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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沫蝥一拉缰绳,马蹄轻扬,踏在稀疏的草地上,荡起片片灰尘。
“你说什么?”
“我们是一家人,你还应该叫我一声阿舅呢。”伊獞忍着有些恍惚的精神,挤出一个笑脸,低声下气地说道。
李丹却没管他的态度,忽然想起来,鹿月曾经和他说过,帝尧的大老婆,是散宜氏族长的长女。
而且今天潞伯和这个肥猪一早去了散宜氏的族地换麻布,也就不难猜到,他和自己的大母是兄妹或者姐弟的关系。
李丹不说话,伊獞可等不及了,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真是你阿舅,我阿姊是你阿父的正妃,他派我来这里学铸铜的手艺。
这都是真的啊,你快给我止血,我快要死了。”
“给他处理一下吧。”李丹还是下不了狠心,虽然说他辱骂了自己,但是罪不致死,路上有的是时间炮制他,但是真要弄死了,那就和素未谋面的散宜氏结成了死仇,对自己肯定不利。
不是每一个人都敢和大人物对着干,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那是莽夫才会做的事情,妥协和退让才是人之常情。
噗通!
鹿月可没有那么多顾忌,一脚把他从马背上踹了下去,恰好一颗拇指肚大的石子卡到了裂开的伤口上。
伊獞惨哼了一声,居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鹿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李丹一眼,但是他一点没有生气,只要没死了就成。
靈用草药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其实受伤之后,伤口感染率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致死率也更低,只有在战争中被生锈的兵器砍中,又没有及时清理伤口,死亡的几率才会大大增加。
一行人就这么晃悠悠地前进着,因为他们迷路了。
别看他装完逼就跑,是件很爽的事情,但是这人生地不熟的,没人走过这条路,鹿月去唐都走得不是这条道,唯一一个可能知道路线的已经晕过去了。
原本被他寄予厚望的沫蝥‘羞涩’地说,他从沫水氏打到潞邑就被擒了,后面的路也没有走过。
气得李丹破口,就这也敢扯旗造反,连敌人的大本营都不知道怎么走,这简直是要逆天啊。
万般无奈,他们只能等沫蝥醒过来指路了。
闲的无聊,李丹开始缠着沫蝥教他练拳,沫蝥说他年纪太小,他会的要到十岁以后才能教,十岁以前就是多锻炼,用族里特制的药膏外敷,增强身体素质。
沫蝥看过靈熬制的药膏,什么评价也没说,只是往里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意味溢于言表。
受到污辱的靈要和他拼命,但是觉得自己不是对手,就想让猎人们帮忙,
见识过厉害的猎人们,可没有那么不长眼地和他去挑衅沫蝥,他们不想知道知道沫蝥到底有多厉害。
只有鹿月红着脸同意了,两人就合力向沫蝥提出挑战,不用说,一面倒的虐菜,完全是沫蝥借机指点了两人几招。
一来二去,配合地越来越熟练的鹿月和靈,终于摩擦出了火花。
于是一场设定好的荣誉之争,就成了两个人的花前月下,李丹对此只能翻了个白眼,鹿月喜欢靈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在鹿里适龄的人里面,也就他还优秀一点,见过世面的鹿月当然不想和那些睡着大同铺的人结合。
训练李丹的人就从鹿月变成了沫蝥,他只是一个手下,连追随者都算不上,不像鹿月那样身份特殊,手段自然温柔了很多,当然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训练的科目很简单,就是跑,各种跑。
长跑,短跑,障碍跑……
简单来说就是全地形,全天候随时随地都要能跑起来,而且要跑得快,跑得灵活。
猎人们吃蒸好的粟米,虽然没脱壳,但是也比快要馊了的腌肉好吃。
而他就只能吃腌肉,沫蝥却很羡慕他能够在小小年纪吃到这样的大补之物,对长大以后的练习有很大的好处。
沫蝥尽心尽力地每天熬制药膏,训练后帮他用祖传的活血化瘀的手法给他外敷药膏,帮助他缓解疲劳,吸收能量。
每天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三天之后,脸色苍白的伊獞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老妪喂了他几口温热的粟米粥,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熬过了这场不大不小的危机。
他很明白自己处境,知道众人迷路之后,积极表示会带路去唐都,而且他说自己还知道一条小路,大队人马行走不便,但是他们几个人的话可以把行程压缩到一个半月。
虽然他说得信誓旦旦,但是李丹还是不放心,他在小说里见过太多被主角坑过一次以后就用生命去陷害主角的反派人物。
可是没人引路的话,他们自己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只能将信将疑地跟在伊獞身后,不紧不慢地前进着。
枯燥的赶路过程中,李丹就不停地训练着自己,他这么拼命只是不想让自己无聊,他深知无聊是一个人最大的敌人。
一旦无所事事,甚至连手机,电脑都不能碰,也不想去参加体育运动的时候,那人就会开始思考人生,能参悟多少不知道,但是在无聊中走上歧途的不知几何。
就像鲁迅说的那样,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整天的训练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可以让他的精神更加集中,又能强身健体,实现幼时心里的武侠梦,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或许是伊獞真的变老实,连续五天之内,他们又经过了几个小部落,他们的族长虽然没去过唐都,但是大体方向还是知晓的,和他们的路线没有出入。
渐渐地也就放松了警惕,只要保持在视线范围之内,就不再理会他干什么。
携带的贵重品比较多,在山路上走得更慢。
翻山越岭十天之后,一片广阔的看不到边界的平原地带出现在眼前,三座比潞邑稍大一些的城池呈三角状坐落在这片平原上,最前的一座就在山脚下,另外的两座只能依稀看到模糊的影子。
伊獞说确实有三个部落居住在此地,伊祈氏,彤鱼氏和山伊氏。
众人也不疑有它,就跟着伊獞第二天一早下了山,朝着最近的那座城邑缓行而去。
这里的人较潞邑就多了去了,少说这片平原上也住了有三万人,繁华程度更是不用说,大片的田野上种植着粟苗,还有的居然已经种植起了果树,一群群圈养的牲畜,还在窝棚里打着盹。
在城墙上守卫的士兵们,手里拿着青铜做的长戈来回巡视,看到一支马队缓缓走了过来,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墙后的架子上跃下城墙。
招呼着附近的巡逻队伍排成简略的队形走了过来。
等到靠近一看,领头的士兵忽然露出了笑容,近乎卑躬屈膝地对着带路的伊獞行礼喊道,“首领,您不是刚从部落离开吗,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领头士兵的喊话,李丹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详的念头。
果不其然,伊獞忽然一拍马臀,坐骑嘶鸣一声,朝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同时大叫道,“快抓住他们,他们都是东夷人。”
李丹心头暗叫一声不好,对着身前的沫蝥急切喊道,“沫蝥,快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