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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坐在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里,玄炫的心情是复杂的,是忐忑不安的。
失踪十年的父亲突然寄来一张莫名其妙的地图,可是却没有片言只语。
是没话说,还是来不及说……
玄炫是天师,道术极高的灵者,除了捉鬼驱邪之外,也擅长占卜星象,他替失踪的父亲占过卦,卦象显示“等待”,玄炫一直不明白这卦象是什么意思,但是至少知道父亲还活着,这总算让他稍为安心。
玄炫再次从背包里拿出那封信仔细端详,希望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信戳显示信是从云南寄来的,信封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信封,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信封正面只有收信人的详细地址,寄信人那栏只写了云南大理。
地址是手写的,那字体刚劲雄浑遒劲豪放,他曾经仔细对比过,确实是自己父亲的笔迹无疑。
信封里只有一张地图,一张看上去年代久远的破旧羊皮地图。
地图画得极为粗劣,描绘的是一个群山拥抱中的小村落,地图的最下方注了一个“滇”字,那是云南省的简称。
在离小山村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用羽毛标注的地方,相对于地图上寥寥几笔的村落,这羽毛画得异常的细致,骨络分明,就连羽毛边缘那小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如此明显的对比,让人一眼就看出重点所在。
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根羽毛,这不是鸡毛,不是鹅毛,也不是其他鸟类的羽毛,这是凤凰羽。
凤凰羽,玄炫看到这根羽毛时脑海中首先浮现进而肯定的答案,因为这样的羽毛他也有一根。
凤凰,传说中的百鸟之王,祥瑞之征。世上是否真有此神鸟,这似乎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周遭的喧闹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安静让玄炫回过神来,他把信塞回背包里,抬起头来。
远远的,月羽便看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青年。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却只注意到了他。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眉宇轻拢,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亦幻亦真,说不出的唯美。
墨玉般眼睛漆黑而明亮,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纯净,特别的诱人,眉淡若远山,白皙的面庞透着如玉般的光泽。
无疑,他是漂亮的,然而更能吸引人的是他的独特气质,看似冷漠如霜却又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月羽微微皱眉,这个青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关于他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真是古怪。
有人在看自己,在抬头的那一瞬,玄炫已经准确地对上了月羽的注视。
修长的身材,漆黑如墨的长发简单地用一根带子绑起,细长的眉带着一股风流韵味。俊美不足以形容他的五官,那是一种完美的组合,无暇的完美。
他的眼睛是异于常人的淡紫色,仿若朝阳下流光四溢的紫水晶。
他随意地站在那里,但那气势却如泱泱王者临天下,周围的人无不侧目注视。
贵族。
这是玄炫的第一印象,这个人即使穿着像乞丐,也会让人觉得他是高贵的王子。
玄炫扫了一眼,刚想把目光挪开,忽然那人的头发里钻出了一只花栗松鼠。
玄炫一下子被吸引了目光。
他喜欢小动物,尤其是毛茸茸的小动物。
娇小的个头,柔顺得发亮的蓬松毛发,恰恰都是玄炫最喜爱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花栗鼠,很有冲动摸一把。
花栗鼠吱吱地叫了两声,看看月羽,又看看玄炫,忽然从月羽肩膀上窜了下来朝玄炫直奔过来。
小松鼠敏捷地顺着玄炫的裤管三两下爬到他肩上。
玄炫侧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不速之客,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果然如想象般柔软顺滑,触感极佳。
花栗鼠兴奋地叫了几声,忽然凑上来在玄炫唇上舔了一下。
玄炫呆住。
花栗鼠一溜烟地从玄炫的肩膀上溜下来,又爬回月羽肩膀上,然后在月羽唇上舔了一下。
玄炫瞠目。
这算什么?间接KISS???
***
月羽笑了。
先是亮如夜星的眸子里泛起了笑意的波澜,然后眉梢,唇角笑容绽放,干净明亮、和风般轻柔、让人失神的笑容。
月羽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手绢,优雅地擦了擦唇角,迈开步子走到玄炫面前。
轻轻地抬起玄炫的下巴,温柔地擦唇。
看着玄炫那双因为惊诧而瞪得大大的璀璨眸子,月羽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他眼眸半垂,认真而又温柔地吻上了玄炫温热的唇。
玄炫的眼睛一下子睁大,惊得忘了抗拒。
亲完了,月羽舔了舔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玄炫还保持着眼睛圆睁的模样。
月羽轻笑,他侧头摸了摸花栗鼠的小脑袋,笑道:“我想刚才小花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才是我的真正意思。”
神志还没回笼,玄炫的手就动了。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先生,你的头发着火了!”
“先生,你的衣服起火了!”
“吱!”
……
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火扑灭,抬眼寻找纵火的嫌疑犯,却早已没了踪影。
月羽把自己的烧了大半散发着阵阵焦味的长发抓到眼前看了看,又瞄了瞄缺了一半的裤子,叹气。
生平第一次如此狼狈。
他肩膀上的花栗鼠有些呆滞地抱着自己没了一半毛的蓬松尾巴泪眼汪汪地低鸣着。
“唉,谁让你好色,好色就落得如此下场了。”月羽训道。
吱!花栗鼠特委屈。
“我比你还惨,咱俩一起剃光头吧!”
吱!不要啊,我不要做无毛的松鼠!!
直到飞机起飞,玄炫的怒火才渐渐平息下来。
无缘无故被人轻薄,而且还是同性,任谁也不会高兴。
还是便宜他了,应该把他全身的衣服都烧掉让他颜面尽失。
玄炫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唇,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温润如玉的气息。
醒觉过来自己竟然在回味那个吻时,玄炫恼得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见鬼了,玄炫呻吟。
***
玄炫并没有在昆明停留,而是直接从昆明机场转机飞往大理。
十年来第一次有父亲的消息,他不能不着急。
那张羊皮地图上并没有标出具体的地点,信是从大理寄出的,但这并不能说明地图上的那个村落就在大理,即使真的是在大理,大理也不是一个小地方,这样不知名的小村落不知有多少,漫无目的地寻找并不是好办法。
深吸了一口气,玄炫压下了心中的烦躁从背包里摸出了几个铜钱。
他需要占一卦来稳定自己的心神,但是卦象却让他迷惑了。
西南方,那是昆明的方向,难道那村落竟在昆明,自己找错方向了?
玄炫又占了一卦,同样的结果。
然而既然已经来了大理,玄炫决定先查清楚那封信是否真的从大理寄出。
在大理逗留了三天,跑了五六趟邮政局,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意料之中的结果,玄炫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如此普通的信,即使掉了也不见得有人会看上几眼,更不用说会捡起来,也就更加不会有人会有印象。
买来大理市的详细地图,找到几个符合条件的小村子,玄炫雇了一辆车子把这几个村落跑了个遍,一无所获,这反而让玄炫确定自己的卦象并没有出错。
他不打算浪费时间了,本想直接从大理乘飞机到昆明,但转念一想,他改变了主意,从那张羊皮地图上看,由于群山阻隔,那个小山村就像一个孤立的世外桃源,明显不是在大理或者昆明的近郊,卦象显示西南方,那会不会是大理和昆明之间?这不无可能。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玄炫选择了坐火车。
扫了一眼车票上的时间,晚上12点的车,睡一觉就到了。
连日奔波让玄炫觉得有点疲倦,他干脆买了卧铺想着晚上稍稍休息一下,火车的卧铺自然不比家中的大床来得舒服,但比起硬座还是优胜的。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什么特别节日,坐火车的人并不多,坐卧铺的更加少。
玄炫所在的那节车厢只有稀稀落落的七八个人,人少通常代表着安静,喜静的玄炫巴不得整个车厢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
列车缓缓地前进着,漆黑的影子时不时地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半醒半梦间,广播忽然响起了。
“尊敬的乘客,列车因故要暂停,请照顾好您的小孩和行李物品,无须惊慌,故障只是暂时的,给您的旅途带来不便敬请原谅!”
不断重复的广播和周围的骚动声吵醒了浅眠的玄炫,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深夜2点了。
刚想坐起来,列车就再次缓缓前进了,玄炫翻了个身继续睡,并没有把这次小意外放在心上。
伴随着沉闷的铁轨摩擦声,玄炫很快便再次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