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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不觉得清心很像菀儿么?”
陆君霆看着因为激动而咳嗽的叶老,笑得风轻云淡。
平素温润的黑眸中,却透着某种疯狂的快意。
而他这一言出口,全场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偿。
殷政爵的黑眸也是猛的一缩。
叶微澜更是吓得脸色泛白,一直重复的呢喃着“不”这个字。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她实在接受不了。
她才是叶家小姐,她才是叶老的亲外孙女,她不要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然而,惯来疼她宠她,把她当做掌上明珠的陆君霆,却没有理会她的感受。
像是刻意要刺激叶老,又继续将他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爸,你不是问我这几天经常外出吗?我就去了菀儿接生的医院,找到了给菀儿做手术的医生……”
叶菀回来天堂岛之后,谁也不见的关在房间里。
不见叶老,不见陆君霆,对过去一年也只字不提。
叶菀的心情他们谁都懂。
叶老和叶菀有了隔阂,直到叶菀去世的时候才见上了一面。
对于叶菀消失的那一年,他们叶家只手遮天,诚心要查,也并非查不到。
当时的情报就说,叶菀就靠着自己的多才多艺,在小镇幼儿园教小朋友弹琴跳舞画画。
那么平淡而简单的生活,才是叶菀最向往的。
直到怀胎十月,从不产检的叶莞去医院产子的时候,才查出了患了血癌。
陆君霆说,这几天他就去了叶菀曾经呆过的小镇,去了叶菀产子的那家医院。
第一遍问的时候,医院里口风很紧。
只承认叶菀在这里顺利产子,并无意外。
威逼利诱之下吗,他们终于交代。
叶菀产子的当天,女婴就被人给偷走了。
叶菀在伤心落泪之后,竟然不让他们报警,还给了他们封口费,不让他们说出去。
医生们也很奇怪叶菀为什么不想找自己的孩子。
但拿了别人的封口费,就要保密。
至于叶微澜。
陆君霆经过调查,才发现叶微澜是叶菀领养的孩子。
而且,是在她生孩子之前。
并非只是把叶微澜当作女儿的替身。
当时叶菀在医院里待产,医院里正好有个单亲妈妈大出血去世了。
那位单亲妈妈的父亲年事已高,而且是个残疾人。
孩子的爸爸还进了监狱,那个年迈的父亲养活自己都难,根本无力抚养。
叶菀心善,见那位父亲可怜,就将自己所赚的钱都给了那个父亲。
还将那个才出生的小女婴领养了过去,准备给自己的孩子做个伴。
却不想,她领养了别人的孩子,自己的亲生孩子竟然被人给偷走了,下落不明。
……
陆君霆知道,叶菀讨厌叶家。
她这么做,只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卷进叶家的纠纷。
可想而知,叶菀有多么的厌恶叶家里肮脏的权力斗争。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去找回来……
陆君霆说起这些,叶老难得的没有打断,猩红苍老的小眼睛都老泪纵横了。
在陆君霆的印象里,这是叶老第一次哭。
人越来越老,心智却越来越小。
叶老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是愧疚的。
现在想到自己可能下药的人是自己的外孙女,不伤心才怪。
而叶老越是伤心,陆君霆越是解气,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他憋的这口气,从叶老不顾叶菀安危的时候开始,就日积月累。
要不是这口怨气撑着,在叶菀去世的时候,他已经生无可恋了。
可陆君霆此刻的报复,却是来源于沈清心,那个有可能是她亲生女儿的姑娘。
殷政爵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眯着鹰眸盯着后视镜里面自相残杀的岳父和女婿,倏然勾起了凉薄的唇。
后面的叶老已经咳嗽得吐出一口血。
却顾不得自己,急声道:“阿政!快给阿辰打电话,让他给清心把胃洗了!”
殷政爵却冷道:“现在已经晚了,爷爷,你不正是怕沐辰给她洗胃,才加大毒性的吗?”
叶老:“……咳咳咳——”
叶老气急攻心,又咳出一大口血来。
叶微澜张了张嘴,柔声道:“外公,注意身体,还没确定清心就是,就是……”
叶微澜惯来嚣张跋扈,现在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了。
那个欲言又止的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叶老看着平素最疼爱的“外孙女”,又想着自己对沈清心的态度,不由在心里悔恨。
其实他一直就觉得沈清心有叶菀的影子。
从第一次在云梦岭见面,他就有所疑惑。
叶菀就有一头自然卷的头发,像他妈妈。
清丽温婉,钟灵毓秀,大大的眼睛,就跟精灵似的纯洁美好。
可惜因为叶菀是他心里的愧疚,不想揭开自己伤疤。
所以只是简单的调查了一下。
谁又知道他那单纯得跟一张白纸般的女儿。
竟然为了隐瞒,还学会了给医院封口费?
要是沈清心真是他的外孙女,要是她真是他的外孙女……
叶老又是一口鲜血咳了出来,却换来陆君霆充满魔性的冷笑。
“爸,你年纪大了,也是时候休息了,要不然,你还想要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你——”叶老怒不可遏。
“那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不拦着!你对得起菀儿吗?!”
陆君霆见他边骂边吐血,也不顾脏了一腿的血污,笑容温润而俊朗。
“爸,你忘了么?我拦了,可是你不听,你说你老的心是有多狠啊?清心多无辜……”
陆君霆完全是不要性命了,趁着现在叶老的保镖们都在后面的车里,肆无忌惮的激怒他。
也不管车里还有殷政爵和叶微澜,自己脑袋边还顶着一把随时会扣下扳机的手枪。
陆君霆是想要生生的气死叶老。
叶老也可以直接一枪崩了陆君霆,却已经虚弱得拿不起枪。
叶老的身体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并不让陆君霆得逞。
颤抖着老手,抓着白手帕抹去嘴角的血渍,染上浑浊的老眼盯向前方。
“阿政,”叶老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是什么时候跟你陆叔上了一条船的?”
陆君霆是殷政爵的杀父仇人。
而殷政爵的父亲,又是陆君霆的仇人,杀妻之仇,兄弟反目。
陆君霆和殷政爵两人争锋相对了这么多年。
现在竟然同气连枝的,只是为了一起除掉他这个老东西!
叶老冷笑。
殷政爵也抿着唇冷笑。
在弹药漫天满地之中,游刃有余的转着方向盘躲避,风轻云淡。
“爷爷放心,我不会跟陆叔同上一条船,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当作棋子的人,他不配。”
殷政爵声音冷冽而平缓,听不出里面起伏的情绪。
但熟悉他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动了怒。
陆君霆轻易夺走了叶老的手枪,拿在手上把玩着,淡淡的笑。
“那你呢阿政,你要不是把清心当作棋子,又怎么会把她带来天堂岛,故意让我看见,谋划出今天的呢?”
陆君霆终于承认了今天是他谋划的。
但这一句话,却让殷政爵脸色阴沉得滴墨。
不错,他的确是查到了沈清心的身世有问题,才把她带来龙潭虎穴的天堂岛。
可是,他带她过来,自会保护她的安全。
那天游轮的时候她就该功成身退的离开的。
沈清心会自己回来,这是意外。
他忽视了她对他的深情,才会造成之后的一系列伤害。
而陆君霆接着又道:“你手段最多,连变魔术都会玩儿,那颗巧克力,已经被你换掉了。”
殷政爵:“……”
殷政爵笑了。
他惯来谨慎,的确是为了安全起见,准备了一颗一模一样的巧克力。
在走向沈清心的路途中,瞒天过海的替换了那颗糖。
果然是知己知彼的对手,连叶老都瞒过去了,却没瞒过陆君霆。
叶老和叶微澜都呆了呆,叶老连咳嗽都忘记了,瘫下去喃喃自语。
“换了,换了,换了好,换了好……”
“可是,你不好了。”陆君霆将那把枪对准叶老的眉心,冷笑。
“现在,您老应该能死得安心了吧?我只是看在菀儿的面上!”
陆君霆并没有开枪。
他要是开了枪,叶老死了,他也就完了。
他还没有跟自己的亲生女儿相认,他不会自掘坟墓。
而且他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完。
随意,他只是看着叶老苍老又可恶的脸,独自嘀咕。
“早上吃的药,现在应该发作了吧……”
叶老:“……”
这个时候,叶老总算知道自己这几天为什么会头疼,今天连咳嗽都吐血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连身边最信任的人,都一个又一个的背叛了他。
管家常安,还是他的私人医生……
而服侍他吃药的人,却是白艳萍!
白艳萍!
想不到他叶老一世枭雄,到最后竟然栽到了女人的手里!
不过就算是一时失策,叶老这种常年操纵整个棋盘的人物,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叶老因为中毒吐血眼神涣散,看着前方殷政爵模模糊糊的高大背影,沙哑的嗤笑了一声。
“阿政,你难道不想要你母亲的性命了吗?也好,无名无分的跟了我半辈子,给我陪葬也好。”
叶老一直都控制着白艳萍。
从殷老大将白艳萍娶回天堂岛开始,他就让人每天给白艳萍送杯茶。
只为牵制殷老大。
当然,他给不同的人所下的毒性也各有不同。
白艳萍不过是大麻,唐妃霖却是冰毒。
毒品无解。
叶老会这样说,无非是请白艳萍去他的宅子,就是为了挟持白艳萍。
白艳萍想着给殷老大报仇,虚以为蛇的设计叶老。
叶老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
叶老老奸巨猾,即使好似风中残烛,一样有着凌驾傲人的气势。
让人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他想要殷政爵对付陆君霆。
即便是死,也要看着他们两个咬死对方。
殷政爵锐利的黑眸微微眯了眯,缓缓松开握着方向盘的右手,移到下方暗格。
身后的陆君霆笑了:“说来,阿政你这段时间为了权利,你们这一家三口大团圆的,把我女儿伤得很深啊。”
女儿?
叶微澜脸色白了又白,贝齿都快将口红模糊的唇瓣都咬破了,手指在腿下方细微的动了动。
现在车厢内剑拔弩张的,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而陆君霆还在对着殷政爵继续指责。
“我知道你想要给你父亲报仇,所以才找上清心,想要用清心来对付我,对付她的外公!”
“殷政爵啊殷政爵,你利用起清心来毫不手软,你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她,给她幸福?”
“你对付不了我,不过就是在利用清心泄恨!我死之前若不除掉你,又怎么放得下心?!”
……
*
叶老的专属住宅,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大门就徘徊着几个保镖严阵以待。
现在外面战火连天,他们的责任却是坚守阵地,寸步不能离开。
荣沐辰早已摸清了叶老宅院的防卫,在远处藏着以狙击枪干翻了门外显而易见的几个保镖。
藏在老宅不远处的沈清心,就趁机一溜烟的冲进去。
对脚边一地的尸体头皮发麻。
杀人是犯法的,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沈清心很难以适应。
陌生的宅院,地形很复杂,里面守卫的保镖更是层出不穷。
沈清心脑中回忆着荣沐辰给她看过的地形图,抓着长长的裙摆,靠着边缘小心的躲避着。
里面走出两个保镖,沈清心吓得立刻蹲下去藏在花丛后面。
好在两个保镖一路说着话,并没发现小小身板的她。
“我去下厕所,你到外面去看看,殷老大的人随时可能会打过来,TMD的竟然拉肚子!”
那个保镖骂骂咧咧,跟另一个保镖分头行动。
不过要出去看看……
沈清心暗暗祈祷不要被发现门外的尸体。
更快的穿过长廊亭台,看到一间被锁住的房门。
这把锁上了年头,还锈迹斑斑,应该很久没有打开过。
沈清心打开斜跨的小包,从里面取出一把钥匙来。
荣沐辰给她的钥匙,快速的去开锁。
“咔擦”一声,门锁开了。
沈清心小心翼翼的跨进去,却还是被灰尘蜘蛛网扑了满脸。
要不是死死的捂着嘴压抑住,差点咳了出来,那就玩完了!
眼睛都黏上了蜘蛛网,正扯开的时候,却被外面亮光映照出的房间给惊呆了。
这是一间画室,满屋都是水彩画。
墙上的,地上的,到处都是。
有的画纸已经腐蚀。
有的却镶嵌在墙上,保存得很完整,似乎很珍贵的样子。
而这些山水美人的水彩画,栩栩如生,让沈清心看得震撼非常,满心佩服。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井底之蛙。
她的画跟这没得比,也难怪白艳萍看不上。
这简直是大师级别的著作啊!
能不能拍几张照?
可惜,她的手机早已泡汤了。
而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纵然很不舍,但她还是将地上的画纸拢在一堆,拿打火机给点燃了,熊熊大火。
这还是她平生第二次放火。
沈清心纤细的手指抠在掌心,转身快步朝门外跑出去,还细心的将门锁给锁上。
……
叶老最珍贵的那间画室着了火,几乎出动了宅院里的所有保镖。
要知道,叶老对那间画室视若珍宝。
那间画室烧没了,他们的命也就没有了。
保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间画室上面。
一个个的拿着灭火器和消防栓,灭火抢险救援,乱的一团糟。
沈清心就趁乱跑到叶老的书房,据荣沐辰的眼线调查,白艳萍就关在那里。
现在书房门是开着的,守门的保镖也去参与救活了。
但还有一个留在那里坚守阵地,还是叶老身边的保镖队长。
一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年轻男人,正搬着椅子坐在门口。
一条长腿横着门,端着一把M10在膝盖上,正在拆弹上弹的玩儿。
沈清心屏住呼吸躲在转角的墙后面,心惊胆颤的瞅着上方的摄像头。
好在这里的电源已经被荣沐辰给断了。
否则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她早就曝光了!
真是机关重重啊。
想她一个弱质芊芊的女孩儿,却做起这种特工的工作,真是……
沈清心敛去飘远的思绪,默默的抹去一把额头的冷汗。
那边的火很快就会灭,容不得她浪费时间感慨。
打开小包,拿出里面的一只小老鼠的玩具,拧上好几圈,瞄准方位,悄悄的放倒地上。
说起来,这小老鼠的玩具,还是夏晴虹让她转交给殷子煊的礼物。
奈何,她这还没送出去呢,就被子煊给讨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