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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她多呆一秒,都觉得恶心。
天堂岛,再也没有她所牵挂的人。
只有她想逃避,避之不及的人撄。
加长林肯直接开到停机场,坐上一早就让常安准备好的豪华飞机偿。
不过飞机上面却早已安置好了一个人。
她要从天堂岛带走的唯一一个人。
常安候在上面,将一盒东西双手呈给沈清心。
里面有她的离婚协议书,还有叶老的各种产权证明。
以及一叠只需填写数字的支票,一叠现金,和一张银行黑卡。
常安不愧是跟着叶老几十年的老跟班。
办事体贴又周到,滴水不漏。
沈清心靠着沙发疲惫的闭了闭眼,然后没有矫情的全部收下了。
包括常安给她安排的十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她不想受到不必要的干扰,见到不想再见的人。
她要保护自己。
飞机从海平面升起,远处热带树林边,两个男人倚着并排的豪车抽着烟。
看着那架豪华飞机飞入云端,沈天啟嗤的冷笑,道:“为什么不留下她?”
殷政爵单手抄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抖着烟灰,反问:“你为什么不留下她?”
沈天啟蓦地收了笑容,冷道:“她不喜欢这里,也不该来这里,殷政爵,就凭这一点,我就不会再让她跟你在一起!”
“是么?”殷政爵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瞥向沈天啟。
“你以什么身份不让她跟我在一起?你如今已不是她的哥哥,她却是我的妻子,况且……”
殷政爵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口薄雾萦绕的烟圈,赫然眯起冷锐的黑眸。
“沈天啟,你在下手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陆君霆跟她的关系,你却一意孤行!你说,我该不该为我的妻子,报这个血海深仇呢?”
殷政爵会这样说,知道陆君霆是死于谁手,沈天啟并不意外。
殷政爵的能力有多强,他身为殷政爵的对手,自然很清楚。
所以,他直截了当的道:“陆君霆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再说,只要你不说,心儿又怎么会知道?”
沈天啟说着就突然动手,摸出手枪指向殷政爵。
而他们过来这里,带来的两派保镖,也纷纷动起手来指着对方。
叶老还能管事的时候,在九个养子只剩下一个之后,天堂岛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暴,乱。
现在又是一言不合就拔枪相向,敌不过,你就死。
叶家所需要的一直都是强者,能撑得住黑白两道场面的强者。
沈天啟早就想对付殷政爵。
上任过军官的男人,手法利索而快速,枪法也精准。
可在他指向殷政爵的时候,殷政爵手里的枪已经抵在了沈天啟的心脏位置。
从小就进行非人训练,从鲨鱼口中逃生,跟各路高手你死我亡里存活下来的殷政爵。
能PK过陆君霆,被叶老选为继承人,武力值自然不差。
两方看起来是势均力敌,可沈天啟脸色却蓦地一变,浓黑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起。
殷政爵稍一用力,冷笑道:“你以为那天海里我开那一枪是手误?不,我只不过是答应了清清给你一条活路!”
沈天啟枪伤未愈的胸口,已经在枪口下逐渐浸出浓稠的液体,湿润了深色的西装布料。
而沈天啟握着枪的手指,更是“咔擦咔擦”的骨头直响,黑眸里燃烧得熊熊的怒火。
他沈天啟何其骄傲,竟然被殷政爵说成是被一个女人救了一命?
这无疑是给他致命的侮辱!
*
四季飘雪的云梦岭,一如既往的冰雪覆盖,天地一色。
常安告诉她,叶老之所以买下云梦岭之巅,就是因为喜欢用竹叶上的积雪煮茶喝。
叶老既然喜欢,那她带他来云梦岭养病,他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不过生气又怎么样?
除了她这个外孙女,其他人谁不想要他老人家的性命呢?
处处明枪暗箭的天堂岛,哪里比得上清静自然,又和谐安宁的云梦岭呢?
沈清心取下头顶毛茸茸的羽绒服大帽子,推着轮椅上也裹得严严实实的叶老进屋。
拍了拍叶老身上细微的白雪,沈清心蹲下身去,握住叶老苍老却不失温暖的双手。
“叶老……”
沈清心顿了顿,酝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现在也不能决定你的人生走向了,我来帮你决定,谁让……谁让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呢?”
沈清心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柔软而沙哑,吸了吸鼻子,牵强的勾了勾唇。
“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吧,外公……”
她终于还是叫了叶老“外公”。
诚如她所说,谁让叶老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呢?
沈清心在云梦岭里安定了下来,将贵重的东西都锁在保箱柜里,包括那份离婚协议。
她没有带保镖进这个房子,也没有请保姆,亲自动手做清洁做饭。
忙碌了一个通宵,早上熬着粥喂叶老吃完早餐,就铺开了画纸画水彩。
现在她没有经济来源,也不想动那笔沾染血腥的钱,只能重新开始挣钱养活自己。
而且画画,不止是她的工作,更是她的兴趣爱好。
回忆起叶老那个被她烧掉的画室,沈清心又惆怅了。
那个画室,是她生母叶莞留在世间唯一的念想。
她却为了就白艳萍,一把火给烧得精光……
沈清心叹了口气,才调好色彩准备开工,忽然腹中隐隐一疼。
这样的疼痛已经持续三天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的疼,真的好疼……
沈清心疼得直冒冷汗。
但三天下来,已经习以为常。
正要去倒点开水喝,可许久未用已经腐蚀的水壶手柄断裂,开水“啪”的倒下来。
昨晚收拾完房间,早上才烧的开水,滚烫滚烫的。
隔着厚厚的牛仔裤,沈清心也被烫得跳了跳脚。
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曾经就是在这个地方,那个男人给她挡开水的那一幕……
沈清心烦闷的揉了揉脑门,想驱赶走这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忽的肚子又是隐隐一疼,疼得下意识的蹲下身抱住了闹腾的肚子。
一定是昨晚没睡觉,没休息好,早上又什么都吃不下。
所以……
正在沈清心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虚掩的房门忽然被人给推开,雪风随之灌了进来。
保镖没有吩咐不会不敲门就闯进来,沈清心以为是住在附近看守房子的那位阿姨。
可抬头就看到逆着门外白雪亮光之间,站着一抹高大伟岸,熟悉的男人背影。
熟人,熟悉到深入肺腑。
沈清心呼吸一窒,看着男人矜贵奢华的皮鞋踏进来,急忙撑着廉价的地板站起来。
“请你站住,这是我外公的房子……”
沈清心很郁闷,那些保镖都是吃白干饭的么?还是故意放水?
没办法,她只好自己阻止男人私闯民宅的恶性。
这年头还是只有靠自己才靠谱。
可男人根本充耳不闻,反而冷笑道:“你的有什么不是我的,殷太太?”
“……无耻!”沈清心气得咬牙,撑着桌子抓起上面的开水壶的盖子就砸过去。
“请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盖子骨碌碌的滚在地上,落在男人的皮鞋边上。
女人即使再生气,动作还是这么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疼。
男人大步过去,一把就将吓得逃跑的女人从后面抱起来,很娴熟的公主抱。
想到男人也这样抱过唐妃霖,沈清心瞬间觉得恶心至极。
冷着苍白的小脸,推着男人附身压过去的俊脸,紧皱的眉心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男人被她的表情弄得皱了皱眉,停了下来。
哑声问:“宝贝儿,还跟老公生气?”
沈清心冷冷的盯着他。
一字一句道:“殷先生!你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如果你有时间,我们现在就去办离婚手续!”
“想离婚?”
男人在女人纤细白皙的手指后面笑,黑眸眯着尽是危险的冷意。
沈清心倔强而坚持,冷道:“如果殷先生没时间,我会请律师。”
“哦?有律师能赢过墨菲?”男人又问。
有意无意的,炙热的薄唇在女人手指上缠绵流连,密密麻麻的湿润。
沈清心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愤怒的抽回手,冷道:“法律讲究的是证据!离婚协议就是最好的证据!”
男人闻言只是似笑非笑,抓住她想要逃离的手指,硬是逼着她跟他十指交缠。
还将她压倒在木桌上,以危险的姿势俯视着她,某处更是毫无嫌隙。
沈清心吓得脸色透明,手脚并用的乱抓乱踢,疯了一般的尖叫。
“不要碰我!殷政爵!你混蛋!你还要再强,暴我一次吗?”
“越来越牙尖嘴利了!被谁宠的?”
殷政爵冷笑,捏了捏她瘦小的下巴。
见她死死咬着唇恨恨瞪着他的通红水眸,心口一疼,手上动作却毫不含糊的拔了她的裤子。
“倒个水也能被烫伤,笨女人!”
沈清心:“……”
男人只是检查她被烫伤的腿部。
雪白的肌肤被烫得红红的,已经冒出了两个小水泡。
男人附身低头给她吹了吹,问:“疼不疼?上次没用完的药你放哪儿了?”
男人的动作温柔,语气也温柔,好似跟天堂岛出事之前的模样互相重叠。
沈清心眼眶不由微微泛酸。
可腹部时不时的隐隐作疼,很快就压过了不该有的情绪。
想到自己现在正半裸着在男人身下,两条腿冷飕飕的。
沈清心又羞又气又急又恼。
扭动着想要挣扎,却身体猛地一僵,全身触电似的颤抖了一下。
“别动!”男人低声威胁,声音暗哑道:“别勾,引我,否则……”
男人突然停住,脸色有些难看,女人却白着脸讽刺的笑起来。
“要不是我不方便,你是不是还真要强,暴我?殷先生,婚内强,女干也是罪!”
强,女干这个词,让殷政爵脸色一层一层的变,冷峻黑眸透着隐约的猩红。
他捏住女人细小的下巴,狠声道:“沈清心!非要抓着过去不放了是不是?你就那么恨我?!”
“恨!”沈清心因疼痛而咬紧了唇瓣,几乎都快出血了,倔强而坚持的瞪着他。
要不是他刻意接近她,强,暴她,利用她,她也不会去到天堂岛。
不去天堂岛,她就不会见到唐妃霖,也不会认识陆君霆。
天堂岛一行对于沈清心来说,就是噩梦。
一生最无法宽恕自己的噩梦。
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纳到自己身上。
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痛不欲生……
见女人脸色越来越苍白,冷汗已经浸湿了额头,小腹还下意识的努力往上蜷缩。
殷政爵本来还带着沉怒的黑眸变了变。
一把拉上她的裤子给她拉好拉链扣好扣子,将她给抱起来。
“清清,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殷政爵抱着沈清心就疾步往大门走。
怀里的小女人疼得近乎抽搐,却还是抗拒着他。
“不要你管!我的事不要你管!我那么相信你!你却利用我!我恨死你了!”
沈清心推不开男人的桎梏,只得抓着男人纯黑的风衣,无声落泪的做最后的挣扎。
男人对她的控诉保持沉默,锋利的薄唇却越抿越紧。
直到将女人放到车后座里,才撑着车门去揉她的小脑袋。
“乖乖的,省点力气,等治好了病,再来找我兴师问罪,听话。”
男人说着宠溺至极的话语,关上车门绕道驾驶座,让余钟去房里照看叶老。
看着前面男人宽阔挺拔的背影,沈清心泪湿于睫,唇角却勾勒着讽刺的冷笑。
柔情蜜语,穿肠毒药。
她早就知道这男人对于她来说,就是罂粟。
她却还是执迷不悟的沾染了,迷恋了。
不过,这样的教训一次就够了。
血雨腥风的教训,失去亲人的教训,改变她人生轨迹的教训,都是来源于他。
他对她,到底该是有多恨,才会这样的折磨她……
*
云梦岭海拔高,在半山腰就有个不小的医院。
当妇产科医生将一封手术自愿书拿给殷政爵签字的时候,殷政爵万年不变的深沉俊颜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先兆流产?
无痛人,流?
殷政爵眉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径直撕碎了那张要他签字的纸。
不顾医生在边上絮絮叨叨的劝说,拿起手机就给荣沐辰打电话。
“不是性命攸关的事全都给我放下!马上回海城!”
挂断电话后,医生还在说:“家属,病人的情况不能再拖了,你们还想不想要孩子了?”
“真是的!怎么做人老公的!自己的老婆流产都不知道,办事的时候也不知道轻点!还拖了这么久才送医院……”
医生噼里啪啦的一顿教训,也不管眼前衣着不凡气质卓越的男人,有着让人退避三舍的气场。
连躺在病床上的沈清心,都为这位尽职尽责的好医生捏了把冷汗。
而殷政爵却理都不理那位医生,径直将沈清心从病床上抱起来,沉声道:“我们回海城。”
这家医院虽然还算小有名气,但比起海城的大医院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位医生不爽了,又道:“不管什么医院,没救就是没救!诶,病人本来就是难以受孕的体质,还不知道珍惜……”
沈清心:“……”
这位医生,你这是有多闲?已经站这儿说了快半个小时了!
沈清心默默的叹了口气,扯住男人深色西装里面的银灰色领带,纤细的手指根根泛着白。
“殷先生……”
“别怕,”殷政爵脸色很沉,却还是安抚她道:“会保住的。”
沈清心咬着唇不说话了,唇边却蔓延着灰暗的苦涩笑容,凄凉而绝望。
纵然她和殷政爵的缘分已尽,但孩子是无辜的。
她还是想要保住孩子的。
第一个孩子,她就没能保护好。
为什么要把她第二个孩子也夺走呢?
沈清心疲惫的闭着眼。
这或许就是天堂岛的血腥,给她的报应吧……
宾利疾驰在山路上面,九弯十八拐的曲折的弯道飙得像是一阵阵龙旋风。
沈清心被他安排在副驾座上,系着安全带抓着扶手,脸色苍白得直犯恶心,想吐。
见她难受,殷政爵放慢了车速,安抚道:“忍一下,很快就下山了。”
殷政爵说着,腾出一只手去将握住她另一只抓着座椅的小手,手心都浸出冷汗了。
男人握紧了她冷凉的小手,还是十指交缠的姿势。
似乎心疼似的,一点点的收紧在掌心,大手小手分外暧昧。
沈清心拧眉,想要丢开他的手。
可现在有气无力的,也懒得去折腾,索性闭着眼装死。
殷政爵岂会没发现她长睫颤动的小动作,薄唇微微一抿,在她手心里挠了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