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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出南潇雪伤情的那人,本是低声知会自己朋友,却一瞬吸引了附近所有人。
“真的假的?”
她有些紧张:“我不确定,是我有个同学在舞美组工作,不过她也是听说,没亲眼看见。”
“有可能吧?”
“不然南仙那么守时,怎会推迟?”
安常忽然开口:“有多严重?”
她在那人后排,座次隔着些距离,这会儿倏然放大音量发问,引得周围都朝她看。
毛悦知道她这闺蜜社恐,最不喜受人关注,这会儿却望着放出消息的人一点没退缩:“请问,有多严重?”
那人摇头:“不知道,我同学没说。”
其他人议论:“既然没取消演出,那应该不算严重吧?”
“就是……”
毛悦压低声:“其实我觉得,无论严不严重,她都不会取消的。”
安常扭头看向毛悦。
“因为,她是南潇雪。”
那三个字的名字念来掷地有声,簌簌的落下来,似闻折竹声。
安常忽地拉她一把:“你陪我来。”
一路小声对邻座的观众道着不好意思,把毛悦往外引。
两人匆匆出了剧场。
毛悦问:“你要去找她?”
安常边跑边问:“后台在哪?你是她老粉,应该对这里很熟吧。”
“不是那边。”毛悦拉着她往反方向跑:“我知道后台在哪,但安保很严,你进不去的。”
安常一边跑一边从帆布包里往外掏字条。
她本是舍不得给出,这时也顾不上许多了。
后台入口处拦着隔离带,十余位安保人员来回逡巡。
领头那人瞧见两个姑娘气喘吁吁跑来,其中一个马尾蓬乱,把一张字条往他手里一塞:“我是南老师特邀过来的。”
南潇雪身份特殊,安保团队都是长期合作,倒是认得她的字。
“小姐,这是准许你进剧场,后台不能随便进。”
毛悦在安常耳旁小声道:“应该真的出事了。”
“现在安保的数量是平时两倍。”
安常掏出手机给倪漫打微信语音,根本没人接。
毛悦问:“你还有她身边其他人的联系方式么?”
没有,安常什么都没有。
毛悦拍拍她的肩,忽然就滴溜溜的开始往墙边倒:“诶,我怎么突然提不上气……”
“大哥,大哥你们帮个忙,我这是老毛病了,普照寺大师说我五行缺土,你们快过来在我面前排个土字……”
安保团队互相对视一眼。
毛悦倚在墙角直翻白眼。
“小姐没事吧?”几名安保围过来查看她情况。
“你们这么前二后三的站我面前干嘛?我是五行缺土不是五行缺二!你们人数不够排个土字的,其他人快过来……”
安常趁着混乱,挑开最边上的隔离带就往里跑。
可南潇雪的安保团队怎可能是等闲之辈,立即有人追上去摁住她肩。
安常对着那一排紧锁的房门喊:“倪漫!倪漫!”
门扉紧闭。
“小姐,你这是干扰……”
安常脑子快速运转:她还能找谁?找因腿脚不便而没亲自到场的罗诚?
等消息层层转到南潇雪那里,再通知安保放行,需要花多久?
忽地,其中一扇门开了。
倪漫走出来,对安保说:“没事,她是来找雪姐的。”
安常回头望一眼。
毛悦腾一下站起来,直冲她挥手:“快去快去!”
安常跟着倪漫快步踏入休息室,并非和想象中一般围满了人,事实上里面人很少——南潇雪坐在椅子上,一条腿轻轻搁在面前的另一张椅子,盖着张毛巾。
那是冰敷还是热敷?安常大脑一片空白,以往看过的急救知识通通失效。
而南潇雪身边站着的人,也不过商淇和两名医生,听闻她跟着倪漫进来,三人齐齐朝她望一眼。
她固然社恐,但此时对打量的目光浑然不觉,只盯着南潇雪脚腕上盖的毛巾,却根本看不清其下的伤势有多重。
抬眸去瞧南潇雪的脸,素日清寒的面容此时更透一层冷白,额间尽是薄汗。
是疼的——安常在心里告诉自己。
南潇雪没看她,望着医生,目光很淡:“二位继续。”
医生:“这么多年,我们算对你身体情况最了解的。你已过三十,又长期进行高强度训练,不管怎么小心,身体磨损到一定程度总会出状况,与你今天热身时有没有做不当动作,没有任何关系。”
“我明白。”南潇雪的语气和目光一样淡:“受伤,我接受,但不该是在上舞台之前。”
医生又道:“我们商量了,意见一致,建议你取消今晚的演出,手术也尽早安排为妙。”
“手术后还能恢复巅峰状态么?”
“你是舞者,受过那么多伤自己也是半个医生,你知道这种事,没人能打保票。”
“可我这出舞剧里,有三个高难度动作,还一次都没在舞台上呈现过,我现在放弃,如果不能重回巅峰,它们是否就再不可能被人看到了?”
医生转向商淇:“商小姐。”
意思是让商淇帮着劝劝。
“让潇雪自己拿主意吧。”商淇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合作这么些年,你们也了解她,不会听任何人劝,并且,她才是真正最了解自己身体的人。”
“如果坚持上台,会怎么样?”
一个陌生声音在休息室响起。
医生们回眸,见出声的是跟倪漫站一处的那个姑娘。
白色亚麻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一条浅蓝牛仔裤配白色匡威,背个帆布包。
再普通不过的打扮,看着像个大学生,
不知与南仙是什么关系。
医生看了眼南潇雪,南潇雪还是那般淡然神色,垂眸盯着自己脚腕,并没阻止小姑娘的发问。
医生答:“如果发力得当还好,如果一不留神让伤势加剧,可能后半生再离不开拐杖也说不定。”
“不好意思。”安常再次开口:“能麻烦各位先出去一下么?我有几句话想跟南老师说。”
众人又望向南潇雪。
自安常进门后,南潇雪始终没看过她一眼,这时浅点了下头。
等室内只剩她们两人。
安常走到南潇雪身边,手伸向那毛巾。
“别碰。”
手指滞在半空。
“我不想让你看。”
“为什么?”
南潇雪反问一句:“为什么要让你看?”
安常站在原地。
南潇雪:“我当你没来。”
“本来不想,还是来了。”
“怎么进来的?”
“黄牛票。”
南潇雪呵了声。
她伸手,把卷起的裤管放下,然后才撤走毛巾:“既然来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抬眸望向安常:“能帮我叫医生进来么?替我做登台前的最后处理。”
“你一定要跳?”
南潇雪挑眉的神态云淡风轻,和她额角痛出的薄汗反差鲜明,正如她身量纤窈,端秀的五官却总有种骄傲又固执的神色,冲撞出一种矛盾却自洽的美。
勾着唇角问安常:“你今晚为何而来?”
“舞剧院能坐两千四百一十六位观众,除了第一排我要求留出的一个空座,其余两千四百一十五个座位全部满席,你以为这两千多人又是为何而来?”
“看剧情有多精彩么?看舞美有华丽么?看配角有多出彩么?”
“我告诉你,都不是,她们花大价钱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看我。”
安常望着她:“从我认识你开始,其实你从没变过,总是这么傲慢。”
南潇雪坦然接纳这一评价:“我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今夜为我而来的其余两千多位观众中,任何一个人失望。”
安常瞧见那冷白的额头上,薄汗沁得更密。
她问南潇雪:“你觉得你很了不起是么?”
“医生那般劝你,你却坚持上台,听到观众的掌声和欢呼声,会让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么?”
南潇雪反问:“那你觉得,如果我今夜放弃,我能得到的是什么?”
“不用冒风险,你会拥有一条健康的腿,和能自由行走的下半辈子。”
南潇雪点头:“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
“然后剧院散场,观众离席,所有的灯光关闭,好像一切造梦的奇迹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们都会理解你的。”
“她们自然都会理解我,就像你会理
解我一样。”南潇雪道:“可你为什么能重新开始修文物?”
安常默然。
“因为我永远站在舞台上(),???????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所以你敬仰我,崇拜我。现在生活压力太大,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随时面临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们需要一个人永远站在那里,告诉她们坚持下去是有意义的。”
“如果我今夜放弃,她们会理解我,可理解伴随的是遗忘,从此我便和任何一个普通舞者再无不同,很快会被更年轻、更健康、或许也更有能力的人取而代之。”
南潇雪问:“你知不知道舞台暗下去之后什么样?”
安常看着她。
“你不知道,所有人都只知道灯光亮起舞台光鲜的时候,舞剧散场,她们走出剧院、回归生活,有家人、有朋友、有热闹、有生活。知道舞台暗下去什么样的人,只有我一个,因为我从六岁开始,除了舞台就无处可去,这就是我的全部。”
“我告诉你,灯光熄灭后的舞台黑极了,也空极了,空荡荡四面都是吹来的风,像片埋葬一切的峡谷,只有当灯光重新亮起,那里才恢复生机。”
“如果我被遗忘、失去演出机会,我也仍然无处可去,我也仍然只能坐在暗下去的舞台边,看着那漫无边际的黑好像一个噩梦。”
“你说我傲慢也好,固执也好,‘南潇雪’这个名字带给我多大的荣耀,就带给我多重的枷锁。你说你会理解我,好,那我现在问你,如果我今夜就这么放弃,你还会继续崇拜我么?”
安常:“我不会再崇拜你。”
南潇雪了然的笑笑。
安常:“但我会爱你。”
南潇雪肩膀一滞。
神情怔住。
“我不否认,我犹疑、胆小、怯懦,需要舞台上的你给我很多力量。可你觉得我让所有人出去,是为了劝你继续跳,还是劝你不要跳?”
“都不是,南潇雪。”安常轻道:“我是想问,你疼不疼?”
南潇雪眼睫垂下。
其实她内心并不慌乱,作为最顶尖的舞者,她面对这般严重的伤情也有数次了。
只是无论她自己,又或是身边人,关注和争论的焦点,永远在她要不要继续跳舞上。
唯独安常:“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她蹲在南潇雪面前,小心的挽起裤脚,凝眸瞧了好一会儿。
方才仰起面孔,往那清潭般的眼底望去:
“南潇雪,无论你今晚跳或者不跳,能影响的只有我是否崇拜你。”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会继续爱你。”
******
毛悦一个人在观众席等得心急如焚。
掏出手机看了无数次,估计安常不得空,没给她发过微信。
收起手机,却瞧见安常出现在坐席边。
“不好意思。”
低声跟旁边座位的人道歉,那些人收脚让她进来。
()好像她只是在舞剧开演前,去了趟洗手间。
待她坐下,毛悦赶紧凑过去,用气声问:“怎么样?她伤得重吗?”
安常点头。
毛悦一下蹙起眉:“那今晚的舞剧……”
“她会继续跳的。”
“你没劝她不要跳了?”
“我怎么劝?”安常扭头冲毛悦挑唇,眼底却是……
毛悦到底年轻,很难准确描绘那眼神里是何种意味,也许有哀伤、有释然,也许甚至还有一种悲悯。
安常那一眼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我认了,因为她是南潇雪。
终于,大幕徐徐拉开。
这是安常第一次在现场看舞剧。
而南潇雪是舞台上的神。
她扮演失去一条腿的教授,宽大的裤腿彻底掩去了她的左脚,她以唯一健康的右腿带动着身躯,在舞台上翩然,好似只拥有半边翅膀的蝴蝶。
她现实中的伤情和舞台上的角色形成奇妙互文,让她的舞姿拥有了不顾一切的决然。
安常忽地攥紧拳——
或许当南潇雪跌倒时唯一想要尖叫的只有她,其他所有人都以为那是设计好的动作,只有她凭对南潇雪的谙熟瞧出那是一次意外。
而南潇雪应对的比她所能想到的一百种方案还要好。
因为南潇雪没有去掩盖。
南潇雪愤怒,但她接受,就像她所扮的角色,只能被迫接受命运一样。
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化作养分,滋养只有半边翅膀的蝴蝶,舞出开在瑟瑟夕阳下的花。
而安常是在那一刻彻底醒悟:
她太怯懦,这甚至和颜聆歌给她造成的伤害无关。
和颜聆歌恋爱时她从未主动争取。
在故宫出事后她第一反应便是选择逃避。
逃回宁乡仍修不好文物,她一路逃到染坊。
发现自己对南潇雪动心后,又迫不及待从南潇雪身边逃离,还给自己冠以“为了南潇雪”的名号。
而南潇雪不同。
南潇雪只要站上舞台,便敢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抛出去。
南潇雪最清楚,作品会说话。
创作者的每一丝怯懦、退缩、犹疑,都会在其中暴露无遗。
直至舞剧结束,所有人手牵手谢幕,这其中并没有南潇雪的身影。
散场后,安常和毛悦随着人潮,慢慢走出剧院。
毛悦掏出手机看了眼:“微博官宣了。”
安常凑过去看,舞剧官微宣布,南潇雪因伤被迫取消后几场演出,票款全退,另外赠送《逐》首演的全记录碟片。
此时夜还不深,又值初夏时节,马路上仍是车水马龙。
从剧院走出的人们,有些约着去宵夜,有些男女朋友来接,有些站在路边等车,对着手机里说:“妈,结束了,我这就回来。”
安常送毛悦走到停车场入口,一盏昏黄的
路灯打在她脸上:“毛悦,你先走,我得回剧场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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㈢本作者顾徕一提醒您《暗瘾[娱乐圈]》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原来熄了灯的舞台是这副模样,真的很暗也很空,一排排失去了观众空荡荡的座椅,像黑暗里失去了灯塔照耀的无垠海面。
人走在里面,像在漫无边际的黑海里漂浮,孑然一身,永远失却陆地上的归属。
与剧院外人间烟火的热闹,对比得太鲜明。
安常一步步走近,直到双眼逐渐适应黑暗,才瞧见舞台边露出一个隐约的身形轮廓。
她唤一声:“南潇雪。”
南潇雪坐在舞台边,带着一条伤腿,可肩背的姿态仍然挺拔。
她是天生骄傲的舞者,折断翅膀的天鹅。
安常并没走到南潇雪身边,而是踱到第一排、先前南潇雪为她留的那个位置坐下,恰好与南潇雪面对。
她俩离得不算近,但失去了观众的剧场空荡荡若南潇雪描述过的峡谷,四面八方都是来风,吹荡着安常唤的那一声撞出回响。
安常掏出手机,打开手电,一束光向南潇雪射过去。
南潇雪伸手挡了一下。
剧场化作电影院,方才的观众化作造梦师,手机手电的灯光仿若老式放映机,从放映厅后方射往银幕。
灰尘在其中翻飞、流淌,被照得分明。
而方才在舞台上为观众造梦的南潇雪,与安常位置对掉,变成了接纳梦境的人,一束光晕打亮她的脸,美得虚幻又微妙。
她开口:“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觉得舞剧永不散场吗?”
安常笑笑收起手机,剧场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眼睛适应了一瞬的光亮,此时迎来更加剧烈的茫然。
南潇雪什么都瞧不清,只听闻脚步声轻轻靠拢。
温热触感贴住她臂膀,是安常坐到了她身边:“原来没有灯光照亮的舞台,是这样的。”
“南潇雪。”
“舞剧当然会散场,剧院当然会暗下,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有光的时候,我在观众席仰望你。陷入黑暗的时候,我会坐在你身边。”
年轻姑娘的体温总比南潇雪高些,靠过来,传递融融的暖意。
南潇雪的双眸又一次适应黑暗,望向观众席,一个个空荡座位似无垠的黑色海面,她能感到自己在随着那永夜一般的暗潮涌动。
她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她不喜欢黑暗,不喜欢散场,不喜欢人人回归热闹又平凡的生活时,她一个人被留在这里。
舞台成就了她所有的荣耀,也成了她所有的桎梏。
可至少今天,在她拖着一条伤腿最落寞的时刻。
安常坐在她身边,年轻炙热的体温似一种安抚。
舞剧总会散场,而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剧场的门忽尔洞开,带进外厅还未熄灭的光亮。
商淇的身形轮廓显现出来:“潇
()雪,我们真的该去医院了。”
“我叫倪漫把轮椅推过来。”
“不。”南潇雪脊背挺得更直。
轻阖眼眸,并拢的手指先是印上跃动的左心房,尔后印章一般,轻轻盖在舞台上。
安常倏然想起,在毛悦强行安利给她的无数南仙照片中,南潇雪每次谢幕离场,都会对观众深深鞠躬后,一手轻触舞台。
像是在对这方寸之地致谢。
她许舞台以信仰,舞台回她以忠诚,她敢于任何情况下、在舞台上把自己毫无保留的抛出去,她是为舞台而生的南潇雪。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像断翅的天鹅仍要倔强的飞向蓝天。
可此时她想要自己行走已太艰难,而安常在旁边撑住了她:
“你放心走,我撑着你。”
这会儿倪漫已把轮椅推了过来:“淇姐,雪姐她……”
“既然有人扶,就让她自己走吧。”
“可是她的脚……”
商淇却道:“我想,对这给予了她一切也夺走了她一切的地方,无论哪一次,她都希望自己是站着离开的吧。”
车一路把南潇雪送进了医院。
医护团队已做好预案,此次南潇雪的脚是长年旧伤爆发,手术早晚得做,征询她意见后,便定在今晚。
手术室外,安常坐在等候椅上。
商淇端着两杯黑咖过来,递她一杯:“喝么?”
“谢谢。”安常接过:“她会有事么?”
商淇摇头:“放心,她会重新站上舞台的。”
方才检查结果显示,南潇雪很懂保护自己,今晚的舞姿发力倚赖数十年练就的肌肉记忆和本能,最大程度避免了伤势加剧。
商淇道:“其实我说这话,不是为着刚才的检查结果,而是因为,她是南潇雪。”
“我总觉得,无论什么样的绝境,她都会重新站起来、咬着牙爬也会爬回舞台,因为她这人对自己够狠,她这样的人,连老天都会给她让路。”
两人之间再无话,直至「手术中」灯光熄灭,商淇向完成手术的医生迎上去,安常跟上。
罗诚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对南潇雪的生活介入也不多,每次陪着手术的人,都是商淇。
医生表示:“手术很成功,她恢复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安常发现,自己好似对这结果并不意外。
心中也笃信商淇那番话,南潇雪那样的人,老天都会给她让路。
商淇道谢后医生离开,等着南潇雪被推出手术室时,商涵在安常身边压低声:“我先告诉你一件事。”
“待会儿接到她,你会看见她因麻醉而沉睡,脸色苍白如纸,等麻醉过去,便是整夜剧痛的难熬,可她是舞者,不能过度使用止痛药,因为任何对神经的麻痹都有可能影响她今后的肢体控制。”
“然后是最艰难的复健,很多人形容那是地狱般的酷刑,你会看到她每完成一次,便会痛到像整个
人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
“赑??????澋|?膉????扠?协?豔?屏葶?恎??牞祙葶?N???豔?N??魒??鉣???敧???暏?祙??襬襬?慷????????祙????げ鉣??……”
∟本作者顾徕一提醒您《暗瘾[娱乐圈]》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安常默然听着。
商淇:“你还记不记得在宁乡拍《青瓷》时,她过生日,你在ktv问我,为什么连我也不祝她生日快乐。”
“因为,我告诉过你,我也是个普通人,我情愿在她身边当个单纯的合作伙伴,当个冷血无情的商人。跟她这样的人相处,要经历无数今晚这样的时刻,无数次看着她跌倒再站起,作为一个合作伙伴,我知道她会成功,这就够了。”
“可若一旦投入感情,我便会去想她有多疼、有多难,这太煎熬了。”
安常轻挑了下唇角。
她们在这里等到半夜,天色凝成安常眼下的两团黑眼圈。商淇看着她,觉得年龄感在安常身上展现得很神奇,有时太显小、像个大学生,可有时她一张素净的脸、又沉静如老者,好似能安之若素、静守一切变故的发生。
商淇听她道:“谢谢你带我去剧场看她排练,也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这条路会很难。”
“可是,人生有些事有得选。”
比如早餐吃粢饭团还是烧卖。比如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还是蓝。比如大学学什么专业。比如大雨天在宿舍泡一杯热奶茶后,到底该看哪一部电影。
“还有另一些事却没得选。”
她一次次冒进又退缩,鼓足勇气又反复逃离,直到她今晚坐在观众席仰望南潇雪舞动的姿态,终于醒悟自己的一切放弃都如西西弗斯一般徒劳。
于是她终于认清,原来人生中有些事,你明知它艰难、沉重、也许搓磨还要多过欢愉,可是真的没得选——
“比如,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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