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殿不止是一座宫殿。
冀州作为九州中土,
每年清明殿各分堂弟子都会接受主殿的考核,这个过程被称为七夜祭,时间被安排在新人启赋祭之前的七日。七夜祭是对道生的综合能力潜力预估的短期鉴定,由醉道人和诸分堂的符师设定三道关卡。
第一关是文试,便是对涉猎符文篆法的经、注、传、集的考核;
第二关为符力鉴定,考核道生现场作符的道力神通,也是重要的天赋再鉴定;
第三关是道法战,这是每年的重头戏,因为规则允诺道生可以在对战中使用法术,因此也逐渐演变为个人境界和密门法术的对抗。
毕竟,可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虚空作符,符成生效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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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千四人拜别夏长老,一路游山玩水晃晃悠悠到了冀州神脉腹地,在山中盘亘数日,也没有找到清明殿的具体福祉。
“哎,没到道书大试榜单上的日期,咱们就是把山挖穿了,估摸着也见不到清明殿。”石天外扫了一眼林间影影绰绰漏下的日光,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
卢非也停下脚步,一拍树桩恼火道:“不是,这多丢人哪!好歹是四个修士,再加上一条神犬,连个路都找不着,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多年来小魔王的光环还没让他缓过劲,出了清歌城,本事却完全使不出来,实在是让他有些愤懑。
昆仑飞白不可理解地瞪圆双眼看了一眼卢非,才转向寇千道:“就不能让你的狗给闻闻吗?”
他这话一说,魔王兄弟眼中登时划过一道亮光,都欢欣雀跃地看向寇千。
当事人正在河边喝水。
脑子里本来筹谋着半年时间该如何跨过两境界,一听这话,寇千心神不稳被水呛住,咳了几嗓子无奈道:“首先,懒懒不属于我;其次,我想它没那么大本事。”
寇千一边说,一边斜眼瞟了开始打呼的长毛犬一眼。一路走来,这只狗几乎没有修炼过,不是在吃,就是在睡,简直懒到了人神共愤的境界。
“我看也是,要是以懒划分境界,这狗准没跑了!”石天外摇摇头,咋舌道。
一直在打呼的懒懒突然煽动双耳,似乎在脑内纠结半晌,才懒洋洋地立起来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对着寇千“汪”一嗓子,带头往深山中小跑。
“……这狗还有脾气了?”石天外不确定道。
“放屁,这明显是带路呢!哎呀懒懒你可真不愧是神犬。”卢非看到懒懒回头又吼了一嗓子,心中自觉有门儿,大笑着跟上去嚷嚷:“你说你之前怎么不给兄弟几个带路呢?”
懒懒没吱声,只是左右探看嗅嗅鼻子,往前带路。
寇千想起之前看到的地方风俗志,不由失笑道:“冀州吃食喜素,加上清明殿又是符师臻学之地,恐怕对于摄养要求更为严格。懒懒这么贪吃,当然不愿意早到。”
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穿,懒懒不好意思地掩饰性鬼叫,直到卢非和石天外笑到肚子痛,它才悻悻转头,扭着屁股带路去。
飞瀑岩石,河清水亮,峰林重叠间,能窥探到无数盘根错节的洞窟。
这就是神脉的心脏——千窟山。
懒懒正坐在千窟山前,对着风中透来的味道仔细嗅了一番,突然抬头欢快地叫了几声,往其中一处洞口奔去,寇千几人对视一眼,紧跟在身后。
据说千窟连成数以万计的道路,每一条道的尽头都不可估量,有生路,有死门,或许也会陷入无尽的循环。千窟山的范围奇大,即使是灵识再过强大的人,也得花费一番精力来探寻道路,因此,当地百姓称这座山为迷惘山。
寇千四人当然不用犹豫,跟在懒懒屁股后面走就可以了。
一路疾行,待四人看到面前耸入天际的石门和巍峨的宫殿群,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不愧是清明殿。”石天外简短赞叹道。
“匠师鬼斧神工之力,恐怕世间罕有。”卢非也难得夸赞一声。
“好气派!我以为清明殿就是一间屋子呢!”这是昆仑飞白。
三人齐齐望向耿直的黝黑少年,看到不远处三三两两的道生捂嘴偷笑,忍不住面上一红,准备就此别过。
“哎寇千,你们等等我啊!”昆仑飞白一声大吼,招来了更多人的目光,路过前往主事殿的杜秋水也忍不住侧目。
她望过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黝黑少年口中的名字很耳熟。
一眼淡漠扫去,杜秋水便认出了哪个才是寇千。原因无他,这个少年的气质太过独特,而且,他的境界是四人中最差的,很符合杜秋水对他的认知定位。
一念至此,杜秋水双手环于胸前,妖娆前行,并冷声道:“你们四个,难道不知道清明殿不允许外人随意踏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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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滨,长生宗,清暑殿。
夏谷雨回到太白峰,似乎刻意忘记了汇报蚀尘刀的事情,直到三日之后云师弟婆婆妈妈地找上门来,她才懒散地往缥缈峰赶去。
“师兄,什么事啊……还是你这寒宫凉快,改天给我也盖一座呗。”夏谷雨一进宫殿内,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老神自在地斜躺在软榻上道。
陶离人从大殿后方走来,细目高鼻,眉眼之间有一股谋略者的气势。他看起来年龄三十岁上下,只是摇了摇头,恨不得拿手上的道尺抽她三棍,头疼的揉了揉脑门道:“让你办的事呢?还敢跟我要宫殿。”
“没成,但也成了。”夏谷雨神秘一笑,拍了拍身旁的空地儿招呼陶离人过来坐。
“少跟我打马虎眼,蚀尘刀呢?”
“还在那少年手里啊。”
“那人呢?”
“走了啊,这会儿大概已经到清明殿了。”
“你……胸大无脑!”
“谢谢师兄夸奖啊。”
“……进了清明殿的地域,事情就复杂了。看来这次得我亲自出马和醉道人沟通了……”陶离人皱着眉头,开始在脑中部署。
“不用,那少年就是师父指定的大善之人,”夏谷雨一个骨碌起身,靠在陶离人肩头,伸手抚平他额上的川字,坚定道:“我和他有半年之约,到时候仙门大会,我们再做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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