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黛娜是一个性感的女人。
当她坐在面前,夏雪宜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金鱼眼,在壁炉火光的映衬下,不像在灯光通明的会客厅时那样醒目。吉黛娜变得有些慵懒。
“我以为你会尽早提问戴妮。”吉黛娜向夏雪宜展现出礼节性的微笑。
“我更关切失去未婚夫的你。”夏雪宜带上抱歉的表情。
“哦?”吉黛娜的眼睛睁大了一些,倏而不自然地笑了,“安珂儿的嘴可真够快的。”
“她对你赞赏有加。”
吉黛娜不以为意地挥了一下手,“魔爵骑士军团学院属于她这样的人,而不是我。”
“你和她共享同一份工作,而且合作愉快。”
“我无所谓。是奥格导师。他需要我,他是这么说的。我在这里,只是因为王尔慈,他需要人照顾,而我们又准备结婚。恰好白垩系又需要有人处理那些琐碎的事。”
“不介意谈谈你的未婚夫。”
“当然,不介意。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单纯,努力,很上进。虽然他的运气一直不太好,但是这不是他的问题。学院有几千名学员,每一个人都想成为骑士,爵士。总得慢慢来。很可惜,他现在有点明白这一点了,但是。”吉黛娜做了一个遗憾的手势。
“他向你抱怨过令他不愉快的人,或者事。今天。”
“今天,”吉黛娜在斟酌措词,“今天他心情不错。这么多人为他祝福。费司怀亚的比赛很重要。他的赞助人也很看好他。本来,过了今天,他的一切就会变得一帆风顺。他就可以过他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的生活是成为爵士?”
“当然是的。银河爵士。”吉黛娜的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科林都无法做到这一点,虽然他这几年赢得的比赛比王尔慈多得多。但是费司怀业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了王尔慈。一次费司怀业抵得过科林几年的努力。”
“除了荣誉,据说还有不菲的奖赏。”夏雪宜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我们只是口头婚约,他死了,对我没有一点好处。钱,不会到我的口袋里。”吉黛娜敏感地恢复到之前的金鱼状态。
“获利者是谁?”
“答案会很悲哀。”吉黛娜笑了,“无论他们生老病死,他们都不会有机会碰到那些天文数字的钱。它们永远都只是一个类似于荣誉头衔的数字。那些数字是给赞助人看的,提醒他们,嘿,该涨价了。所有的钱,都是直接捐给学院的。当然骑士们的一切开销都由学院承担。”
“你的意思是,王尔慈死后,他的巨额赞助费,将归学院所有。”
“当然,学院会重新给出候选骑士的名单,赞助人只需要在他感兴趣的名姓前面画一个圈就可以了。”
“有没有撤出赞助的可能性?”夏雪宜问她。
“哈,赞助人提供赞助,从来都不是因为对某个骑士感兴趣,而是因为他需要骑士的守护。至于,相处之后,是否会产生更多的情感,只会表现于数字的增减。这些增减是感性的,而需要骑士的守护,是理性的。这个游戏,他们很拿手。”
“据说王尔慈是魔爵骑士军团学院唯一一个因拒绝而更换过赞助人的骑士学员。”
吉黛娜的眼睛睁得很大,与之相应,嘴巴也张得很大,语气变得异常尖锐,“那不是他的错。”
“当然,我并没有这样说。”
“你想都不应该这样想。安珂儿怎么可以这样说王尔慈。”吉黛娜被激怒了,“整件事都是因为她闯的祸。”
“这一点,她倒没有提及。”
“呵,”吉黛娜恼火地在椅子里动了一下,“她总是以为自己很聪明。是的,奥格导师很欣赏她,科林更是她的裙下之臣。但这并不是因为她够聪明。男人只是视觉感应的动物。她愚蠢之极。”
夏雪宜感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选择一言不发。
“我忘了,你也是个男人。”吉黛娜蔑视地扫了夏雪宜一眼,“王尔慈也是,所以,对于这样一种楚楚动人的无害的女性生物。他们的防范总是降得很低。是安珂儿把几位赞助人的资料提供给了王尔慈,她给了王尔慈这样一种误导,你可以选择。当然她不会这样说,她会笑着,对王尔慈说,嘿,想不想看看赞助人的资料,他们的意向很有趣。”
“通常这是不被允许的。”夏雪宜向吉黛娜确认。
“当然。选择权在赞助人手里。骑士是被选择的人。除非赞助人出现很重大的问题,主动提出一些变动的要求,导师才会和骑士商讨是否需要做出相应的变动。换句话说,你只需要做好一个骑士应该做的就可以了。我们的骑士不是为某一位赞助人量身定制的物品。培养一位优秀的骑士需要十到二十年的时间,我们不可能让他只为某一位赞助人服务。当然能够这样是最完美的。但事实上不可能,我们必须让骑士具有尽可能多的可被选择的优势,而不是只具备单一优点的武夫。”
“你认为安珂儿错误地引导王尔慈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不,王尔慈是一个很好的人。幸运的是,他的前后两位赞助人对他都很不错。”吉黛娜平复了一下心情,“但这样的结果是因为王尔慈自身足够优秀,并不是安珂儿的远见卓识。如果王尔慈的运气没有那么好,那么,主动提出重新选择赞助人,会毁了王尔慈。他会失去所有的机会。忠诚,首先是服从。他违背了这一点。没有人会再次选择他。”
“科林怎么样。”夏雪宜故意绕过一个潜在的话题。
“哦,”吉黛娜夸张地笑了一声,“和安珂儿一样蠢。他们都是原生骑士,王尔慈也是。不过王尔慈从来不会把这一点拿出来自夸自大。科林嫉妒王尔慈,他的武力技能比王尔慈好,他们同场竞技过,王尔慈输给了科林。所以科林认为,王尔慈得到的,都应该是他的。”
“但事实上没有。”
“是的。科林把更多的心思用在了安珂儿的身上。这并不是说忠诚与爱情不能并存。但是有安珂儿这样一个蠢女人在身边,科林迟早会对她反感的。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吉黛娜停顿了一下,“她误导王尔慈这件事,以后会在科林身上重演的。当然不会以故意伤害的情况出现,我只是说,她的愚蠢会让科林受到教训。”
“我听到的说法,和你的不太一样,你知道。”夏雪宜无可奈何地裹紧了披肩,“她认为那个事件的主导者,是岑凯文。”
“愚蠢,”吉黛娜哈哈大笑,“她恨她。恨到骨头里。安珂儿,对岑凯文。”
“总有一个缘故。”夏雪宜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
“她掌控不了岑凯文。”吉黛娜收敛了笑容,“她们从第一次见面就是死对头。岑凯文除了不是原生学员,样样都比安珂儿优秀。男人只会喜欢又漂亮又笨的女人。可惜安珂儿不明白这一点。”
“你说的掌控是指?”
“在你们男人眼里,安珂儿是天使。在安珂儿的心目中,她应该是女王。”吉黛娜眨了一下金鱼眼,“女王,就是所有的人都臣服在她脚下。”
“你是其中之一。”夏雪宜不失时机。
吉黛娜愣住,“我们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岑凯文和安珂儿之间,有哪一种利益的冲突?”夏雪宜提问。
“你很不友好,”吉黛娜瞪了夏雪宜一眼,“岑凯文是导师,而安珂儿是助教。”
“那是不值一提的星河系。”
“在哪个系并不重要,虽然安珂儿声称这很重要。谁都知道导师和助都是两个不一样的概念。但是女王怎么可以低人一等呢?”吉黛娜做了一个不太美观的手势,“不过,奥格导师身体还很健康。要在白垩系成为导师,除非奥格导师突然失踪或者病故。”
“你和王尔慈的最后一次对话是什么时候。”夏雪宜动了一下头。
吉黛娜的姿态静止了,“在他和岑凯文吵过架之后,我问他是不是需要来一杯咖啡,他说不需要。他说他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养养神,午夜还要赶夜车。这会很辛苦。后来,我就没有再打扰过他。”
“你说的吵架是指激烈的语言冲突。”
“我想说,不是的。王尔慈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岑凯文又是那么莫名的温度,他们不可能吵得起来。我只是看到王尔慈从岑凯文对面离开,艾雅对岑凯文说,你不可以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吗。岑凯文说,不。”
“一场不曾浮于表面的争吵,你是如何洞悉的。”夏雪宜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王尔慈的表情,看得出他很难过。”
“据说,王尔慈曾经抛弃过岑凯文,而你是后来者。”
“该死的安珂儿。”吉黛娜愤怒地站起来,“被抛弃的人是她,我拒绝回答更多的问题。夏雪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