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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与南潇雪守着各自的心思,却都不宣之于口。
南潇雪只是伸手,把安常那已蹭松马尾上的皮筋解了。
长发垂落下来,挡住耳后一点红豆沙,南潇雪又帮她理了理,两边发尾乖顺的垂于肩头。
安常醒过神:“我得回去了。”
南潇雪淡淡的:“嗯。”
“你不睡会儿?”
“要睡,不然待会儿练舞没体力。”
南潇雪裹上睡袍,安常道:“你别送我了,我自己走就行。”
“没打算送你。”南潇雪钻回薄被,背对安常:“我不喜欢送别,没任何意义。”
是啊。
不管如何相送,结局还是一别。
安常踱到玄关,站着听了会儿门外的动静,好在已过了早饭时间,不再有人来回走动。
拉开门出去,后门处居然又碰见商淇。
真的是铁人,永远在打电话谈工作,都不用睡觉的吗?
安常觉得自己披着的头发把一切旖旎暴露无疑,心虚的伸手又理了理。
正巧这时商淇打完一个电话,有空过来跟她说两句话。
“和好了?”
安常顿了顿:“没吵架啊。”
商淇道:“你们一个两个真有意思。”
“没吵架,只是心里暗暗闹着别扭,是吧?”
商淇又给自己点了支烟:“我知道你们别扭什么。”
安常寡言,此时却忍不住多问一句:“那你怎么看?”
“我?我是个冷血无情的商人,我的答案一定不是你想听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听什么。”
商淇笑了声:“你若问我,我觉得你的做法是对的,‘南潇雪’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可能我是最清楚的人。你俩的关系,在宁乡是一回事,放到邶城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安常点头:“嗯,你忙吧,我先走了。”
回到家,文秀英早已起了,早饭已吃过,这会儿正在天井里择菜。
一见安常:“剧组这会儿才放?”
安常有点心虚:“啊。”
“够辛苦的,到时候会结给你多少钱?”
安常走过去,拖了张小凳坐下,从簸箕里捡起了根鸡毛菜,也不择,捻在指间来回来去的转:“不是钱的事儿。”
文秀英在她手背上拍一下:“不择就给我放下。”
“我是怕你觉得委屈,你能这么想便好,的确不是钱的事,跟这么多同龄人一起相处,比成日里闷在家好得多,对吧?”
“外婆,你不会又想叫我回邶城吧?”
“没有,我说了这事你自己决定。”文秀英道:“说起来,舞剧快拍完了吧?剧组也要走了,南小姐最客气,你说等她走的时候,送她点什么好?”
安常忽然站起:“什么都不用送,她那样的人,有什么缺的?”
“你这孩子,突然闹什么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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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我先去睡了。”
“哎,你头发怎么放下来了?”
“哦……橡皮筋断了。”
安常简单洗了个澡,躺回床上,望着窗外的雨。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睁眼的时候,天色和入睡时好像没什么区别,一片灰蒙蒙的。
梅雨季总是这样,不管几点,总让人感觉像下午四点。
而时光怎么可能真的凝滞。
她从床上下来,踱到镜前,把一边长发挽到耳后。
南潇雪是用了力道的。
一点红豆沙,比她吮在南潇雪颈间的更明显,直到这时还酥麻的微痛。
南潇雪何其聪敏,其实她今天穿了成套的内衣裤过去,南潇雪一定明白她的表态——
她不止想对南潇雪肆意,她也任南潇予取予求。
但南潇雪没有。
南潇雪对她并非不存在冲动,却只化作耳后绵长的一吻。
她不肯去邶城,后退的这一步,已足以唤醒南潇雪的理智。
南潇雪纵许自己沉沦体验,却不碰她,由得她在这一场梅雨绮梦里全身而退,为她未来的移情留足空间。
而南潇雪自己,则要只身奔赴舞台,一场纵情,对南潇雪是一期一会的奢侈。
安常对着镜子看了看,哪怕睡了一觉,发间仍有一道先前绑马尾留下的压痕。
心里烦闷,决心去洗个头。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
她好像第一次在这时分,举着吹风机,胡乱拨着头发,望着窗外连绵的雨。
发丝纷乱,也没掩去心里的那个名字。
文秀英见她出来:“饿了么?”
“还好,晚饭多吃点就是了。”
“头发怎么不扎起来?”
安常想了想:“我看网上说,马尾扎多了容易秃头。”
文秀英笑了:“你这孩子,才几岁就说秃头?”
可安常暗忖,好像相思的确容易让人脱发。
浑欲不胜簪。
晚上到片场,没一会儿,南潇雪也到了。
通常她俩也不会说什么话,甚至随着关系越来越深入,连对看都少了。
她照例坐在角落,盯着膝头的剧本,耳朵却在自动捕捉南潇雪的一切动静。
南潇雪在补妆。
南潇雪在跟田云欣说话。
南潇雪走到镜头前候场。
安常跟着从小凳上站起来,站到人群外围准备看拍戏了。
她前面的两个舞者在说:“哎真的好累,拍到现在,感觉体力都耗尽了。”
“坚持住,还有不到一星期就杀青了,听导演组说,今天开始就要统计回邶城的机票了。”
“是么?那可太
()好了,宁乡美归美,但真的太落后了,连杯奶茶都点不到。()”
“??恏?卟N?协貚???葶????く?h?N袏偛彎??赑敧虎?⒒()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安常默默站着,眼神却一滞。
南潇雪正在候场,半扭着脖子听柯蘅说话,安常刚好瞧见她侧面,小小一颗红豆般的吻痕,从旗袍立领里露了小半出来。
怎么没遮瑕呢?
安常盯着看了看。
大概实在太小了,一整天过去,又已化的很淡很淡,就像南潇雪眼下那颗浅红的小泪痣,若不是本就清楚端倪的人,一定不会注意到,连火眼金睛的化妆师也放过了她。
安常看着南潇雪和柯蘅在镜头前翩然起舞,演绎爱恨缠绵。
她们一个清冷,一个热烈,虽然刚开始爆发了野心之争,配合却着实默契。
一场舞毕,所有人自发鼓掌。
安常混在人群里拍着巴掌,眼却始终盯着南潇雪颈间。
那儿的秘密,只有她一人知道。
******
当夜,安常带了南潇雪一同去她家。
悄悄潜回房,见书桌上放着一份快递。
安常走过去拿起:毛悦多替她担心啊,求个平安符,给她发快递发的还是顺丰。
南潇雪瞥一眼:“网购的什么?”
“不是网购,毛悦寄给我的。”
“寄了什么?”
安常把盒子拆了,掏出一枚明黄色的护身符,对着南潇雪晃了晃。
“平安符?”
“嗯,她去普照寺帮我求的。”
“为什么?你最近碰上什么事了?”
“她说我冲撞了神仙。”
“嗯?”
安常凑过来,望着南潇雪:“说我要遭天谴。”
南潇雪反应了下,挑唇:“那你怕么?”
“有什么好……”
这时窗外突然一声惊雷,雨势跟着转大。
本是盛夏将至的标志,发生在此刻却令安常一愣:
真来啊?劈死她啊?真够猛的。
不禁握紧了手里的护身符。
南潇雪笑了,伸手捂住她双耳。
“我不是怕打雷。”安常听不清自己声音:“我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她说不怕,南潇雪却没放,反而把她双耳捂得更紧了些,带来近乎耳鸣般的空音。
然后薄唇翕动,微吐几个字。
这才放开了她的耳朵。
安常默了下。
无法回应,所以,是不是只能以沉默装傻。
两人上了她的雕花木床,天色正是最暗的时候,南潇雪乌色的发与夜融为一片,丝丝缕缕又如逐渐瓢泼的雨。
安常脑子里想着,不知天井里的积雨,是否没过台阶一半了。
雷声和雨声明明那么激越,落在旖旎的卧室却变成轻舞的幔纱,把谁人的呼吸掩得沾了
()茫茫水汽。
她沉迷于自南潇雪背后进行的感觉,完全的拥覆,所以这一次也是如此。
动作一如窗外的雨,明明目的在于堆砌激烈,细看每一丝却在仿写温柔,以耐心裹藏野心。
南潇雪伏在枕上,枕芯里装的应是荞麦,每次稍一动,就引起一阵沙啦沙啦响,只得控制自己不要轻蹭过枕面,而此刻的自控,比任何舞台都更难。
闪电划过,安常凝眸,望着南潇雪某一瞬间,只为她一人窥探的神情。
良久,手指刮了一下那濡湿的蝴蝶骨,似是安抚。
指尖轻移,化为笔触。
一笔,一画。
南潇雪反应过来,安常在写四个字。
她方才捂着安常双耳才能道出的那四个字。
先前尚能自控,此时背脊的痒传到心底变为涩,反而忍不住微动了下,惹来荞麦枕发出一阵沙啦声响,还好又被一阵落雨所遮盖。
这样的雨夜,遮掩的还有怎样的心思。
她们都明了,却无法言传。
她得捂住安常耳朵才能吐露。
而安常只会在她背上默写文字。
如若挑明,可能带来的结局,她们或许都无法面对。
雨停了,南潇雪在最后一抹夜色掩蔽下离开。
安常送她走后,又倚着门框站了会儿,一转头吓了一跳,发现文秀英正盯着自己。
“外婆,起夜吗?”
“天都还没亮,你在门口干嘛呢?”
“我……睡不着。”
“怎么了?”文秀英顺着屋檐绕过天井,走到她跟前,探手摸了一下她的头:“不舒服?”
安常心虚,往后躲半步,不知自己身上是否还沾着南潇雪的香味。
文秀英只是问:“怎么出这么多汗?发烧了?”
安常脑子里莫名冒出一句:
心在发烧,人却清醒。
她轻推着文秀英的肩:“外婆,我没事,你快去完洗手间再回去睡会儿吧。”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什么事都不愿意讲。”
“真的没什么事啊。”
或许她这么寡言,就是觉得有些事讲出来也解决不了,那还为什么要讲。
一场夜雨后,白日里难得露出明晃晃的太阳。
安常下午在苏家阿婆的染坊帮忙,从染缸里捞出一匹匹布,挂在高挑的竹竿上晾干固色。
苏家阿婆一拍她肩,她吓一跳。
“傻孩子,盯着太阳看什么呢?也不怕晃眼。”
安常笑笑:“有点走神了。”
“你从小就是,跟别的孩子一点不一样,不吵不闹,好像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晚上来到片场,发现格外忙碌,不知是否因为要杀青的缘故。
倪漫找到她:“安常
,给,今晚的场次表。”
塞给她又匆匆走了。
安常坐在角落翻了翻。
很奇怪。
今晚都是南潇雪和柯蘅两位主角的戏,而不像之前,都是主角与配角的戏份穿插。
她茫然的抬了一下头。
对剧组太不了解,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眼前的人连走路都是一溜小跑,她跟谁都不算熟,也不知道问谁。
想了想,给毛悦发了条微信:【拍戏一般都是主角和配角的场次穿插着来对吧?】
【啊?应该是吧。】
【那突然连拍主角的戏份说明了什么?】
【宝贝你说什么呢?你是说我女神的舞剧吗?】
她这是病急乱投医。
毛悦也不过是南潇雪的粉丝,哪可能对拍戏现场那么清楚。
要不还是问牟导吧。
刚站起来却被人一撞。
是柯蘅助理,赶紧伸手扶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安常站稳:“没事。”
助理越过她匆匆跑到柯蘅身边:“蘅姐,那天确实没办法了,最快只有第二天早上九点半的。”
柯蘅拧眉之间,安常忽然明白了什么。
下意识望向南潇雪。
当南潇雪回应的目光投射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看得太直接。
南潇雪发现了,难道其他人发现不了?
她挪开眼神。
南潇雪的心揪了一下。
“雪姐,可以去候场了。”
“来了。”
南潇雪走到镜头外站定,往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中又望了眼。
安常混在里面。
眼神里的茫然逐渐消退,素来的清冷混着一点点倔盖上来。
南潇雪意识到,如果她不主动找安常说这事的话,安常永远不会开口问。
拍完这场戏,南潇雪让倪漫把安常叫过来。
安常站着,她坐着,因方才跳舞出了汗,此时肩上披着张薄毯,双手捧着的保温杯里装满热白开,飘出氤氲的热气。
身为舞蹈演员,身体就是自己最重要的武器,必须时时小心照料。
安常盯着杯中不断冒出的热气,飘飘荡荡往上移,一直移到南潇雪下巴,眼神又落下去,去追杯口重新冒出的一丝热气。
就是不肯看南潇雪的脸。
因为经常要商量镜头的事,她俩这么相对,倒并没显得太突兀。
很多人匆匆从她们身边跑过,瞟一眼,眼神又很快的飘走。
移动衣架的滚轮声。挪碳素灯拖动的电缆声。搬动滑轨的刮擦声。
片场是狂乱的大提琴,她俩之间是越绷越紧却始终没用到的那根弦,吊着人的神经。
直到南潇雪开口:“这件事……”
可笑的是现场真的太吵了,她根本听不清南潇雪说话,不得不凑近一步
:“你说什么?”
南潇雪顿了顿。
她想过今晚散场之后再跟安常说的。
在安常静谧的卧室,或者她民宿的房间。
但总觉得那样的环境更难开口,片场的嘈杂反而给她一些底气——
世界这么忙乱,情绪上的事,是不是就不算太大的事?
她指指旁边倪漫跟她对剧本时常坐的一张小凳,安常看了眼,坐下了。
这样两人离得更近一点,她说话也不至于太过费力。
安常为了遮盖耳后的吻痕,这两天头发披着,微埋着头,露出中间雪白的一条发缝。
让人想起夏天断开脆生生的莲藕,又或者莲子去芯时剥开的内里,又或者粉糯糯的菱角,一切清甜的水生植物。
安常的浑身都透着这样的干净。
南潇雪定了定神:“这件事就算我不说,你应该很快也会知道,但我想了想,还是我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安常白色帆布鞋尖在地面摩擦一下。
安常多聪明啊。
早都明白了。
南潇雪还是讲出来:“柯蘅下一部电影,合同那边出了点问题,必须提前半个月开机。”
“本来《青瓷》还有六天拍完,但柯蘅三天后就要无缝进组,所以和田导她们商量了下,还好,剩下我们俩的对手戏,稍微赶一赶,三天之内也能拍完。”
“刚好商淇三天后在邶城也有个重要的合同要谈,所以……”
安常仰起面孔轻笑了下:“所以你和柯老师一起提前杀青,然后,你们就都要走了。”
南潇雪没什么表情:“你笑什么?”
安常眸色凝了凝,那抹笑却还缀在唇边。
“问你笑什么?很开心么?”
安常吐出一口气:“那你要我怎么样?开口让你留下来么?”
“开口让大明星,一辈子留在这守旧落后的小镇么?”
南潇雪反问:“那你要我怎么样?”
这时有舞者匆匆跑过她们身边。
南潇雪为了进一步压低声而微微俯身,凑近安常。
说话间往下压着点下巴,清冷声线如幽深寒潭,一切情绪是暗涌的波澜,沉浸其中的人才能感知:“如果我开口让你跟我一起走,难道你会愿意?”
安常沉默。
这时牟导快步走来:“南老师,能商量下最后那几个空镜么?”
南潇雪调整了下呼吸:“好。”
安常心想,这才是南潇雪。
无论情绪如何跌宕,舞剧效果永远是她心中的第一顺位。
安常也不知该不满这样的南潇雪,还是崇敬这样的南潇雪。
她这样犹豫而纠结的普通人,总容易被自己的情绪裹挟。
所以她不再修文物了。
而只有南潇雪这样的人,无论怎样,都会一往无前的站上舞台。
安常盯着她和南潇雪的鞋尖
,一和导演说完了事,分而走向南北相反的两极。
她该把这样的南潇雪,重新完整的归还给舞台了。
田云欣大概是怕越接近杀青那一天、舞者的状态越难集中,所以把最重的离别戏份都放在今日。
接下来要拍的,便是穷小子年老后的一场戏。
柯蘅换装用的时间有点久,最后从移动更衣室钻出来的时候,轻捻着唇边一抹银白胡子:“老夫帅么?”
“哈哈太帅了蘅姐,就你这颜值,就算老了也绝对是个帅老头!”
柯蘅笑着一个个问过去,目光落在安常身上时一顿。
安常主动扬起唇角:“挺帅的。”
“别笑了。”柯蘅擦过她身边时压低声:“我以前也总笑,没用的。”
她走到镜头边,南潇雪已在那里候场。
“雪姐,一部《青瓷》演完,我真挺服你的。”
南潇雪眼都不眨:“这是当然。”
柯蘅挑唇:“你真是……”
傲得烦人,偏又傲得令人服气。
“其实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入戏。”
南潇雪顿了顿,眸色转淡:“嗯,为了效果。”
“为了效果?”柯蘅笑一声:“好吧,为了效果。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出戏了。”
“你觉得我出不了戏?”
“别问我啊。”柯蘅哪怕化着老年妆满脸皱褶,一笑起来还是满眼明艳:“问你自己。”
这时田云欣在监视器前喊:“准备,开拍!”
这是穷小子年老后的一场戏。
她被精魄所救,在战乱年代留下了一条性命。精魄为她挡下了侵略者的一枪,奇迹般的,作为本体的瓷瓶一点没破裂,侵略者亲眼目睹,吓得目瞪口呆,只道有鬼,根本不敢再抢夺。
只有穷小子知道,其中寄存的精魄,已魂飞魄散了。
从此,瓷瓶便成了一件再无魂灵的普通古物。
战争结束后,穷小子把瓷瓶捐给了博物馆。而随着年头好起来,她人聪明,又肯努力,逐渐成了一名成功的企业家,终生未娶,每逢周末便到这博物馆流连。
现在她已身患绝症,腰也佝偻,背也弯曲,不想用过度的医疗方案来折损自己的尊严,只想平静走过剩下的时日。
生命最后时刻,她与以往的每一个周末无异,来到博物馆橱窗前,一双昏花的眼在看到那只青釉瓷瓶的瞬间,焕发出些神采。
精魄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在博物馆内,环绕她身边翩然起舞。
然而那只是她的幻觉,随着一群孩子跑过来,精魄如一个美丽却虚幻的肥皂泡,“啪”一声破裂,什么都不剩。
一个女孩问她:“爷爷,你怎么总盯着这瓶子看呀?”
自己也盯着瞧了瞧:“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呀?”
穷小子道:“你仔细看看,不觉得它很像一位穿瓷青色旗袍的美人吗?”
女孩又瞧一眼:“看不出,没觉得。”
风一般的又跑走了。
只剩穷小子一个人站在橱窗前,笑了笑,手中的拐杖一松,一头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