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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仿佛一下子从地下长出来的。
萨菲罗斯的表情紧张了起来,他伸手握住了背上的长刀,轻轻说:“老大,是你的人?”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迪林纳德的卫兵?我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抄起了板凳。
敲门声突然停了,我集中注意力,只听到外面屏住的呼吸。
瞬间,大门碎裂成无数块,爆炸式地射向我们。萨菲罗斯突然穿过我身边,雪亮的长刀一卷,所有喷射过来的碎木屑就都被他挡飞在地上。那一刻,萨菲罗斯穿着深蓝组织如雪的白色长袍,不知道什么时候蓄起来的长发在狂猛的气流里飞扬,手上纤细的长刀斜斜指向地面,帅得让我嫉妒。
我决心装文弱书生到底,看看这个萨菲罗斯真实的打算是怎样的。
大门处的烟尘慢慢平息下来,烟尘里站着五个人。其中一个是我之前见过的露丝,剩下四个,一个是戴着斗笠的老家伙,如果不注意,很容易把他和那些田间地头劳作的老人混为一谈,可是这家伙手指指节粗大,一看就知道手很有力气;一个是雪白面皮的年轻男人,留着漆黑的长发,手指纤细,看起来很是文弱,就好像是刚刚参加完酒宴的年轻贵族一般,但我注意到斜挂在右边腰上的那把刺剑,很有锋芒;一个是个中年人,穿着厚厚的脸颊板甲,脸上一道狰狞刀疤横过脸颊,几乎把整张脸犁成两半,一看就知道力气很大;还有一个,则是将领般的打扮,腰间挂着护手剑,也看不出什么奇怪。
我一下子就猜到了,来得是狮牙四大高手。
我打开龙眼瞧了瞧,令我感到惊愕的,这五个人里,实力最为强劲的居然是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将领,其次就是那个白面贵族,相比而言,那个大块头反而是实力的最底层。但他们的每一个人,实力的亮度都比现在的萨菲罗斯要高。
萨菲罗斯面不改色,刀锋斜斜前指,一语不发。
白面贵族打量了萨菲罗斯一眼,目光又落到我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说:“露丝,就是他?”
露丝嫣然一笑:“没错,就是这家伙。”
然后他们就不说话了,我也听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只是白面贵族对我说:“没你的事了,你给我滚……这个用刀指我的家伙,留下你的脑袋。”
萨菲罗斯似乎没有听见,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我却感觉到他片人棍时那凄厉的杀气突然间在房间里散发开来。
几乎是同时,那边也感觉到了,房间里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许多。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明明萨菲罗斯只接受了几个月的训练,为什么他动手时的声势却远远在龙或威廉之上呢?
我正在思考,萨菲罗斯突然开口了:“狮牙四大高手。很好,你们正是我此行的目标之一,我也懒得去一一找你们了,就在这里了断吧。”
白面贵族似乎被人迎面打了一闷棍,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哑然笑道:“一个小小的深蓝就这么嚣张?巴图姆!”
那个满身盔甲的大块头应了一声,突然哼哧哼哧冲了上来,像一辆疯狂的战车,所过之处,似乎地面都颤抖了起来。
巴图姆刚跑动了几步,就突然一拳隔空挥了过来。
我之前在禅达的时候,听老G不无羡慕地说过,世界上有一门掌法,叫做降龙十八掌的,可以隔空打爆巨龙的脑袋,当时我并不相信,可是现在巴图姆这一拳刚刚挥动,我就感觉到一股煞气海潮般迎面卷来。
我面前的萨菲罗斯,这一刻仿佛站在深入大海的悬崖礁石上,面对一堵墙般卷来的巨浪。
我握紧了拳头,决定如果萨菲罗斯真的被打到濒死,我就算暴露也顾不得了。
但是异变就是这一刻发生的。
萨菲罗斯忽然举起手,从袖子里竟然无声无息地射出一支短弩箭,闪电般刺向巴图姆的眼睛。
可以看出,这个巴图姆是纯力量型选手,相对而言,反应速度就慢了许多,这一弩箭刚刚射出去,巴图姆就发出一阵愤怒而狂暴的惨吼,他的一只眼睛飞射出一些混合了血水的晶莹液体,之后我就看见那只短弩箭插在了他的左眼里。
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萨菲罗斯就踩着诡异的节奏,刷的一下出现在了巴图姆身后,他手上的长刀闪出一丝寒光,巴图姆厚厚的胸甲上就多出了两条深深的刀痕。
但巴图姆的伤并不致命,他狂吼一声,身子猛地朝后一靠。萨菲罗斯明显没有想到这一点,整个身子被巴图姆挤进侧边的墙壁里,又依旧不停,撞穿墙洞到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黑洞洞的,他们撞进去之后,竟然就没有了打斗的声音,只听见巴图姆沉重的呼吸和低沉的吼叫声。
紧接着,吼叫声戛然而止,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看向墙壁上那个一人大小的破洞,没有人说一句话。
过了一两分钟,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形修长的影子,是萨菲罗斯!
他一手提着长刀,另一只手紧握着巴图姆的脑袋。是的,巴图姆完好的那一只眼睛,还兀自睁着,似乎不相信这一切。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老人,他突然怪啸一声,一巴掌朝萨菲罗斯的脸上刮过来。
我看的清清楚楚,这个老人的掌心藏着一套锋利的掌刺。
萨菲罗斯在刚才的恶战之中明显受了些轻伤,他的反应都慢了一些,只是很勉强地偏过头,躲过了这一掌,但是下一刻,老人的另一只巴掌就拍在他的胸口,萨菲罗斯像个陀螺一般,旋转着向后退去。
退了几步,萨菲罗斯脚下一错,拿住了身子,手里的长刀抬起在眼前,微微斜向那个老人。
我注意到萨菲罗斯的胸口,一处新添的伤口正往外汩汩冒血。
老人继续怪叫一声,忽然贴地滚过来,整个人像只耍赖偷懒的老猫。
萨菲罗斯很是紧张地盯着老人在地上的每一次滚动,随着老人的每一步接近,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距离萨菲罗斯大概有两米左右时,老人忽然长啸一声,抬手像萨菲罗斯的眼睛甩出两根梭镖。
我几乎叫出来,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梭镖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在于老人那根带着无数倒刺的腰带。在梭镖射出去的同时,他就伸手摸向了腰带,等到萨菲罗斯后退或者矮身退避,这根看起来轻飘飘其实却沉甸甸且挂满倒刺的腰带就会勾住萨菲罗斯的小腿,至少也会扯下一大块肉来。
但是我还没有叫出声,萨菲罗斯忽然朝前跳了出去。
是的,迎着那两根梭镖跳向斜上方。
沉重的金属入肉的声音,梭镖毫无悬念地刺进萨菲罗斯的两根锁骨下方,但萨菲罗斯却好像完全没有反应,身体在空中,忽然手上的刀光一现。
那是我见过的最惊鸿一瞥的刀光。
狭长的刀光出现的那一刹那,时间都仿佛暂停了。这一刀从上往下,如黑夜里一道永恒的闪电,义无反顾地刺下去。
我听到一声短促的惨叫,萨菲罗斯的长刀从半空中狠狠扎下,将刚才还老猫打滚似的老头子从胸口贯穿到后腰,再死死钉在地板上。
老人的手还握在腰带上,到死都没有挥出去。
萨菲罗斯从老人的身体上抽出长刀,依旧冷冷地看向对面仅剩下的三个人。
我注意到萨菲罗斯的胸口,两根梭镖还插在哪里,左边的梭镖已经被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
自始至终,那个白面贵族都一直袖手旁观着,仿佛事不关己。而那个露丝则更是看都不看一眼。直到老人被萨菲罗斯出其不意的一刀钉死在地板上,白面贵族才向前走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我就感觉到地面开始颤抖。
“你很好。”白面贵族说,“报出你的名字,你已经有资格死在我的剑下了。”
萨菲罗斯冷冷一笑:“你知道么,我出道以来,很多人都说过你这句话。”
“哦?”白面贵族的左手已经搭上了右腰的剑柄。
“但是他们都……死了!”萨菲罗斯话刚迸出口,手中的长刀忽然一弯,闪电般刺向白面贵族的咽喉。
几乎与此同时,白面贵族的左手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刺剑,他拔剑的手法很高明,刺剑从出鞘的那一瞬间,剑锋就是指着对方的要害。
毫无花俏的一记对拼。
萨菲罗斯踉踉跄跄退后好几步,我看到他的右肩,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一直洞穿了右边的肩胛骨。很难想象,这样狰狞的伤口,居然是那根小指粗细的刺剑造成的。
白面贵族怜悯地看了看受到重创的萨菲罗斯:“投降吧,你没有希望的。只要你投降,脱离深蓝投向我们,我可以保荐你为狮牙的副统领。”
萨菲罗斯咬着牙,忽然“咯咯”地笑了出来:“保荐我?先保住你的命再说吧……”他猛地抬起头,身子又挺得笔直,仿佛那具浑身流血的身体不是他的一般。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刀:“你叫什么名字?”
白面贵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是狮牙第一副统领,休宁。”
萨菲罗斯笑了笑:“很好,你有资格死在我的月轮刀之下了……”
说完这句话,萨菲罗斯的身影忽然鬼魅般地一闪,出现在休宁的身侧,长刀斜斜挑向休宁的左肩。
这是休宁左手剑的死角!
休宁微微偏了偏头,左边肩头向后一让,把刀锋到左肩的距离拉长了几公分。
就在萨菲罗斯的月轮刀穿过这几公分的距离时,休宁的右手捏住刺剑剑头,忽然一弯,接着放手,刺剑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弹刺在萨菲罗斯的腹部。
胜负已定!
我紧握拳头,眼前是打开龙眼后的过滤出的金光,我打算出手了。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萨菲罗斯竟然放手了。
他那把纤细的长刀,在这一刻如闪电般脱手飞出,在任何人都没有留意的时刻,以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式,突然射穿了休宁的喉咙!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左肩,是喉咙!
就像与那个老人对战时一样,他用一定代价的牺牲,在最不可能的时候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萨菲罗斯跌跌撞撞地退开。长刀划破了休宁的喉咙,刺在旁边的门框上,刀身还在微微颤抖。
休宁捂着喉咙,但已阻止不了鲜血喷射出来。他原本惨白的脸,这下以更快的速度变得死灰。
不只是他,所有人的脸色这一刻都变得死灰般难看。
我突然从腰带上摘下一个水囊,用尽全力往那个真实实力最强的将领模样的人面前甩过去。拉起地上血流如注的萨菲罗斯就跑。
那个将领下意识拔剑斩破了水囊,一汪水带着一团白色的东东落在休宁尚未断气还在抽搐的身体上。
未名的火焰突然间冲天而起,伴随着刺鼻的烟雾,我看见那原本还在抽搐的休宁无力地在地上扭动了两下,就不动了,整个人化作一堆耀眼的火焰。
那是到达乌克斯豪尔之后,我让光光紧急赶制出来的一枚白磷燃烧弹。
当然,我不会再回头见证一下狮牙们的惨状,我拉着重伤的萨菲罗斯从先前被巴图姆撞开的墙洞里钻了进去,几个转折,就消失在乌克斯豪尔错综复杂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