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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跳了起来:“什么,不在?我好不容易才赶到窝车则,他竟然不在?他去哪了?”
萨迦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有事要找这位杰姆斯医生,但听说他一个星期之前刚离开窝车则,去哪了谁也不知道,他徒弟也不知道。”
我说:“他徒弟?他还有个徒弟?他的徒弟会不会看病?”
萨迦说:“嗯,有的,不过就是一个记名弟子,在杰姆斯给病人开膛破肚的时候递个匕首手锯什么的,听说杰姆斯没怎么教过他。”
我听到萨迦说“开膛破肚”,忽然间全身打了个哆嗦,我说:“这医生好恐怖……”
萨迦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说:“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一点机会也要抓住,你带我去找杰姆斯医生的那个徒弟吧,说不定他真学过什么呢,至少,说不定能找到杰姆斯的线索。”
萨迦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带着我下了城墙。
我上次来,窝车则的街道整洁干净,完全不像是一堆诺德人居住的地方,良好的秩序和基础设施让这座城市成为了整个卡拉迪亚房价最高的地方。可是这次来,这里好像突然间翻天覆地了一般,街道被小摊贩挤满了,满地污水横流,不知道腐烂多久的菜叶和肉羹遍地都是,每一处墙角都躺着奄奄一息的乞丐,看见人走过来,就伸起一片肮脏手臂构成的树林。
我说:“这窝车则是怎么了?感觉完全换了一座城市似的。”
萨迦叹了口气:“还不是维基亚兵锋逼迫,听说先锋已经打到了三十里外,几乎所有边境的难民都逃到了这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窝车则能不能守住。”
我说:“你忧虑个啥,你好歹也是维基亚人,窝车则失陷了对你没损失。”
萨迦几乎跳了起来:“没损失?你知道我在窝车则投入了多少资金积累了多少产业?等到维基亚那帮疯子打进来,这一切都会像过一遍火一样被洗劫得干干净净!那帮斯拉夫人的风格我不知道么?”
我说:“那你可以先要求亚罗格尔国王把窝车则封给你啊。”
萨迦又叹了口气:“没用的,亚罗格尔国王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一个侄子,现在只封了个麦肯子爵。谁都知道,这次窝车则要是打下来。肯定就是封个他那个野鸡侄子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安迪,也跟着重重咒骂了一句。
转了几个弯,我们停在一条狭窄巷子的最深处,这是一座挺大的院子,里面干干净净,种满了花花草草,假山盆栽青苔流泉,别有一番异乡风味。
萨迦轻轻敲了敲门,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娇嫩的声音:“谁啊?”
萨迦说:“我是格拉斯克家族的萨迦,和一位朋友,前来拜访。”
声音说:“师父现在不在家,你们等师父回来再说吧。”、
我连忙说:“杰姆斯医生不在也没关系,找你聊聊也可以的!”
那个声音明显有点惊讶,她说:“找我有什么好聊的,我就是师父的助手。”
我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您既然是杰姆斯医生的助手,一定见过他治病,说不定也能提供些帮助。”我都用上“您”了。
声音停顿了片刻,忽然说:“还是不行,我正在研究一门高深的学问,碰上了难题,暂时不能分心。”
我说:“什么高深的学问,怎样的难题?人多力量大,多几个人一起参悟,说不定能更快的解决哦。”
那个声音愣了愣,说:“你说的也是,那你们就进来吧。”说完,门就自己开了。
萨迦突然打了个冷战,颤抖着声音说:“有鬼……”
我鄙视地扫了他一眼:“大惊小怪,连这点小机关都没见过,无非就是弹簧齿轮加上定滑轮传动,形成的自动门而已。”
那个声音忽然“咦”了一声,从面前的假山背后转出来一个妖冶的女子,穿着大红色的,华丽的东方裙裾,脸上抹着两片胭脂红,黑色的长发如水般润滑。萨迦立刻就呆了。
我愣了片刻,说:“你就是杰姆斯医生的徒弟?”
女子摇了摇裙摆:“是啊,你是不是没见过这种东方风味的裙子,是不是很漂亮?”
我说:“我见过我见过,我师娘当年就穿着东方风味的裙子,她还是东方人,说不出的漂亮。不过她没穿过红色的。”
女子更惊讶了:“你师娘是东方人?”
我说:“是的。”
女子立刻拉着我的手,说:“那你快跟我来,说不定道来自东方的难题你能够帮我解决!”她的手皮肤光滑细腻,柔若无骨,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接触到她的皮肤时,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凉气猛地窜了上来。
女子把我带到客厅,桌子上摆着一节空心铁框架,铁框架呈细长的条状,却被扭出了许多曲折,有九枚铁环套在铁框架的每一处曲折处,远远看去似乎随手就可以取出来,仔细看却又发现找不到取出的路。
女人说:“这是一道来自东方的谜题,叫九连环,就是要想办法把套在上面的九个铁环取下来,不能用暴力破坏它们哦”
萨迦看了一眼,哈哈一笑就拿起来摆弄,半个小时后,他满头大汗地放下来:“这九个环是铸造的时候就镶嵌进去的吧……”
我乐了,萨迦还以为这东西很简单呢。我拿过来,摆弄了几下,就把九个铁环取了下来。
女人眼睛都直了。
我说:“这没什么,随手又把九个环套回去了。”
女人震惊到:“你……你怎么会……”
我说:“我说了,我师父师母都是东方人,这东西我从小就玩过。东方的玩意还不止这些呢。”说完,我随手拿起两块木板,掏出父亲巨剑削了几下。
“这个,你不要看我就是随便把他们割成了七块,这是有讲究的,几乎你见过的一切东西都能通过他们拼出来,变化无穷无尽。东方人叫这个为七巧板。”我说,接着又指着另一块切成十块大小不等的木板说:“这个就更厉害了,看见这个大的没有,这个叫做曹操……我也不知道……另外五个长条形的,叫做关羽、张飞、黄忠、赵云、马超。这四个小的就是小兵甲乙丙丁了。现在我把他们放在一个框子里,框子下方留一个关羽那么大的缺口……哦,关羽和曹操一样长,但没曹操胖,和赵云他们四个不一样,关羽是横着长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你试试不把他们拿出框子,让曹操从这个缺口里出来。”
女子又埋头研究,良久说:“可不可以先把这些兵从缺口里拿出来?”
我说:“不行,这些兵是要追杀曹操的。”
女子惊道:“这么多人追杀曹操,那曹操不是要死定了?万一曹操被杀了怎么办,怎么才会被杀?”
我说:“曹操被杀的话你就gameover了,所以你要想办法,在曹操被杀之前让他逃出来。”
女子说:“可是曹操被包围了啊,周围连移动一下的空间都没有。”
我说:“那你可以移动曹操边上的关羽啊。”
女子说:“关羽不是要来追杀曹操的吗?为什么我可以移动,那不是放水了吗?”
我说:“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关羽就是来放水的。”
女子想了很久,小心翼翼说:“那其他这些赵云什么的,我也可以移动吗?”
我说:“可以。”
女子问:“这四个小兵呢?”
我说:“也可以。”
女子惊道:“难道他们所有人都在放水?”
我有点晕,说:“你管他们放不放水,你帮曹操逃出来就是了。”
女子不依不饶:“可是,既然他们都在放水,为什么不干脆就直接把曹操放了,还要那么麻烦?”
我说:“这个……可能他们是要做给别人看吧……哦,对了,东方人第一次发明这个东西的时候边上是有两个裁判的,一个叫刘备,一个叫孙权。这东西就是考你怎么在裁判的监督下放水让曹操逃走。”
女子恍然大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萨迦:“那你们两个就给我当裁判吧。一个是刘备,一个是孙权。”
萨迦点点头:“好的,我来当刘备。”
我只好说:“我来当孙权。”
两个小时后,曹操终于磕磕碰碰逃了出来。女子兴高采烈道:“好好玩!我还要玩一把!”
我累得差点喷出火来,我说:“你待会儿玩吧,我找你还有事呢。”
女子说:“什么事?”
我于是把烘干机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女子想了想,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说:“没问题,小情况,等我玩完几盘就和你去治。”
我立刻就好像看到了黑夜里的闪光,我激动道:“真的!你要是能治我兄弟,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女子转了转眼珠,说:“那行,那你们两个陪我玩吧,等我玩过瘾了我就和你去。”
我激动得连连点头,问:“不知道您尊姓大名,等治好了我兄弟,我让他再当面好好谢谢你!”
女子出神地想了想,说:“我原先的名字已经不记得了,不过我有一个东方名字,叫龙息,你们可以这样叫我。”
我连连点头,心里却想为什么东方名字都要叫一个龙什么的,好像师母也叫龙什么,不知道师父是龙什么。
萨迦忽然开口说:“天色要晚了,这里好像只有一张床,不知道我们在哪休息呢?”
龙息脱口而出:“只有一张床当然跟我一起睡咯。”
萨迦立刻满眼桃花。我尴尬道:“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有两个男人诶……”
龙息接着说:“有什么不太好的?我平常就是和师父一起睡的啊!”
萨迦的脸色一下子白了,接着如死灰色。
我目瞪口呆,这个龙息,太狂野了!太大胆了!太不知道含蓄了!
萨迦结结巴巴道:“你……你……杰姆斯……他……你们……”
龙息好像才明白我们的惊愕,她嫣然一笑,把头发轻盈地甩到脑后,露出艳若桃李的脸庞:“你们两个色狼,人家是男的啊……”
是男的啊……
男的啊……
的啊……
啊……
我们眼睁睁地看龙息从房间内抱出两张凉席铺在地下。龙息柔声道:“既然你们都不肯和我睡,那就只好睡地下了哦。”说完,眼睛里面柔波一转。
萨迦立刻绝倒般往地上一躺,片刻就响起了呼噜声。
龙息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警惕地捂紧衣襟:“你想干什么?”
龙息说:“你不是说了要陪我玩的么,这个华容道什么的,我觉得好好玩啊。”
我说:“好玩你就玩呗,我要睡觉了晚安!”
龙息说:“可是你不是说要两个裁判吗,现在刘备已经睡了,孙权你怎么也要陪我!”说着,他露出一个娇柔的笑容:“不然我就不给你朋友治病哦。”
我只好硬着头皮爬起来,强打着精神看着龙息一个劲在华容道上摸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说:“龙息,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我困死了。”
龙息说:“这才多久,半个小时都不到,不许睡……你说如果我让关羽这样让开怎么样?”
我没精打采地应着:“好好好……”
龙息突然叹了口气:“你真以为我是男的吗?”
我好像被一道雷劈中了,浑身睡意全无,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难道你骗我们的!你真是女的?”
龙息笑道:“我也没说我是女的啊,我只是问问你而已嘛。你没听过那句东方的古诗吗,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我说:“我没听过。”
“好吧。”龙息笑了笑,又低头去研究华容道,忽然从窗外飞进来一只信鸽,落在龙息身边。
龙息就像突然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样,恍惚间,我只看见白影一闪,信鸽就落到了龙息手中。
我心里一惊,刚泛起来的睡意又没有了。这个龙息,身手也是了得!
龙息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一张纸条,匆匆看过,脸上阴晴不定,似有心事。
我说:“怎么了?”
龙息突然变成了男声:“杰姆斯遇到危险了。”
我被龙息突然间冒出的男声吓了一跳,浑身又冒起凉气来。
龙息忽然站了起来,举手投足间,竟好像换了一个人。他匆匆走进卧房,一会儿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东方风格的男装,瀑布般的长发匆匆扎在脑后。此刻,接着油灯昏黄的光亮,还真看不出他和刚才的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在龙息的背上,背着一张一人高的长弓,一个装着二十只特制长箭的箭壶。腰间还挂着一把东方风格的长剑。
龙息看了我一眼,刚才还风情万种的眼睛里此刻竟然是古井无波的死寂。他说:“我出去一会儿就来,不要乱闯,否则会很危险。”
我说:“你是去救杰姆斯?”
龙息面无表情。
我背起父亲巨剑:“去救杰姆斯的话,带上我一起去,多少我也能帮上点忙。”
龙息还是面无表情,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连忙跟出去,但走到门外,却惊悚地发现外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龙息的影子!我以为我眼花了,但我揉揉眼睛再看,眼前只有那条幽深的小巷子,无边的夜色笼罩了整个窝车则,再看不见任何一点龙息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