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晓皙立马将围裙扔回了他,她嘴上说得热闹,真到要上阵了,反而退缩了。
“我今晚不想剥蒜,我都洗完澡了。”她不想承认自己怂了,只能用这个托辞来搪塞他,她都还没有付给他费用,他着什么急,还自己把围裙给找出来,还说她喜欢白色,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白色,“我根本不喜欢白色,我更喜欢黑色。”她又多了一个借口,反正家里没有黑围裙,厨房里那条是蓝色的。
陈放认真思考了下她临时给出的难题,“这个简单,我可以拿我的衬衫当围裙用,我的衬衫都是黑色的,你觉得怎么样?”
陶晓皙想了想那个画面,仰着脖子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她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鼻血会流出来,要真那样了,她可能得回到她妈的肚子里重新投胎一遍。
陈放上前一步,俯身截住她看天花板的视线,“你在想象吗?陶晓皙。”
……
她在想象什么?!她用得着想象吗?!真人就在她眼前,她要是想看不立马就能看到,她还用费劲巴拉地去想象。
只是他的脸一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个画面就愈发地清晰,清晰到她鼻子里的血管马上就要绷不住。
她腾地一下起身,本想逃离,后又稳住脚步,也稳住声音,抬头去看他,亮晶晶的眼睛里缠着丝,“你去洗澡啊,我去看看你用哪件衬衫好。”
陈放心里大概明白这不过是她为了支开他耍的心眼,可又有几分不确定,毕竟她的胆子一会儿大到什么都敢说敢做,一会儿又想着往回缩,所以他也拿不准她此刻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陶晓皙的手放到他的胸前,手指划着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地往下走,“要不就用你婚礼上穿的那件?”
陈放的手倏地收紧,白色的围裙被攥成一团,他直接伸手揽上她的腰,把人压回了吊篮椅,他让她牵着鼻子一两次走也就算了,还能次次都落进她下的套里,他就不该和她废什么话玩什么情趣,直接的武力压制是最直接的。
吊篮椅随着两个人的动作晃来晃去,晃得陶晓皙心慌,这和她想得不一样,她本来想趁他洗澡的功夫进屋去装睡,没想到鼻血没从鼻子里冲出来,反而冲到了脑子里,她头脑一发热,不小心撩过了头。
好不容易躲出来一个喘息的缝隙,她急急地开口,“吊篮椅会被压坏的。”这样悬在半空中的铁架子,再结实也禁不住两个人,她看一眼身上急色的人,底气不足地提醒,“花好多钱买的呢,很贵的,你快起来。”
陈放笑了一声,粗粗哑哑的,从她身上起来,顺便把吊篮椅上的人也捞起,“那我们去浴室。”
陶晓皙甩了甩俏生生的两条白腿,“我洗过了呀,你自己去洗。”
陈放脚步不停。
陶晓皙真急了,手抓住了门框,不肯让他再往前走,“我头发刚要晾干,再湿了还得晾半宿。”
她这点劲儿别说是拉框,就是抱铁墩子上,他也能轻轻松松把她给
弄走,只是到底停了下来,把人压在门框上,狠狠地亲了一通,“陶晓皙,你事儿真多。”
陶晓皙被亲得眼角都发了红,手指插在他颈后的青茬短发里,撒娇又撒蛮,“女生就是事儿多啊,有本事你别娶媳妇儿,自己当光棍多省事儿。”
陈放还打算先放过她,即时改了主意,转回了卧室,把人扔到了床上,暂时脱了身的陶晓皙手脚并用地往里爬,没爬了两步就被人捉住了脚,又原样给拖了回来。
眼见大势已去,她也就认了命,颤巍巍地举着手,提了最后一个要求,能不能把灯给关了。陈放发了一回善心,满足了她,他本着今晚必须把人收拾服帖的心思,黑暗中每一个动作又狠又在要紧处,陶晓皙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才几分钟就想着要求饶,又觉得自己投降太快太没出息,咬牙坚持了几分钟,最后实在受不住,哼哼唧唧开始哭。
陈放心头软了几分,缓了动作,大手去抹她的眼角,结果半滴泪都没有,他又气又好笑,总是这么轻易就上了她的当,当下又发起了狠。
风雨停歇,陶晓皙只靠半口气活着,身上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都是汗,她最终还是被人抱去了浴室,干掉又汗湿的头发又重新让人洗了一遍。
陶晓皙懒懒地靠在他身上,在吹风机嗡嗡的响声中,马上要睡过去,吹风机停下时,她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和他四目相对。
陈放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又揉了揉她潮红的脸颊,低声询问,“有没有弄疼你?”
陶晓皙拿头撞了一下他的胸口,不让他再说。
陈放搂人到了怀里,哈哈大笑,陶晓皙忙伸手捂他的嘴,“你疯了,会吵到奶奶。”
“放心,房子隔音很好。”他模模糊糊地亲她的掌心,眼睛看到床脚堆着的那团皱皱巴巴的白,“就是白瞎了那条围裙。”
陶晓皙更急,耍狠不行就讨饶,娇娇软软的嗓音,“能不能别说了?”
那条围裙从他身上挪到了她身上又被踹到了床脚,命运着实多舛。
陈放从掌心吻到她的指尖,“好,不说了。陶晓皙,模特我给你当了,我可等着你的画。”
陶晓皙收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后,看向他的眼睛,没一会儿,又垂下睫毛。
“怎么了?”他觉得她这个样子不像是害羞,倒像是有什么欲言又止的话要说。
陶晓皙摇摇头,从他怀里离开,躺回了床上,“没什么,就是困了。”
陈放关了灯,也跟着躺了下去,紧挨着她,给她掖了掖被角,轻拍着她的背,“睡吧。”
过了好一会儿,陶晓皙动了动身体,头窝到了他的肩上,嗡声嗡气地问,“你和莺莺姐关系很好吗?”
陈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莺莺姐是谁。
“周莺吗?还可以,她给我补过一段时间的课,我当初还能考上一个大学,里面有她不少功劳。”
“哦。”
陈放还要再说,枕在他肩上
的人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他轻声叫了她了一下,没有反应,他顺了顺她的头发,又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和着她呼吸的节奏,也很快睡了过去。
婚后的生活和陶晓皙想得不太一样。
其实结婚前,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结婚嘛,总归是两个人过日子,更确切地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她不可能再像婚前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该是她担的责任她肯定要担起来。
实际上是,她婚后的日子比结婚前过得还要懒散。她在家的时候,孟青是绝对不会让她睡懒觉的,到点就得起,连周末都是。
现在呢,其实她每天都有定闹铃,想着一个星期不说天天,至少有那么个一两天早起给人做顿早饭,但她每次醒来床那边已经没了人,她的闹钟也被关掉了,餐桌上还有做好的早饭。
中午和晚上,只要她在家,就和老太太一块儿吃,老太太手艺好,一个星期下来饭菜都没有重样的,要不是她坚持又坚持,老太太连碗都不让她刷,如果陈放在,刷碗的活儿也轮不到她头上。
姜又琳说,她这小日子过得小心遭天打雷劈,天打雷劈倒是不至于,但是她长肉了,足足长了四斤,她本来是那种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看来老天爷也看不过眼去了。
孟青再见到陶晓皙,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你这是被当成猪养了。”这才几天,脸都胖了一圈。
额,这话说的,一听就不像是亲妈。
陶晓皙摸摸自己的脸,“胖得很明显吗?”
陶文永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闺女,“胖什么胖,一点儿都不胖,你看你这小胳膊,就跟细竹条似的,风不用吹就能断了,多吃点儿才好。”
看,这才是亲爸说的话。
今天是周六,陈放本来是要跟着陶晓皙一块儿回来,但临时有急事儿,把陶晓皙送到就走了,晚一会儿再过来。
孟青知道她已经把店面盘下来了,很不高兴,摘豆角摘得特别大力,这是嫁了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和他们商量一下,那个店面的位置又不好,她要是真想盘,家里给她贴补些,换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将来就算不做什么,收收租金也算是一个进项。
她问陶晓皙,“你盘那么一个破地方,陈放也没说什么?”随后她又想到什么,语气严肃,“你们两个的钱现在怎么算?各管各的?”
陶晓皙咽完嘴里的苹果,“那个地方怎么破了,您去看过就知道了,景色特别好,这年头开店,位置也没那么重要,我坚持要定那儿,他能说什么。”
孟青看她那只知道吃的样子就来气,还他能说什么,说得跟自己能当家作主一样,人家又不掏钱,自然是你爱定哪儿就定哪儿。
陶晓皙明白她妈的意思,“他有给我一张卡,但是我没用,我自己手里的钱够,干嘛非要用他的。”
孟青要再说,陶晓皙截住她的话,“我没用那笔钱他比您还生气,教育课都给我上了一大堆,您不用再给我上了。”
孟青脸色这才
好看了点,“还算他拎得清。我不是非要他出钱,你要是想盘,家里可以给你出,我和你爸存下来的钱,除去我们养老的,将来不都是你的,我要的是他的一个态度。”
陶晓皙给陈放正名,“您放心,他有和我说他的家底,结婚那天晚上就交待了,多少存款,公司的进账收入,房子的情况,交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真的?”孟青怕陶晓皙骗她。
“要不他来了,您亲自问他。”
孟青拿豆角扔她,“滚,有我一个当丈母娘的打听人家家底的吗,人还当我贪图什么。”
陶晓皙乖乖把豆角给她妈放回去,“他对我还挺好的,要不然我能长这么多斤肉,老太太对我更好,简直把我当小朋友来宠。还有,你们攒的钱你们可劲儿花就行,不用给我留,我有手有脚……嗯现在还有陈放,哪里用得着你们的钱。”
孟青瞪她一眼,“总之,你们现在结了婚,两个人劲儿得往一处使,一块儿往好日子里奔,不能各自打各自的小算盘,要是那样,迟早得散火。老太太对你好,你更得对老太太好,这人就是将心比心,你得有点眼力见,有什么你能干的活儿就上手干,没道理说让一个长辈天天伺候你一个小辈儿,一天两天还行,日子将来过长了,肯定得生矛盾。”
陶晓皙认真点头表示受教了,“我知道的,妈妈。”
“还有,受了委屈也不要自己憋着,你的性子,小事儿不当回事,大事儿就爱往心里藏,他要是真给你委屈受,我们家里也不是没有人,日子真过不下去,离也就离了,这年头离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总比你过得不高兴,憋憋屈屈一辈子要好。”
孟青这一段时间老睡不好,女儿的婚结是结了,越想越觉得是结着急了,她怕是当初逼她逼得太紧,她都没想明白结婚这件事儿呢,就随便抓了一个人一脚踏进了婚姻的门,又觉得结婚前应该再多嘱咐她一些,年轻人过日子,懒懒散散,很多小事儿都注意不到,但往往生起龃龉的,又都是这些小事儿。
所以今天陶晓皙回了家,陈放又不在,总算是逮住了机会把这些天心里琢磨的一通气地倒给她。
陶文永又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孟青,“你就是操心太多,我看陈放挺好的,哪有说刚结婚就往离婚上撺掇的,要让人陈放听到,心里不得对你这个当丈母娘的有想法。”
孟青拍开他的手,“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这不是看人不在才说的吗,你不说陶晓皙不说,他会听到,我是撺掇她离婚吗,我不是怕她受委屈。”
眼看孟青的火要冲破房顶,陶晓皙赶紧出来灭,“我怎么闻到有股糊味,妈,您厨房里做了啥?”
孟青扔下豆角往厨房里跑去,陶文永紧随其后,陶晓皙坐在沙发上继续啃自己的苹果吃。
陈放到的时候,饭菜上桌了一半,他左手提着一大兜排骨,右手拎着一箱子水果。陶晓皙刚拿手偷吃了炸丸子,满手都是油,接不了他,陶文永急着去接,“你怎么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家里就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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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爸,水果放不坏。这排骨是家养的土猪身上的,比市场卖的更香,我听晓皙说您和妈爱吃排骨,就多拿了些,你们放冰箱里,没几顿就能给吃完。”
陈放没过陶文永的手,看了一眼陶晓皙,直接拎进了厨房,和孟青说上了话。
陶晓皙满嘴嚼着丸子,她有和他说过她爸妈爱吃排骨吗,好像是模模糊糊地提过那么一嘴。
孟青端着鱼出来,正好看到陶晓皙拿丸子往嘴里塞,一筷子就敲上了她的手,“晚吃一会儿是能饿死你,陈放刚过来就进厨房给我搭手了,你说我能指望上你什么。”
陶晓皙老老实实收回了自己的爪子,所以说,丈母娘就是多变,刚才还闺女近女婿远呢,这才多大一会儿,女婿立刻成了香馍馍,闺女成了野生的大白菜帮子。
她去洗手间洗干净手,也跑去了厨房,女婿急着给丈母娘献殷勤,她这个当闺女的就去给丈母娘的女婿献献殷勤吧,但她无处下手,不知道要帮什么。
陈放拿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的两头蒜,“把蒜剥了就行。”
好吧,看来她在厨房的天职就是剥蒜。
“我妈可喜欢你了,说我这个闺女还不如你这个女婿能指望上。唉,真的是女婿进了门,闺女就得靠边站。”陶晓皙蹲在他脚的垃圾桶旁,小声和他嚼她妈的舌根。
陈放看着脚底下小小的一团,勾唇笑了笑。
要说他这个丈母娘多喜欢他,真谈不上,他理解一个当妈的心,就陶晓皙当时手里可选择的对象,他绝对不是够格的那一个,只不过是当妈的没有拗过闺女,最后无奈之下才点了头。最初的几次见面,也只是礼数上的客气,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审视和怀疑。
陶晓皙有意思的一点儿是,每次见完面,总是在他面前说一通,她妈怎么怎么夸他了,说他什么什么好了,那些话肯定不是出自孟青之口。不过,他喜欢她在中间说和的样子,在他面前说丈母娘的好话,在丈母娘面前说又他的好话,一眼就能看透的小心思,就……还挺招人心暖的。
陈放的手机响了,他两只手都占着,便让陶晓皙接通放到他耳边,对方着急要一个文件。
挂断之后,陈放让陶晓皙帮他把文件给人转过去。
陶晓皙拿着他的手机若有所思,“那我岂不是要知道你手机密码了。”
陈放看她一眼,“你知道手机密码怎么了,我手机密码和家里银行卡密码就差一个数,最后一个数字改成六就行。”
哦~好吧,这密码编的真是又懒又容易混淆。
“所以呢,密码是什么?”陶晓皙问。
陈放又看她一眼,“你没记住银行卡密码?””
额,没有。
陈放憋一口气,“自己想。”
她哪儿想得起来,“好像是六个数字。”
…
()…
陈放说了一串数字出来,“你上学的时候记性不是挺好的,那么难的历史地理都能背得过,这么几个简单的数字记不住。”
其实,找老同学结婚也有不好的一点,动不动就要拿当年说事儿。
陶晓皙输入密码,点开了他的手机,慢悠悠地说,“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倒退了呗。你完了,陈放,我知道了你手机密码,你在我这儿再也没有秘密了。”
孟青在旁边的阳台听着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悄悄退回了客厅。
陶文永看着老伴儿脸上起的笑,有些奇怪,怎么去阳台关了个窗户,还关高兴了。
“怎么了?”他问。
孟青板了板脸上的神色,“没什么。”
陶文永要往厨房里走,被孟青一手给拉住,“让他俩折腾去,我们等着吃就行。”
陶文永愈发觉得老伴儿奇怪了。
厨房里拌嘴的两个人不知道客厅的动静。
陶晓皙按照他说的把文件给人发过去,要关手机的时候,眼睛落到了微信置顶的头像上。
她磨了磨牙,“好啊,陈放,你连我名字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
陶小溪--是个什么鬼。
陈放面上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炒菜,“就是觉得这两个字更符合你一些。”
陶晓皙不明白。
陈放眼神示意她靠近一些。
陶晓皙靠过去。
陈放覆上她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陶晓皙开始没反应过来,看着他唇角的那抹笑,突然想起她被人压在身下时,昏昏沉沉起起伏伏间听到的能羞死人的话,脸霎时间变得跟火烧云一样,她后退几步,拿手指他,颤颤悠悠地,想压着声音但是根本压不住。
“陈放!!!!”
老陶家的厨房里传出了一声狼嚎,惊住了四周的邻居,吓掉了隔壁小朋友正在往嘴里吸溜的面条。
温温柔柔的陶家小姐姐,结了个婚,怎么突然就成了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