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三天就过去了,六月这三天几乎不眠不休,二十缸的纸浆被不停气的捞浆完成,压着木板的纸膜一堆一堆的在院子里排开,往日这种情景都是出现在前院的,但是时至今日,金家纸坊的前院只能看到金大山一个人忙碌的身影,冷清的让人心酸。
金家没有学徒这省略了很多麻烦,初一十三和十八三兄弟现在都被金大山赶到后院来,在金大山的观念里,这拜了师傅,就要有个徒弟的样子,况且真要成为了纸神传人的徒弟,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即使这个纸神传人是个女孩子。
不能让六月抛头露面,在金大山还没有一个切实的好办法让六月可以正大光明的展露在人前,就只能这么遮遮掩掩。
别人家有了纸神传艺,那是举族庆贺,争相传颂的大好事。
倾尽举族之力也要培养出来一个纸匠大师。
可谁让六月是个女孩啊!
但是金大山心里有数,六月肯定是得到了纸神传艺,要不然哪里能说捞纸,就捞纸,那一手捞浆的功夫,金大山没有见过,可是初一,十三,十八每次下工吃饭的时候,都会讨论个不停。
最多的就是关于六月那神乎其神的速度和手法,即使六月,每次都不避讳他们,每一道工序,每一个动作都放慢了速度做给他们看,可是他们还是做不到。
每一次的重复的背后,只能用一句,下一次会更好。
六月的严厉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一点小小的错误,都会招来六月最严厉的责骂和不断的重复练习。
三个兄弟心目中,六月已经是最严厉的师傅。
六月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在齐云镇转悠,这里林立的纸坊,和跟纸坊相关的一系列的辅助的材料的铺子。
家里因为张德才的倒戈,已经拿不出一个铜板来给六月买材料。
六月几乎走遍了齐云镇的市集和铺子,在仔细的看过之后,六月算是对于这里的纸业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走一条制纸之路。
不过第一桶金要怎么得到是个问题。
毕竟草纸就是卖出天价,也发不了财。
最金贵的还是那些文人墨客喜欢用的各类的书写作画用的毛边纸和棉纸,这类的纸才能卖出来好的价格,根据纸质得质地,细腻度,还有色泽,厚薄,就有极大的区别,这种纸分为了三个档次,毛边纸,细边纸和精边纸。
最低等的毛边纸的价格都是草纸的五倍,不要说细边纸和精边纸,价格最好的已经是草纸的二十倍,这个价格可想而知。
不要说有些纸匠大师制作的这类精边纸,边角有着自己独有的图腾,价格更是不菲,几乎是当做收藏品来保存的。
这种炒价,更是很多达官贵人们喜欢添置的,红袖添香,抚琴作画,装裱出来那是一大幸事,也是彰显自己独有的风格的专用纸。
当然这些都是需要和专门的纸坊提前订做,甚至有大的书商囤积,比较价格能够卖出来好价钱,受到追捧。
六月知道这个月十三有行市。
齐云镇有规矩,每个月的十三的是齐云镇历来的昭市,也俗称小纸市,都是客商来选纸取货等等的,规模不算小,可是比起每三年一次的国市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
国市的时候,会有一场专门的针对纸匠大师的赛事,和评比最新的纸品,名列榜首的第一名的纸品,多数会入选皇商御用,当然后续的皇商的资格的竞争,那是另外一个比试。
六月现在所要面临的行市,就是小纸市。
在这里能拿到其他纸商的青睐,得到新的订单,才能暂时改变目前的状况。
于是六月剩下的整个十天都是一个人关在了杂物房里闷头做事。
谁也不知道六月要做什么。
不过六月时不时的会让初一,十三,十八去外面的林子找些东西都是六月画好了图纸,让三个人按照图上所画去完成。
几乎把三个人累死,因为六月留下的图纸上的东西,三个人真的没有见过,为了这些东西,三个人几乎把整个齐云镇的后山都走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也都转遍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六月要的东西中的三种,还有很多都找不到。
三个人奇怪六月要干什么,但是没有人质疑六月。
毕竟在这个纸神至上的年代,纸神梦中传艺的徒弟几乎是一个和纸神同等的地位。
于是,剩下的日子里,六月的古怪和闭门不出就成为了理所当然。
因为纸浆已经煮完了,进入腊月大家都属于要休息的时间,于是李氏腾出了手,可以操持家务,这也是解放了六月。
在李氏的心里,六月的那双手怎么可以用来做玉米面糊糊这样的小事上,那绝对是对纸神的亵渎和玷污,那可是纸神传人啊。
虽然伙食改善不了,但是李氏也是包揽了全部的家务。
六月才能够专心致志的做事,时间上想要在行市的时候就拿出来比精边纸更加精细的纸品,那是不可能的,就是材料的浸泡蒸煮沉淀,这都需要的是时间,不是你有技艺就能做到的,这种完全纯手工的技艺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时间加上百分之五十的技术。
六月想要的短时间做出来的东西不太现实,于是在自家的地面上,六月只能尽量调整一些东西,比如纸药,那种草药的液体,现在提取不容易,主要是六月还没有找到这种草药,三个哥哥已经翻遍了周边,只找到了其中一种,还是在中药铺子里找到的,他们买不起。
六月采用了最简单的石灰提取比例的调整,起码石灰水也要比现在的淀粉糊水要好很多,稳定性也很好,适合制作很多种的纸张。
六月就是这么做的,看着柜子里的那一刀的纸,她还是不太满意,这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差很多,不过明天就是行市了,六月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