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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秋!
燕来摸摸鼻子,从南剑门出来就打了四五个喷嚏,眉头还老是跳。
未羊坐在马上优哉游哉:“坏事做多了,难免被人念叨,习惯就好。”
“是啊。”燕来仰望向不见月色的天空:“感觉这一条道是要走到黑了。”
“哪一条?”
“说句实话,你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操守,不要老像个女人般八卦。”
未羊似有所想,点头道:“我尽量改,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燕来脸色顿沉:“别讲!”
“你这么不把女人当回事,不是绑架就是要杀,就不怕江湖中人给你安个变态狂魔的名号?”
未羊不依不饶,看着那一脸阴郁的少年额头上冒起黑线,继续打击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便是青楼里的姑娘们也不敢接你生意了,估计还得把你的画像贴门口,提醒误入歧途的姐妹。”
咳。
小方攥拳轻咳,脸上有些异样。
“没事吧?”
他摇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久未动气,休息下便无恙。”
燕来疑惑道:“你的宗师境?”
小方倒不隐瞒,否定道:“一门功法而已,饮鸩止渴,在短时间内可以越过归墟。”
这又让燕来更诧异,一直以来都认为对方修的是儒家养意,却不知定的是道藏归墟。
其实也是先入为主,毕竟小方一向都是书吏打扮,哪里像个讲究逍遥自在的道士。
纵观武道书林,不管是心法还是功法,无论是在创造之初还是成型之后,每一种武功,其背后都有一套完整的理论作为支撑。
而当今世上,最广泛和最流行的修炼体系皆出于儒道佛三家,选其一就很难择其二,因为道不同。
比如佛家,定的是理,对于生老病死,七情六欲这些东西阐述得很清楚,划分得很细致,因为佛理多讲究一个积累的过程,一阴德就是一块砖,修得七级浮屠,始成菩萨象征。
至于道家,更讲究无为,追求自然之道,不喜欢被规则束缚,这才热衷于对规则的探索,能够走多远,就看自己的心有多大。
最后是由一代圣人左贤抛出的儒家定念之论。
所谓一念知秋,一念知意,你怎么看这世界,怎么对待这世界,是基于你的认知面,而决定这些的心念,又来自你的知识面。
虽然儒家的定念之理看起来可以通佛家之理和道家自然,但任何思想都逃不过它的“自私本意”,越往高处走,越会有区分,最终细微到一字一意,一词一句都会有天地差别。
习武也是一样的道理,武道武道,武在前,道在后。
九品期间,是纯粹的武的过程,这一阶段,需要做的就是比较系统化的修炼心法,凝聚真气,等到七十二气窍八条奇经大脉都圆满后,就要进入融化贯通,气成丹田的定气阶段。
而定气,实际上又是一个承上启下的过程,也就是从武的追求,转化到对道的探索,是对武学的更高层次学习和参悟。
这个阶段,注重的不再仅仅是丹药和功法,更需要剖析自我,冥感世界。
因为儒道佛这三家体系已经是非常成熟,且达到了通大道理念的思想高度,所以后来者只需要跟着前人脚步,学习圣贤之言,教化之书,就能够定气成理,自写宗师一笔。
而无论是治学还是习武,都离不开心无旁骛,融会贯通的过程,定气定气,定的就是你丹田这股气,心中那股意。
而江南一带儒风昌盛,儒家学道已是深入人心,九成九的习武之人都是以儒家心法入门,甚少有人会去修炼佛家或道家的武功,就好像你分班文科去学理科,不仅不伦不类,也没有老师和教科书指引,除非你自带干粮,家里有这套体系流传。
说到这,当初在了解这些后,燕来对于莫悲亭把三家的心法都给自己的目的产生过怀疑,但一路修炼下来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反而有助于提高,而且在过程里他能够按部就班地进行安排,比如以《十轮经》聚气,以《玉清道墟》运转,又以对《左贤论》的感悟释放。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走下去,到了丹田定气的时候会不会出现影响,甚至形成桎梏,但现阶段,在已经起步慢的情况下,他也别无选择。
“那你现在的修为是?”他问小方。
“归墟六元。”
定气期也分七个阶段,其实每一个过程都会这样,总有初中后圆满等此类周期。
而因为习武体系的不一样,到了定气这么一个敏感的阶段,各家就会出现不同的称呼,儒家叫养意七念,道家叫归墟七元,至于佛家,则是以浮屠为号,也是七级。
在江湖上,又习惯把前四阶段的称为登堂入室,后三阶段的称为殿堂级。
至于再后面的宗师,数千年下来暂时没有划分,孰强孰弱,看的是状态和发挥,当然非要比较,就是对武道的感悟,谁在一招一式中悟得更深,谁在一沙一尘中想得更远,谁就为尊。
燕来深呼口气,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再看未羊,遗憾道:“不同命啊。”
八卦男白了他一眼:“我更追求安逸的生活以及情感上的快乐。”
“能把一个懒字说得这般清新脱俗,也是没谁了。”
小方接过话:“未羊在红梳手里确实是中等。”
噗嗤。
燕来没忍住,差点笑落马来,果然看到八卦男一脸黑线。
难怪像个娘们一样,原来是位红梳手啊。
小方见气氛有些怪,不解道:“我说错什么了?”
“没。”这回到燕来露出一脸欠揍的憨笑:“只是觉得这红梳手三个字,还挺好听的。”
小方突然勒马停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漆黑的前方。
哒。
有脚步声响起。
......
......
入夜昏沉,浓云蔽月,再往前去就是石桥,桥下流水潺潺,水气化雾,不时在周边弥漫,这时候才发现前后两旁的屋院静得出奇,与远处的灯火阑珊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段路暗的特意,黑得蹊跷。
那一声脚步很轻微,却不像是刻意掩藏,借着浓云中渐露出来的一点微亮,在桥上行走的模糊身影最终越过氤氲雾气,现出清晰的轮廓——是一个撑伞的女人。
两边屋顶上埋伏着的十来个黑衣人也像脊兽般苏醒,包裹严实的脑袋上,只露出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寒光泛冷,与手上的长枪利箭相辉映。
背后还有五个人,步调倒是缓慢,因为谨慎,连带抽刀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没有命令,也没有吆喝,每个埋伏在此的黑衣人早已明了自己要干什么,所以不需要招呼。
一场困局,成瓮中之鳖了。
“养意六念。”
小方看着石桥上撑着红伞的女人,脸上不见波动。
未羊忧愁道:“一品两个,二品两个,三品四个,后面五个,也是三品,剩下的不足为惧。”
燕来问道:“剩下的为何不足为惧?”
未羊苦笑:“因为点到的这些要杀死你我已经绰绰有余。”
“看来是必死啊。”
“你不在,我们两个还可以逃,你在,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说完没有。”小方很是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自己看着办吧。”
话说完,人如流光,直朝撑伞的女子掠去——解决不了这个,其他都是白忙。
嗖!
弓弦声落,就在小方离马瞬间,数道寒光破风声起,那持长枪的四名三品刺客也跃了下来,直取燕来,不管他能否避过快箭,都是必死无疑。
“走!”
未羊一口真气提起,纵身上跃,双剑成壁,挡住来袭箭雨,至于那两名屹立在屋檐上的一品剑客,在他势老即将下坠的时候,出手了。
果然是做惯了伺机的野兽,哪怕搏兔亦要用尽全力,如此一来,怎么避?
燕来是最先传来痛哼的,刚交上手就被先行而至的一杆长枪抽飞,像炮弹般砸向一间木屋,啪一声穿烂而过,内里稀里哗啦一阵乱响,跟着便没了声息。
“狡猾的小鬼!”
那合围他的四名三品枪手也没料到这小子如此机灵,哪怕他慢上一步,也必死无疑,眼下竟是剑走偏锋,不惜硬接一记重创,借力飞出了包围圈。
“自作聪明!”
原本负责断后的五名刀客掠身而上,冲入了好像野兽之口的破洞内,天罗地网之下,稍微的挣扎,又有何用?
惨叫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