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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微独自一人来到了琉璃宫,得知庄文妃正躺在床榻上静养。
寝宫里布置得很温馨,每一样物品都精致,摆放的很恰当,置身其中令人感觉很舒服,全然不似正殿中的冷清寂寥。
庄文妃慢慢的坐起,身子看上去很虚,脸色苍白。遣退了侍女们,她才孱弱的说道:“珺瑶公主那毒-药太过伤身,虽是服了解药,但我这身子还需好些日子才能调养好。”
阮清微问道:“都哪里不适?”
“浑身无力,偶尔头疼难忍。”
“再静养两日,若还如此,你设法出宫一趟,让太子找神医给你瞧瞧。”
庄文妃点点头,轻道:“我太愚蠢,这是自作自受,活该受此折磨。”
阮清微道:“都过去了。”
庄文妃轻道:“珺瑶公主已经离开了大慕国,与慕玄懿的婚期定在了两个月后,虽说时间过于仓促,但他们都觉得并无不妥。”
“大婚由谁负责?”阮清微为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去。
“柳贵妃。”庄文妃道:“她要亲力亲为,可不愿节外生枝。”
“也好。”
庄文妃长叹道:“大婚之后,不知珺瑶公主会怎样对付太子。”
阮清微挑眉,道:“你又有何高招?”
“不,不,”庄文妃连忙道:“我只是不安而已,再不会自作主张的插手。除非是太子让我做什么。”
阮清微莞尔一笑,“太子能应付。”
庄文妃看着她的笑颜,很不忍心的道:“太子要选太子妃了,由柳贵妃负责张罗,你可知道?”
“知道。”阮清微耸耸肩,“太子妃的人选名单已定好。”
“可是有林程璧?”
“有。”
庄文妃道:“柳贵妃早有把林程璧许配给太子的意思。”
“是吗?”
“这几年宫中设宴,只要太子在,柳贵妃就会宣林程璧进宫,坐在太子很容易看到她的地方。太子总不为所动,看也不看她一眼。有次,柳贵妃隐有暗示,太子没有理会。”
沉默了半晌,阮清微问:“依你之意,太子妃是谁最好?”
“实话实说吗?”
“是。”
“皇城禁军统领于道济之女于婉。”
“嗯?”
“于道济之女于婉是位才女,擅长琴棋书画,温婉可人,心地单纯。皇后娘娘健在时,每年的荷喜宴,都会让她一展才华,她极有才华,却不骄不傲,很少抛头露面,皇后娘娘颇为喜欢她,是很招人喜欢的女子。”
阮清微很轻的问道:“皇后娘娘有把她许配给太子之意?”
“这倒不知。”
“太子见过她?”
“见过,太子对她与对别的闺秀不同,俩人还曾一同画了一副画,极为巧妙,简直像是一人所画。”说罢,庄文妃猛得觉得失言,赶紧补充道:“太子对她也只是欣赏青睐而已。”说罢,又觉不合适,急得她有点出汗,又道:“太子对她……”
阮清微漫不经心的打断了她的话,道:“于道济的来历是?”
“我所知不多,只觉得皇上对他很信任,否则,怎会让他统领皇城禁军。”
阮清微问:“所以你觉得于婉最合适当太子妃?”
庄文妃不假思索的道:“是,于道济被皇上信任,于婉温良,于家的家风很正。太子也喜棋书画,与她能相处的融洽,她必定是贤良妻。”
阮清微缄口不语,在思考着。
庄文妃叹道:“若是娶了林程璧,太子必定烦恼,将是个祸端,处境会雪上加霜。”
阮清微依然不语,不由自主的轻蹙起了眉。
庄文妃盯着她,问道:“你想过当太子妃吗?”
阮清微的眸色一亮,随即眨眨眼,笑道:“很好的问题,我要想一想。”
庄文妃有点犹豫的道:“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阮清微挑眉,道:“你是要劝我别不自量力的妄想?不要影响了太子的前途?能成为太子妃的人不仅要讲究门第,还要能在朝廷中助太子一臂之力?于道济的女儿最合适,应该设法成全他们?不应该在乎所谓的名分,只要能在他身边陪着就好?”她轻轻一笑,“你不用讲了。”
庄文妃叹道:“希望你莫怪我有这种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都不过分,”阮清微耸耸肩,“就像是,我有什么想法也都不过分一样。”
庄文妃坦言道:“无论谁成为了太子妃,我都觉得只有你才能让他真正的快乐。他对别人总是很冷静很严肃,甚至是不理不睬,唯独对你才笑。”
阮清微不由得笑了,打趣般的道:“所以太子妃之位,唯独我不能。”
“如果你能成为太子妃固然是好,可是,当下是柳贵妃张罗,怕是难如愿。”
阮清微挑眉,“太子妃之位又岂是想给我,我就要的。”
庄文妃看着她,她浩然如风,浑身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磅礴之气,势将自由盘旋翱翔于空,岂会低俯于草木尘埃之间。
经珺瑶公主选驸马一事,她的聪慧无法不令人刮目相看,也难怪太子殿下对任何诱惑都视若无睹,偏偏倾心对她,她确实与众不同。
可是,皇权在上,她一介草民,能有皇后娘娘的好福气吗?
阮清微转过身,不再任由自己被审量,说道:“你好好静养,我回府了。”
庄文妃轻点点头,忽然一笑,道:“昨晚,皇上来琉璃宫了。”
阮清微的脚步一顿。
“已是七年,皇上终于来了。”庄文妃言语里有无尽的欢喜,和难以理得清的苦涩。
阮清微诧异的问:“他因何而来?”
庄文妃即欢喜又遗憾的道:“我身体极为不适,谎称是月事在身。他就坐在床榻边,陪了我很久。”
阮清微一怔,暗忖:庄文妃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庄文妃喜不自禁的道:“他说待过几日,会再来。”
会再来干什么?临幸?阮清微欲言又止。
庄文妃柔声的道:“你回府后,帮我向太子问好。”
“好。”阮清微走出了寝宫,抬首望了望刺目的阳光,隐隐感慨,这阳光之下,皇城之中,不知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离奇之事。
回到四象殿时,见石竹还在殿外候着。
阮清微问道:“他们还在商讨选太子妃?”
石竹道:“半个时辰前,魏淑妃进了殿里。方才,礼部尚书也进去了,还有尚衣局、尚器局的掌事嬷嬷。似乎是商讨太子大婚一事。”
阮清微挑眉,道:“太子妃还未选好,就商讨大婚?”
石竹道:“奴婢不知。”
阮清微无所事事的道:“我能先回太子府?”
石竹道:“是,奴婢先送您回府,再来接太子殿下。”
回到太子府里,阮清微拎起酒坛连饮了一阵酒,将摇椅挪到葡萄架下,悠闲的晃着。
晃着晃着,她就睡着了。
当她睡醒后,发现已是傍晚,慕径偲正站在院中,对青苔说着什么。
阮清微扶了扶额,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舒服的喝了一口酒,倚在葡萄架上,偏头瞧着他。他身姿挺立,气质非凡,真是再夺目的风景都抵不过他的身影。可偏偏,他在别人面前沉稳内敛平静清雅,在她面前热情、温柔、细心……,完全判若两人,更使她入迷。
慕径偲回首,信步的走向她,问道:“睡得可好?”
阮清微跟着笑笑,“还做了一个美梦呢。”
“说来听听。”
“梦到你一身喜袍,喜结连理。”
慕径偲抿嘴一笑,低低道:“你一身红嫁衣,笑颜如花?”
“我啊?”阮清微挑眉,挪开他身边几步,背着手,笑道:“我在喝喜酒。”
慕径偲的眸色微沉,把她往怀里一拉,揽住她的腰,轻道:“为我要娶妃而生气了?”
“怎么会呢。”
“把心里话说给我听。”
阮清微眨眨眼,道:“真听我说?”
慕径偲脉脉瞧着她,期待着她说些动听的话,可却隐有不安。
果然,阮清微的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说道:“你娶太子妃,当娶于道济之女于婉。”
慕径偲温暖的怀抱一僵,眉宇间凝着冰霜,伸手覆在她的心上,感受着她的心跳,低声慢慢的问:“你这里是什么做的?”
阮清微挑眉,笑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时,院门外传来石竹的声音,道:“太子殿下,柳贵妃娘娘派人来问,能不能明日宣太子妃的四位人选进宫,选出太子妃。”
慕径偲拥着她的臂弯紧极,冷声道:“回禀柳贵妃,我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