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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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来也是孤儿？”克斯默德在愤怒中显示出了一丝惊疑。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孤儿吗？”瑟菲娅诧异地反问道。

“没错，我一出生就成了孤儿，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孤儿的身世不会让我变得懦弱，同样，也不能成为你替人作恶、甘心堕落的借口！”克斯默德厉声说道。

“我们原来同病相怜，你的命运似乎比我更悲惨，但我也不比你好多少。另外，我绝没有自甘堕落，在帕兰女士以及她背后的冥月奴贩组织的掌控下，我为了生存下去，必须乖乖地听从安排，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抚养我长大的帕兰女士从未把我当成她的养女看待，而是从始至终把我当成工具，多年来都只是冷冰冰地要求我协助她去办事。”说到这里，瑟菲娅哽咽了，似乎是过度的悲伤所致，而她的双眼中早已热泪盈眶。

停顿了一会儿后，她才继续说道：“今天，是我离开她，进行的第一项任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已脱离了她的掌控，我依然是她乃至冥月奴贩组织的一个棋子。我本打算努力地完成任务，尽快获得更多功绩，得到更高的职位，从而让我获得足够的能力和条件，让我可以一举脱离帕兰女士，脱离冥月奴贩组织。因此，我不得不为了完成今天这个任务，向你设下圈套！可是，在和你进行一番交谈，对你有了真正的认识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想法因为你有了动摇，你的出现似乎让我看见了新的可能。对于冥月奴贩组织以及永夜联合其它组织的畏惧，使我一直懦弱地忍受着，但现在，为你，也为我自己，我要作出选择的时候到了，我必须向你袒露我的真实想法，并勇敢地作出我的决定了！”

“哼，你凭什么以为，我还要相信你的话？”克斯默德冷冷地说道。瑟菲娅的话虽然令他略有所动，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轻信瑟菲娅。

瑟菲娅没有应答，却将她的右手探入了遮掩她丰满胸脯的衣襟内，然后缓缓地取出了一把暗藏其中的匕首，接着突然身形一动，往克斯默德这边径直冲了过来。克斯默德以为她要朝自己发动袭击，立刻往旁边一闪，并准备还手。

然而，瑟菲娅并没有袭向他，而是冲向了他身旁躺在了地上的沃里恩，并紧接着将那一柄匕首插进了沃里恩的左边胸膛心脏所在。昏迷的沃里恩立刻因为剧痛清醒了过来，却发现了对他来说如同恶梦般的事实。怕死至极的沃里恩，曾多次为了活命而坑害过自己的战友，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他自己竟然也会因同伴而死，而且比那些被他坑害的战友更惨的是：他是被同伴直接杀死。

“你……你……”沃里恩用惊惧而怨怒的眼神看着瑟菲娅，竭尽全力地要弓起剧烈颤抖着的身躯，还伸出双手想抓向瑟菲娅，只是他刚伸出手，便已坚持不住，身躯瘫倒在地，双手也无力地垂下，随即便两脚一直，气绝身亡。

将沃里恩杀死后，瑟菲娅面向克斯默德伫立，在身前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看向克斯默德，语气坚定地说道：“就凭我的这个和冥月奴贩组织彻底决裂的举动，请你相信我的话！这是我作出的证明，你看见了吗？我的决心！你的出现让我看见了我命运被改变的可能，我觉得你值得我托付和依靠，我希望你能带我走，带我离开冥月奴贩组织乃至永夜联合的阴影，从此远走高飞，去往光明的岁月。我祈求你帮助我改变现状，直到我更值得你信任，可以吗？我的骑士！”

瑟菲娅的话对克斯默德来说是正中下怀，令他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热血沸腾，整个身躯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刚才，正是因为迫不及待地想和瑟菲娅双宿双飞，克斯默德才会焦急地出来找她，才会发现瑟菲娅对他的好都只是为了将他骗入一个圈套——他那强烈的渴望救了他一命。而现在，瑟菲娅的话，再次激起了他的这种强烈渴望。

但这一次，他还要遵照这种强烈的渴望作出决定吗？

他凝望着瑟菲娅楚楚可怜的模样，目不转睛地和她对视着，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寻找着破绽。然而，瑟菲娅此刻闪烁着泪光的双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感情是如此的真挚，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她心中的渴望，似乎正以她热切的眼神向克斯默德表达——祈求克斯默德带她逃离困境。她就像一个迷失于黑夜之中的孤独无助的小女孩，无比期待破晓的晨光带她脱离黑暗的困束。

而此刻，克斯默德在她眼里，无疑正是破晓晨光的化身。“好，我带你走！以后不管到天涯海角，我们都在一起。我希望你不会后悔。”克斯默德兴奋地说道。

“我当然不会后悔！”瑟菲娅说着，快步向克斯默德靠近，同时张开双手。

克斯默德也向前踏出了两步，下一刻，两个人便拥抱在了一起。

克斯默德抱着瑟菲娅，感受着她紧贴在自己怀中的丰满身形，如同抱住了世上最柔软的东西。瑟菲娅的脸颊，像无比娇嫩的花儿一般贴着他的脸庞，而她的双手，则像柔软的花枝，在他的腰间缠绕。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累不累？”瑟菲娅在克斯默德耳边柔声说道。

“不累，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克斯默德在这样的时刻，也并没有忘记危险正在一分一秒地迫近。

“你会不会有点头晕？”瑟菲娅问道。

“嗯，奇怪，是有点，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我病了？”克斯默德确实感到了一点头晕。

“不是，是药起效了！”瑟菲娅淡淡地说道。

“什么？”克斯默德心中一惊。

就在克斯默德惊讶之时，瑟菲娅已从他看不见的背后——他无法防范的死角，将从她衣袖中取出的一把小刀，悄无声息地刺进了他的脊背。在作出这突然的一击之前，瑟菲娅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克斯默德根本就对她的举动毫无察觉。

将那把小刀刺入克斯默德的脊背的同时，瑟菲娅挣脱克斯默德的怀抱，并向后一跃，迅速和克斯默德拉开了距离，然后冷笑一声，得意地说道：“之前我给你喝的那杯水，你以为真的仅仅是水吗？为了让你安睡，我还在里面加了一种能让你昏迷的药物。只是你刚才太激愤了，竟推迟了药效的发作。只是，你也就只能推迟一会儿而已。而我在你背上插的这把小刀，也涂了不少那种药物，现在，足够分量的药物已混进了你的血液，很快，你就得给我乖乖倒下！”

“你好狠毒！”克斯默德咬牙切齿般地说道。他全身颤抖，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而他此刻的感受，则如同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我的真实身份是诡影刺客公会的一名刺客，而不是奴隶贩子。虽然我并不擅长在黑夜中实行暗杀，但我擅长伪装，善于欺骗，我隐藏在你所认为的光明中，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向你出手！你是不是感到很惊喜？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机警的人，但你却也不过是一个男人！怪就怪你自己的欲望吧，不过对于美色，你们男人也都是这副德性，看到长得好看的女人，总是忘乎所以，手软心更软，毫无抵抗力！你们的这种欲望最好花钱***解决，那也许可以帮你们免去不少祸患，例如像今天这样，你也深有体会了吧！”

“哼！你以为所有男人的所有欲望都像你想的那么肤浅的吗？你真的了解我的欲望是什么吗？你真的了解我对那个女士的那种特别的依恋吗？”克斯默德绝望地说道。

“我可没兴趣深究你的感情，你也不用扯别的女人出来！”瑟菲娅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个女士叫瑟菲娅，是日瓦车则一个工匠的女儿，那么美丽，那么善良，那么温柔，我想和她建立起一个家庭，让她成为我的家人，与我相伴，一生一世！可是，她刚才已经彻底地死了，就死在我的心里！”克斯默德的话说到最后，仿佛变成了一头雄狮的怒吼，而在这怒吼般的话语中，他的心也拥有了某种坚决，让他的意志从此能像锐利而完整的刀锋一般，再无锈钝和缺口。而也在那一瞬间，他从一个天真的男孩，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瑟菲娅从克斯默德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种极度强烈的情感转变，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决，从他的气势中感觉到了一种瞬间达成的成长。

为此，她惊愕不已，又恐惧至极。

克斯默德用右手将脊背上的那把小刀拔了下来，任由鲜血汩汩流出。他握着小刀，强忍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而他背上的剧痛也刺激着他，帮他保持着清醒。

“我要杀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克斯默德的这一声喊叫，犹如猛虎的咆哮。同时，他迈开脚步，向瑟菲娅迅速靠近。然而，他只走了几步，便感到头重脚轻，全身无力，差点就倒在地上。他立刻停住脚步，竭尽全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形，手中的小刀“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瑟菲娅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哈哈，你快要坚持不住了！来！过来杀了我吧！可惜你明显已经不行了，就别逞强了吧！”

此时，克斯默德脑海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浪潮一般在激荡着他的意识，仿佛要将他的意识彻底粉碎，而他则用他坚强的意志力抵抗着那股强大力量的进攻，维持着他意识的完整。然而，那股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尽管他一直苦苦地坚持着，但他的意识还是无可挽回般地渐渐崩溃。

渐渐崩溃的意识，令克斯默德产生了幻觉——他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孤儿院的那一个小黑屋中，在一片漆黑里，他隐约听到了一声呼唤：孩子，在这里！

他缓缓地向前伸出一只手，作出了一个打开门的动作，这个动作当然是站在他前方的瑟菲娅所不能理解的。而在克斯默德的幻觉中，他这是要打开小黑屋的门，好让他在孤独与黑暗中能看得见来源于外面的光明。

他看见了，一片广阔的晴空，还有那一方蓝得像梦幻一般的海水。而他身旁，玛丽特正倚在窗边，微笑地看着他，在他茫然若失，甚至要就此失去意识的时候，玛丽特淡淡地说道：“孩子，你找到了吗？”

“找到什么？”疑问令克斯默德的意识一震。

“你自己！”玛丽特答道。

“我自己？我就在这里啊，为什么要找？”

瑟菲娅看到克斯默德整个身躯不断晃动，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倒下，还在自言自语，甚至作出怪异的动作，仿佛和自己已身处不同的世界，于是惊疑而不耐烦地对他说道：“你在那里干什么？赶紧给我趴到地上去吧！反正你迟早都要倒下的，为什么不早点倒下？你以为你能飞得出我的手掌心吗？何必在那里死撑，忍受不必要的痛苦，你可真是愚蠢！”

“不！”玛丽特指着那遥远的海天相接处说道：“你在那里！孩子，真正的你，在那里！因此，你不能在这里倒下！”

“啊！”克斯默德惊醒过来，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你不能在这里倒下”这一句话。克斯默德崩溃的意识造成了幻觉，而他的潜意识却在意志的作用下，在他的幻觉中幻化出了玛丽特，并给予他激励。这样的激励在清醒的人看来是虚幻而无用的，但对此时的克斯默德却十分有效。他咬起牙关，振奋精神，拼命地抵抗着那股要击溃他意识的力量，身躯更是晃动得厉害，保持站立已变得非常困难，但他就是没有倒下。

迟迟没有倒下的克斯默德，对习惯了屈服忍受，顺从命运安排的瑟菲娅来说，无疑正发起了极大的挑战——她那形成已久的观念以及前一刻都还在坚信的设想，受到了无比强烈的冲击。这种强烈的冲击，使得她内心产生了一种冲动，推着她走向了某种极端。

“你凭什么还能醒着站在那里！快给我趴下去！像只乌龟那样趴下去！“瑟菲娅彻底失去了耐心，也似乎丧失了理智，仿佛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了要克斯默德倒下这唯一一个目标，仿佛那个孤傲而倔强的身影伫立在那里，就只是伫立在那里，便能给予她极大的威胁，让她不得安宁。

她从沃里恩的腰间拔出了那把短刀，然后向克斯默德快步走去，口中恼怒地说道，“我现在就先砍断你的手手脚脚，看你还怎么逞强！”

克斯默德看着瑟菲娅提刀向自己走来，用力地晃了几下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却毫无作用。

他此时的视野一片模糊，这导致在他的眼中，瑟菲娅的身影一分为二，并在一片朦胧中向他快速靠近。如此糟糕的视力，令他眩晕，不但不能帮助他迎敌，反而可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失误。于是，他干脆闭上了双眼，全凭听力去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