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山这段日子大概是最为舒心的日子,姑且不论那二十缸的浆水已经做出来的草纸让他满意的不能再满意,就是睡梦中也会被自家的闺女是纸神传人乐醒来。
连见到周围的邻居也都是笑脸盈盈,很多人都很奇怪。
尤其是程记的掌柜的,程老九这段日子本来是提心吊胆很一段时间,毕竟挖人家的墙角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一个行规,但是这临近年底釜底抽薪的挖走纸坊大师傅,是个人都会闹腾的。
本来程记早就等着金大山来闹腾,甚至程老九和张德才都商量好了说法,来堵住金大山的嘴,可是金大山没事儿人一样的这么在街面上来往,还真的让程老九摸不清路数。
这个金大山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遇到这样的事情,纸坊掌柜的要是没个章程,以后那个纸匠师傅都敢这么乱来。
程老九在看了几天之后,确信金大山不会找上门,也算是放下心来。
这心已放下,程老九就不由得有点感觉不值。
看来张德才也不是名气中人们说的那样重要,要不然金大山也不至于连个屁都不放。
自己这十二两银子,二百五十斤的白面是不是有点儿亏啊。
主要是金大山的心那绝对是宽容如海,海纳百川,年底都是各家纸坊出货的重要日子,金家也不会例外的,没有了纸匠师傅,到时候那就是两手空空,齐云镇的纸市最忌讳的就是言而无信。
答应的货一旦没有拿出来,损失的不仅仅是客源,也是信用,没有信用,就不会再有人敢和你订货,那就只有关张一条路了。
这金大山竟然还是面无难色的进进出出,要说金大山有了其他的路子,或者请了其他的师傅,这都是邻居,谁家会不知道这种事情。
没人见过金家有外人出入,也不曾见过纸坊里有什么动静,连纸坊的烟囱都好久没有见烟火升起,这就是没有做活儿的样子。
程老九的眼珠子一转,就有了心机。
既然是这样,怎么也不能白白幸苦一次,蚊子再少也是肉,草纸这行,就是以量取胜的,薄利多销,程记就是靠着这个赚钱的。
这几天总是在金家纸坊跟前转悠。
这不,这一天的中午终于让他碰到了秦百川秦老板,这位带着一个掌事,一个账房出门办货,因为和金家纸坊说好的两百刀的草纸,下了定金,再加上和金家纸坊合作很久,金大山是个老实人,秦百川这一来就直接上门提货,明天还要采买其他的一些纸货。
这已经进了腊月,这批货置办完了,秦百川也该准备过年了。
秦百川昨晚到的齐云镇,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一大早吃过了德云斋的包子才过来的,准备先收货,明天采买齐全了纸品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谁成想刚一转弯,还没到金家纸坊,就撞到了一个人。
“哎呦,你可倒看看路啊!撞着人了,知道吗?”掌事钱准一把推开眼前的这不开眼的人,一边扶着自家的东家。
“对不住,对不住,有点着急没看到,没看到。”程老九连连陪笑,嘴里不停的陪着不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秦百川摆了摆手,道:“罢了,想必你也不是有意的,既然你有急事,你就走吧!”
程老九笑容可鞠地抱拳道:“真对不住,我这不是去金家纸坊提货,谁知道到期了货没有出来,听说纸坊的纸匠师傅早半个月就走人了,害的我这一笔的生意泡汤了,我收了人家的定钱,这一下子可是要赔不少银子,也不知道金家能不能拿出来银子赔上,这不是想去行市问问金家的院子够不够赔的。”
这话一出,秦百川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一下程老九,拱手问道:“这位掌柜的,是后面第一家的金家纸坊吗?”
这一条街都是做纸坊生意的,姓金的也不是金大山一家,秦百川也不是一个听风就是雨的人,问问清楚还是有必要的。
程老九诧异地点点头,问道:“就是后面巷子的第一家,东家是叫金大山的,你不会也是在他家订的货吧,要是的话,您赶紧想办法吧!”
一副诚心诚意为人打算的模样。
钱准一听急了,忙道:“东家,这不是我们出货的金家纸坊吗?那这一下糟了,我们订的货估计拿不上了,要不我先驱看看,您别真的空跑一趟!要是真的,您就先上衙门吧,守着房子地,还能把定金赔出来。”
秦百川看了看钱准,拱手谢道:“那谢谢您的信儿,我先去看看。”
说完带着钱准和账房走了进去。
“不谢,不谢,您快去看看吧!”
程老九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幸灾乐祸的说着。
这一下金大山有好戏看了,不信这样金大山还能挺得住,据说金家纸坊连下锅的米钱都没有了,现在没有货出,还要赔钱。
真是天助我也!
程老九打量着金大山纸坊的院子,乐呵呵的摸了摸自己胡子,转身哼着小曲,美滋滋的迈着八字步回作坊坐镇去了。
下午晌去约一下这边的中人,看来要不了两天,这出院子就应该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原本打算着要置办一出院子,在开一个作坊。
看来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银两!
这一下张德才的那十二两银子和二百五十斤白面也算是物有所值。
这时候秦百川三个人也敲开了金家纸坊的大门,开门的是金大山,因为最近纸坊的活儿做完了,因为年关就要到了,大活儿都没有开始做,院子里的材料原本金大山要全部浸泡捣烂,煮浆的,但是六月说不用,让先等一等,于是金大山就没有做。
这没事金大山就在后院忙活收拾屋子,毕竟这样难得清闲,也不是每年都有的。
所以秦百川一行人敲门,也是敲了很久,金大山才听到的,足足迟了有一株香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