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初心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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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杀鸡供奉，割指歃血为盟那样隆重的仪式。三人跪于桃树前，磕了三个头，说完结义誓言，便算礼成。

温柔显然对三人结拜之事非常满意，礼成后拉着凤惜桐的手，越发显得亲密无间。

“可以了，现在我们去驿站雇车吧。”温纯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满含笑意地看着温柔和凤惜桐，说道。

“嗯。”凤惜桐颔首。

“走吧走吧，早点雇车，早日到白虎城。”

温柔挽着凤惜桐的一只手臂，亲亲密密地走在前面。温纯面带微笑，跟在二人后头。

渐行渐远的三人并不知道，在他们走后，旁边走过来一个头发和胡须都花白的老者。他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转身又拍了拍桃树，似是在对桃树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誓言再感人肺腑，若不能守信，也终归和你一样，再美，都是虚的。”

像是赞同老者所言一样，桃树的树枝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刹那间无数花瓣簌簌而下，竟是将老者淹没在了花海中，但也不过是转瞬间。片刻后，桃树上的所有花瓣尽数凋零。露出了它原本的样貌，一颗硕大的光秃秃的桃树。

毫无疑问，这是一颗已然枯死的桃树。像元寿已尽的人类一样，它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哪怕它还保留了完整的树干树枝，也无法掩饰它是一颗完完全全的死树。

这颗桃树已死，却没有被当成柴火烧掉，依然伫立在这云落城的一角，乃是因为它被高阶修士施了一个幻术。在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或者是修为太低的修士眼里，这颗桃树成了云落城的一道景观。

然而，正如老者所述，风景再美，也是虚的。只不过，早已离去的凤惜桐三人，对此并不知情。

“桐妹妹快看，这绣品好生精致啊！”温柔因为心情好，沿途但凡看到一些新奇的东西，都会扯着凤惜桐的袖子提示她看。

凤惜桐也没有让温柔难堪，每次都依言望去，顺便为温柔解惑。虽不至于每样东西都懂，但大部分，凤惜桐都能说的出来。

毕竟玄武城的繁华，不是这偏远的云落城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凤惜桐出自玄武城的城主府凤家，就算她在家不受重视，但该学的也学过，一些对于修士来说完全无用，但对凡人来说贵如天赐之物的物品，她也拥有过。

就眼下温柔所指的那块云锦，乃是玉蚕所吐的丝所编织而成。洁白无瑕，云朵般轻柔，更难得的是穿上后冬暖夏凉，有如怀抱暖玉。只是，这东西对修士并无作用，故而，一般为凡人的贵族们所追捧。

凤惜桐就有好多云锦所制的衣裳，不过，那都是凤惜姝不屑要的。

听了凤惜桐的介绍，温柔一脸崇拜的看向她道：“桐妹妹懂的真多。”

不外乎温柔这么感慨，她虽出身也不错，但和凤惜桐一比，温家就像是某个村里的地主。虽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玄武城的一个小镇，但因为周边并无灵气，因此修士们几乎不涉足。故而整个小镇都是普通人，尽管还算富裕，见识上却到底不如凤惜桐。

凤惜桐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却不再多言。幸而不多久，三人就到了驿站。

云落城的驿站规模不比玄武城，但马车的种类却也不少。三人经过一番问价以及讨价还价，最终选了一辆由低阶灵兽雪麋鹿驮的车。因为这辆车上刻有一个低阶防御阵法，若是遇到袭击，可以躲到车里触发阵法以保自身安全。只要不对上中阶以上的修士，低阶修士和普通人都奈何不了这个阵法。

更关键的是，雪麋鹿是食草灵兽，而且速度很快，只要两天，便可到达白虎城。

三人花了一块灵石雇了车，又花了一块灵石买了路上足够喂雪麋鹿的低阶灵草，最后又在驿站老板的极力推荐下，咬牙花了最后三块灵石雇了一个年纪有点大的低阶修士。至此，夏侯城主给他们的灵石，花的一块不剩。

不过三人并没有觉得可惜，反而松了口气。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驿站老板见到装灵石的荷包时，瞬间严肃而恭敬的态度，便更加坚信一次性花完灵石的做法。否则，怀璧其罪，极有可能给他们招来祸端。

雇来赶车的修士叫陈之词，年纪已过半百。虽然踏入了修仙之道，却因本身资质以及资源等问题，修为一直没什么进展。这种低阶修为的人，哪怕是进了各大门派，也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实际和打杂差不多。争取不到资源倒罢了，还要处处受门规限制，以及同门的剥削。顶着修真门派弟子的头衔看似风光，实际很多人过的还不如散修，甚至是普通百姓。

陈之词倒是个看的开的人，早早就脱离了宗门，成为一名逍遥自在的散修。实力不够进入秘境寻宝，便到民间接接活，赚点灵石。虽资源不够好，但也胜在安全。

“几位小友现在是否就启程？”办好所有的手续后，陈之词非常热心的帮他们将雪麋鹿的口粮搬到了车上，然后询问道。

“走吧。”凤惜桐坐在朴素的车里，淡淡回道。

“好嘞。”陈之词闻言，掏了一把灵草塞到跪趴在地上的雪麋鹿嘴边。凤惜桐只见它舌头一卷，就将灵草卷入了嘴里。然后一边嚼着灵草，一边站了起来，熟门熟路的往城门口走去。

待出了城门，雪麋鹿不需吩咐，便开始疾驰起来。

车里的温柔从窗口看到路边一闪而过的花草树木，屋舍人畜，忍不住低声惊呼：“好快！”

雪麋鹿的速度的确很快，路边的景物根本就来不及看清是何物，就飞快的从眼前掠过。若不是因为车里有御风阵法，估计温柔掀开窗帘的那刻，风刀子就能划破她的脸。

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再加上陈之词很健谈，四人倒是相处融洽。两天时间匆匆而过，他们离白虎城也越来越近了，而凤惜桐的心，也提的越来越高。

当“白虎城”三个字印入众人的眼帘时，温柔激动地一把揪住了凤惜桐的袖子：“桐妹妹，我们到了，我们到白虎城了！”

“嗯。”凤惜桐轻声应道，看着那古朴的三个字，却神色复杂。

陈之词驾着车缓缓驶近，却在离城门口三丈开外处遭到了阻拦。

原来，今日是白虎城少城主的大喜之日。少城主此刻正在城门口亲自相迎他的夫人，在少夫人的送亲队伍到来之前，城内暂时禁止通行。

无法，陈之词只好将马车停在一边，然后将此事转达给凤惜桐他们。

凤惜桐听后没有任何迟疑地带着温柔温纯下了车，因陈之词已经将他们安全送到了白虎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凤惜桐便告知陈之词若是他不想进城，现在便可启程回去。

听到凤惜桐这么说，陈之词并未多加思考，便和他们告别，独自驾着车回往云落城。

白虎城的城门口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等着进城，或者是纯粹看热闹的百姓以及修士。

不多久，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来了！”下一刻，便有悦耳的仙乐声传来，自远及近，几息功夫，众人便看到一辆由三尾青鸾驮扶的豪华鸾车从远处踏云而来。

眨眼，便落到了城门口。

温柔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才在人缝里看到一身红袍，骑着双翼白马的沈郁，以及珠光宝气的新娘座驾，不由感叹：“这白虎城的少城主天资卓越，俊美非凡，不知新娘子出自哪个世家，长得艳美绝伦，两人到是极为登对。”

温家兄妹不知道这两人的来头，凤惜桐却一清二楚。那骑着白马，身穿喜服的俊美青年，就是她的未婚夫沈郁。而在万众瞩目中隆重出场，并让新郎出城相迎的美艳新娘，不是凤惜姝又会是谁？

凤惜桐原本就一直觉得凤惜姝比自己更配沈郁，但此刻亲眼看到沈郁和凤惜姝喜结连理，脑中不由想起五年前沈郁赠她玉钗时的誓言，心底却有痛楚随着心脏而跳动。

终归是世事无常，初心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