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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米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禅达旅馆。她努力看了看四周,发霉的被褥,潮湿的木板墙。
雅米拉立刻就下意识摸了摸被子里的自己,衣服还在。
我就有些恼火,这不是明显看低我的人品么?我换了个位置,从另外一条门缝往里面看。
雅米拉盯着自己的镯子出神,侧脸很好看。
马尼德忽然推门进来喊了声:“老大!”
我手忙脚乱,来不及制止他,门缝那边的雅米拉立刻浑身一震,把镯子藏到怀里去了,砰地一声踢开了门。
“那个什么,原来你醒了啊……”我讪讪地笑。
雅米拉哼了一声,我看见她娇嫩的脸蛋上还有两条泪痕。
马尼德毫无情商地兴奋道:“老大,苏克老板免了咱们的房钱诶。”
我不置可否。
马尼德接着兴奋道:“他还说让他女儿给你暖床……”
我一脚揣在马尼德屁股上。那座肉山……苏克你是要我死么?
前面雅米拉的身影明显露出了更多鄙视。
一下楼,就看见苏克守在楼梯口,一双手兴奋得在围裙上蹭。
“那什么,老g大人,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把我女儿救回来。”苏克说。
我连忙说:“你千万别说什么暖床的事情了,我现在后悔死了。”
苏克谄媚地笑笑:“不说不说……其实我也舍不得我女儿,便宜你了。”他接着从围裙兜里掏了又掏,最后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徽章似的东西,一面微型小盾的样子,上面还镌刻着一把骑枪。
“这是嘛玩意儿?”我好奇地问。
“骑士之证!”苏克骄傲地说,“只有对我们禅达居民给予了天大的帮助才能授予的,象征着正义和博爱的证明,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以表彰你救了这么多禅达少女的义举,老g大人,您现在就是骑士精神的最好代言。”
“骑士精神?”我有点懵,一个月前我还是个佣兵,一个月后我就变成骑士了?
我把玩着那枚骑士之证。
苏克提醒我:“老g大人,您是今年第十个被授予骑士之证的了,很有机会问鼎今年的十大‘感动卡拉迪亚’人物评选,如果评上了,您就可以去卡拉迪亚各地作报告、开讲座、出书神马的,好处大大的有。我也是打通了很多关节,才把您的材料交进禅达文化局的,到时候您可不能忘了我哦。”
我来了点兴趣:“这么神奇?”
苏克说:“是啊,话说您最好去向伯爵大人做个汇报,打通了他的关节才算是真正有了底。”
我抖擞了精神,转念一想,又蔫了下去:“可我手上不富裕啊,这个关节怎么打通……”
苏克又点化我:“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伯爵大人的第纳尔多的数都数不过来,钱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数字。他每年也要做工作总结的,往年的十大‘感动卡拉迪亚’人物事迹都很稀松平常,要么是搀老太太过马路,要么是拾到一个第纳尔交给守卫叔叔,都是些小菜,您这么突出的事迹绝对值得大书特书,他年底总结的时候面子上也有光了,您给他提供了这么好的政绩,这就是天大的关节啊。”
我想想也是,于是拿着骑士之证找到伯爵大人,这个禅达的主人,上次卡拉迪亚防御战中传奇一般崛起的人物,此时正在百花园捏脚。百花园是禅达最大的足道馆,里面的妞姿色都很不错。
我在会客厅等了两个小时。
伯爵来了,结果骑士之证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很久,最后他说:“嗯,是真的。小伙子,你从哪里买来的?”
我说不是买的。我接下来告诉他我们怎么把禅达少女抢回来的事情。
伯爵愣愣地看着我,半晌忽然大笑起来,他说:“小伙子你挺会讲故事的。”
我无奈了,只好把外面等着的雅米拉叫进来。
伯爵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我说:“这是雅米拉。”
伯爵说:“你不用这样贿赂我,我不吃这一套。”
雅米拉说:“我父亲是雅蠛蝶子爵,虽然和伯爵没得比,但也算一个小贵族。老g团长刚才讲的都是真的,是他把我救了出来。”说着她把那枚镯子递了过去,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家族徽章。
伯爵这时候才认真了点,他接过那个镯子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雅蠛蝶子爵,我记得那是罗多克的一个贵族,和葛瑞福斯国王有点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关系,封地是在衣帕希还是车勒兹来着?”
雅米拉冷静地回答:“是在格兰美尔,不过前几天格兰美尔被诺德人烧了,现在是一片白地。”
伯爵唏嘘了几声。他拍拍巴掌,外面走进来一个妞,看起来像是他的秘书,****、媚眼如丝。
他说:“把那本骑士精神拿过来。”
秘书转身拿过来一本书,伯爵看也没看就递给:“这是给你的奖励,希望你在以后的征途上秉承里面的精神。”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这天晚上,骑士罗兰偷偷潜进领主的卧室,他的主母此刻正在里间沐浴,香艳的水汽中美人的娇躯若隐若现。罗兰不由得心旌动摇,口干舌燥,伸出手去轻轻撩起那几乎透明的纱帘……”
我不由得感慨,伯爵出手果然不凡。
伯爵盯着书皮看了半天,忽然脸色大变,扑上来一把抢走,对秘书吼道:“不是床头这本,是桌子底下垫脚的那本!”
秘书花容变色,匆匆离去。我感觉到很尴尬。
不一会秘书回来了,伯爵细细看过后递给了我,他说:“这是给你的奖励,希望你在以后的征途上秉承里面的精神。继续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禅达的十大杰出青年之一了,且自动进入十大‘感动卡拉迪亚’人物候选榜,接受群众的投票。期望你做出更好的成绩!”
我接过这本书一看,封面写着《骑士信条》,里面写着:
“怜悯骑士似乎本身便有对弱小怜悯的精神,他们不为自己的强大而骄傲,也不为对方弱小而悲哀。怜悯也许只是单纯的怜悯,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弱小。
荣誉对於一些骑士来说,荣誉是高於一切的。这裏说的荣誉包括了骑士自身的骄傲、尊严在内的很多东西。伤害一名骑士的荣誉,比夺去他的生命更残酷,“荣誉即吾命”。
英勇勇气是骑士战斗的源泉,是骑士血液中的一分子。一手持剑,一手持盾,一边向敌人行标准的战士礼,一边无所畏惧地吟啸冲锋,这似乎已经成了骑士的标准像。
精神由於骑士团本身就是与宗教结合的产物,所以信仰对骑士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每天早上起床后只能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发呆,他倒宁愿面对一个带著圣光的神祗来低吟。
牺牲一名骑士,可以为他守护的一切毫不犹豫地作出牺牲。这种无私的奉献让骑士团在敌人面前无所畏惧势如破竹。
谦逊一名骑士有他骄傲的资本,也有他谦逊的理由,二者没有任何冲突。他们对自己的力量有足够的信心,也知道体现这种力量的途径在於行动,而不是自大的话语和轻视的目光。
公正一名骑士之所以受人尊敬,不但在於他强大的力量,更在於其高尚的情操,公正对於他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诚实一名说谎的骑士是不可思议的,骑士对自己诚实,对他人诚实,对一切诚实。哪怕说谎能让他轻松地逃避某些惩罚,他们也会乾脆地选择诚实,因为“说谎”这种行为在一个骑士的大脑中完全没有概念。”
我又翻了翻,竟然没有夹页!
伯爵也没有理我,挥挥手让我出去了。苏克问我:“伯爵赏了你啥?”
我掏出《骑士精神》给他看。
苏克接过书,一页一页反反复复看了半天,又揉了揉封面和封底,接着打着火石烤了一阵子,看样子是恨不得把每一页都剖开来看。
我说:“别挣扎了,就是一本破书。”
苏克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问一边沉默的雅米拉:“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要不要我送你去日瓦车则?免费的,好歹相识一场。”
雅米拉咬着嘴唇说:“不,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跟着你!”
我心跳都快停了。
雅米拉说:“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加入你的佣兵团。我要找那些灰斗篷报仇,彻底剿灭他们。”
我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你能干啥?”我说,“十字弓你都不会玩。”
雅米拉说:“我能干的多了,比如洗衣服做饭、止血疗伤什么的。”
我说:“暖床你会么?”
雅米拉又把匕首拔出来了。
我说:“好吧好吧,那你就跟着我好了,不过你至少得学会骑马,至于十字弓啊,剑术啊什么的,你好歹也得学一两样。”
雅米拉点了点头。
说话间我们已经回到了禅达旅馆门口,我呼哨了一声,老g海贼团的全体团员们就收拾停当下来了。
我说:“今天我们继续去抓那些破坏社会秩序,危害一方乡里的水贼。”
姑娘们欢呼了一声。
老g海贼团浩浩荡荡向尤河开去。
在尤河边的一片空地上,我拉开阵势开始操练这些姑娘们。从灰斗篷的营地里我们搜出来几十张十字弓,正好教一教她们最基本的东西。
二十步外,树了十根木杆,杆子顶端各挑着一个葫芦。
我说:“姑娘们,你们都是战争里的难民,要么失去了家人,要么失去了土地。要想在这乱世里活下来,就得有点防身的手段,十字弓是一个很不错的东西,你们只需要稍稍练习一下就能产生足以自保的战斗力。那么,现在我来教你们玩十字弓……喂喂喂,那个玩辫子的,说的就是你,认真听讲!”
然后我演示了一下基本的操作步骤。
“下面就是射击的要点,手要平稳,托住弩身。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望山、矢锋、目标成一条直线,然后扣扳机,看!”我说着,一箭射中了目标左边的那个葫芦。
“呃,没错,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个葫芦。”我说。
小花举手:“大人,我没听懂,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小红举手:“大人,扳机在哪里?”
小月举手:“大人,为什么要成一条直线?”
雅米拉举手:“大人,可以下课了么,吃饭时间到了。”
然后她们蜂拥而去采野菜、捕鱼,十字弓抛得一地都是。
威利苦着脸:“团长,把她们送回去吧,不然我们连水贼都对付不了的……”
午餐之后,我再讲解了一遍,有四五个姑娘居然很快上了手,至少会装填弩矢了。
我说:“我的悉心教导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嘛。”
小花说:“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禅达啊,好累啊。”
小红说:“就是就是,我们都出来一整天了。”
小月说:“是啊是啊,我晚上还约了肖伊一起逛街呢。”
我感觉整个人矮下去了。
上回到禅达,我又去找了一次伯爵,最终他答应帮忙安顿这些可怜的姑娘们。
伯爵说:“我们禅达,百花园是个好地方啊,每一年都是税收大户、先进企业,老板娘年轻有为、奋发图强,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啊。我把这些姑娘就业的事情和她一说,她立刻就拍着胸脯揽了下来,这才是一个企业家应有的社会责任感和主人翁意识啊……”
我点头称是。
晚上的时候,老g海贼团缩编,除了嬷嬷茶、马尼德、威利和他的三个同伴之外,就只有雅米拉和四个学会用弩的无家可归的姑娘。一共十二个人。
在苏克的酒馆里,我给姑娘们上了场战术启蒙课,内容很简单,我们七个男人骑马冲杀的时候,姑娘们躲在背后就行,有机会就用弩支援一下,但是不要射到自己人。
至于她们听进去多少,只有天知道了。
第二天,我们转移了场子,往东边瑞巴奇方向碰碰运气。
尤河沿岸基本上已经清干净了。在禅达执法队强劲的执法力度下,尤河沿岸的真假水贼据点已如蝗虫过境一般被犁了一遍。听说日瓦丁附近的波拉克河支流一带也在驱逐水贼,想必那些悲惨的人们会像牛群一样被赶往中心平原。
那就便宜我了。
我这么想着,前面的一座小山丘后就传来人群的喧杂声。嬷嬷茶立刻打点起精神,摸上去查看。
一会儿,他回来了:“老大,前面有支十来人的商队,被三十多个山贼围了。”
在我们佣兵行有个规矩,遇上山贼抢劫商队这样的事情,若是力所能及,要第一时间援助商队。这是几百年前传下的规矩,就像骑士们所谓的骑士精神一样。只不过这几百年过去了,骑士们的骑士精神大部分拿去垫桌脚了,还记得的不多,相反颠沛流离的佣兵们,却始终恪守他们的铁规。
我一挥手,队伍紧缩起来,威利的三个手下打头阵,五个姑娘在中间,我和嬷嬷茶、马尼德殿后。
话说,殿后的活,我最爱干了。
号角一吹,我们翻过山丘就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