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我年纪尚幼,又是女子,说话难免让这位先生不服,也会怀疑猜测是我父亲在背后主使,不过今天这番口舌官司其实都是源于我们家纸坊的师傅走人,你们担心我们拿不出纸货交付,才会有的担心。
这些都情有可原,本来做生意就是两方面的,守不守信用才是你我两方面都要担心的,不过我们事实胜于雄辩,请秦掌柜和钱掌事移驾我们家后院,纸货就放在后院,所以才会有请后院的一说。”
六月小小年纪不卑不亢娓娓道来,让秦百川倒是眼前一亮,就冲这女孩子气度沉稳,言词锋利,条理清晰,这金大山也有福气啊。
钱准刚要说话,被秦百川抬手制止。
秦百川站起身,道:“那我们就去后院看看货。金掌柜带路吧!”
一锤定音!
金大山在前面带路,秦百川带着钱准和柳河跟在后面,从六月面前走过。
精光四射的眼睛扫过六月瘦小的身板,和虽然不出彩,但是颇有气势的面庞,那种气势是说不上来,但是足以让看过的人过目不忘,有着深刻的气质,和出众的锐利,像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宝剑,锋芒毕露,是那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剑鞘掩盖不了的。
走进后院,金大山就感觉到这里气息不太一样。
一般人家的后院,都是属于一种家宅模样,都是家里的琐碎杂物更多一些。
但是金大山家的后院偏偏完全不一样,和前面的作坊有着类似的气息,似乎更加浓郁。
那是一种热火朝天过后的景象。
秦百川不由得暗自揣测,看来金大山的作坊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衰败,光是看着这后院里的陈设,这就是证据。
人言可畏!
也许是自己误信谗言。
金大山打开杂物间旁边的另外一间房间大门。
秦百川迈步跨进去,钱准和柳河紧跟其后。
钱准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整整齐齐的码放好的纸张。
快步走上去,钱准用手掀开其中一刀纸张,虽说是草纸,但是这样的材质和做工,已经达到了中等草纸的水准,如果金大山按照这个标准交货给他们,这个价格那就是绝对吃亏。
柳河没有说话,在心里已经算账了。
秦百川惊讶的扫视四周,这屋子看起来是用不久,是改装过,临时来做纸品仓库的,很多措施都不齐全,比如这防虫防腐,防水防火,都还没有做完全,一眼是能看出来非常仓促。
好在这个日子寒冷居多,这里也不干燥,没有了火患的忧虑,也算是暂时安全。
“秦掌柜,您看看货怎么样?”
金大山有点微微显摆的意思,其实是急于想要得到认可,毕竟自家认可是一回事,要得到客商的认可才是命门。
“钱先生,你看呢?”
秦百川问钱准。
钱准用手抚摸着纸张,鼻尖是淡淡的纸张的木头的味道,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答道:“掌柜的,看来金掌柜请了一位手艺不错的纸匠师傅。”
金大山兴奋的搓了搓手,嘴角上扬。
“哪里,哪里,手艺一般,一般!”
钱准一愣,这话这么回答那可是大有学问,这谦虚表现的根本就像是骄傲的炫耀。
难道这纸是金大山做的。
钱准摇头,不是他看不起金大山,这交道也不是打了一年两年,金大山是什么样的人,钱准还真的看得准,就是脚踏实地,信守承诺,但是这辈子要说是做一个出色的纸匠,那就是为难了。
金大山的资质要是有成为纸匠的天赋,也不会一直只能开一个纸坊铺子,每每被纸匠师傅拿捏在手心里,所以这个人一定不会是金大山。
可是除了金大山,就只剩下金大山的三个儿子,这三个成年的儿子,钱准游移不定的打量着在门外站着的三个男孩。
三个男孩站在那个小姑娘的身后,神态有点拘谨,束手束脚,但是奇怪的是这个阵势,三个男孩子更像是在保护女孩子。
哥哥保护妹妹,这没有什么说不通的,说不通的是,三个人毕恭毕敬的样子,这是对谁呢。
难道这里还隐藏着什么高人不成。
钱准沉吟半晌,对秦百川说道:“掌柜的,金掌柜这次的草纸质量远远高于我们之前约定的等级,要是论起来,这草纸的水准应该在二等品之列。”
钱准脾气是不好,但是为人刻板,丁是丁卯是卯,绝对不会因为是自家的生意,就偏袒自家掌柜的,做出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
六月在门外微微阂首,这个钱准不算是小人。
秦百川哈哈大笑,拍了拍金大山的肩头,爽快的说道:“金掌柜,你这次可算是让我半惊半喜啊,这样既然草纸的水准大涨,那么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让你幸苦,这次的货就按照二等品来付清尾款,柳河你把银票给了金掌柜。”
柳河立刻拿出了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通算盘珠子拨弄,然后拿出了银票交给金大山。
“金掌柜,两百两银票,通宝钱庄的兑付银票,您请收好。”
金大山连连摆手道:“秦掌柜,这使不得,我们当初说好的价格就好。”
不肯收下银票。
“金掌柜,你还是收下吧,我们家掌柜的不会占人家便宜的。”柳河把银票塞进金大山手里,拍了拍金大山的手掌。
秦百川也笑道:“金掌柜,你别见外,你的纸品值得这些银子,我也不是散财童子,也不会见人就白给钱,是你的东西值这笔钱,你就放心收下,我不会做亏本的生意的。”
金大山只好收下,这可是纸坊开张以来,最大的一笔收入了,在手里沉甸甸的,让金大山有种像是做梦一样的云里雾里。
这银子就这么容易就到手了,自己幸苦这么多年,还没有六月三天的本事来的快,这大概就是纸神传艺的神奇。
纸神爷爷保佑啊。
看来我们金家祖上显灵,保佑我们一家人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