤迎面砸中,整个人瘪了下去,鲜血从背后和身周狂喷出来,形成一片血雾。地上的箭矢兵器,在这旋转喷薄的音浪中飞射出去,带起一片血雨。
我隐约看见那个面色冰冷的年轻人在音浪中飞了出去,满头满脸都是血。只看了这么一眼,我的心情就舒畅了起来。
接着,断断续续的号角声响起来,围着爱米林狂攻的山贼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有组织地退了回去,在村外两三百米的位置驻扎了下来,包围圈依旧密不透风。地上只剩下一些垂死挣扎的山贼和了无生息的战马,遍地的武器都被后面的弟兄回收了起来。
山贼的第一波进攻被击退了。这一刻距离杜伏龙被一箭射下马不过才过了半个小时,地面上就血流成河。光光和帕克回报,包括先前中箭的在内,第一波攻击里,就有超过半数的兄弟或死或重伤,失去了作战能力,现在还能动手的,不会超过七十个。光光的燃烧弹也丢完了,配置的五六种火药样品也全都用掉了,不过幸运的是,者五六种配方里,终于有一种被证明是成功了的。光光把那份配方记录了下来,信心满满地向我保证,这东西量产之后,绝对会是一件划时代的发明。
但我没心思想未来,我更关注的是我们怎么从现在的处境里逃出生天。我看了一眼帕克,让光光退了出去,然后问他:“你为什么要射杜伏龙那一箭?”
帕克嗫嚅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开玩笑道:“不会是舍不得这些钱财吧?”
帕克的脸憋得通红。
我笑了笑,忽然肃容道:“还是因为你有另一重身份?”
帕克的脸立刻就白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机,立刻就低下头看地。我感到很满意,一直以来都是我被人吓,这回终于吓唬到了别人。帕克此时的表情让我笃定了判断,这家伙简直和我之前被老G那帮人有意无意提到黑暗教团等字眼时的心理活动和受惊程度几乎一模一样。
我拍了拍帕克的肩膀:“放轻松,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呢,帕克百夫长,还是帕克审判使?”
帕克的手下意识往背上摸,我已经见识过了他背后那张轻弩,伸手就捏住了他的肩膀,那里正好有一处新鲜的伤口,应该是山贼的箭矢造成的,我一指头捏进他的创口里,帕克的额头上立刻就涌出了豆大的冷汗,摸向背后的手也松了。
我放开手:“不要太紧张了,我们是同伴!”我这句话里包含着两重意思,我相信帕克能听懂。果然,帕克一愣,抬起头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