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打架停下,这群孩子都散去,张阳和程处默这才走上前,看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又遍体鳞伤的孩子。
张阳微笑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和李泰的年龄相彷,他眼神里带着倔强,“关你何事??”
程处默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张阳又道:“刚刚被这么人殴打,你就一声不吭,为何不求救。”
“打不过别人是我自己拳脚不如人。”
听他这么讲着,张阳揣着手再问道:“可是他们的年龄都比你大。”
“我现在打不过他们,可我已经领教过他们的拳脚厉害,等我再长两岁我就可以打过他们。”
听他的话语还带着一些不服气,程处默递上金疮药,“贴上这个你的伤口可以痊愈得快一些,我是程处默,你可以打听长安城的红烧肉帮,若是找不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就去找街上卖红烧肉的人。”
他接过金疮药也毫不客气地贴在自己的伤口上,“我叫李孝义。”
张阳笑着点头,“我记住了。”
这孩子走了,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程处默又道:“李道彦的几个弟弟中也有年长的,李孝同和李孝察过得都不错,都是李神通将军的儿子,这些孩子中就李道彦的军功最高。”
张阳迟疑道:“既是宗室子弟,就这么被街头上的人欺负?”
程处默叹道:“只可惜李神通将军过世太早,不过某家还是欣赏李道彦,能照顾便照顾。”
“人家挨揍了,你就不出手帮助?”
程处默一边走着,“都是武将子弟,大家心里都有一股精气神,男人之间的拳脚不容得别人插手,你要是去帮他,他会觉得你看不起他,这是武将子弟心中的傲气。”
“那要是被人打死了呢?比如说仇杀什么的。”
“那就……”程处默迟疑了半晌缓缓开口道:“某说的是武人之间的打斗,这仇杀当然是要帮忙的。”
“那处默兄要是被人揍了,会让帮忙吗?”
“呵呵呵……”程处默笑道:“放眼长安还没人敢与我程处默动手,我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张阳拱手道:“最近河间郡王在帮我运送棉花,我担心人手不够。”
“我们人手倒是够用你需要多少?”
“不用多,每一次有一队十几个人护送的队伍就可以了。”
程处默迟疑了半晌,“某会安排的。”
“麻烦了。”
“你我之间不用说麻烦。”
“程小将军,礼部的人找张侍郎。”有个游侠打扮的人匆匆而来。
程处默踹了来人一脚,“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叫大哥。”
“是大哥。”
“把人带来。”
“喏。”
现在的程处默还是没有一个做大哥的气场,反倒是越来越像个为虎作伥的恶棍,这家伙好似就没有做江湖大哥的天赋。….许敬宗和张大象带着龟兹使者正朝着这里走来。
既然自己是程处默整个帮会最大的投资人,该说的还是要说,张阳耐心道:“处默,现在有多少人可以直接来见你?”
程处默思量着:“十来个。”
张阳揣着手又面向许敬宗笑着,低声讲道:“行了,你还是接着去忙你的事情,把我嘱咐的事情办好。”
程处默点头,“放心,某这就去办好。”
重新整了整神情,张阳拱手道:“许侍郎,好久不见了。”
许敬宗行礼道:“张少师客气了。”
扫了一眼四下,张阳又道:“这里是闹市街头,太过嘈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讲话。”
许敬宗也点头,“正有此意。”
几人来到崇仁坊的一处酒肆,眼下整个时候酒肆中没什么客人。
长安城很大,南北交错一共有大街二十五条,光是东西两市,说是有一百零八坊市其实久居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实际上真正能有人热闹的坊市并不多。
李世民在治安方面还是很看重的,就是在坊市建设上不上心,有很多坊市从李渊拿下长安城到现在也没有修缮,到如今还是破败的。
崇仁坊就在平康坊隔壁,又距离弘文馆比较近出入这里的文人比较多,也显得安静。
几人坐下,张大象先开口道:“不知道龟兹使者这一次来见我们有什么想说的,眼下还没开朝,我们礼部可以先把话语留下来,开朝后会禀明陛下。”
龟兹使者先是看了一眼张阳,然后低声道:“去年高昌连连征战西域,导致西突厥众多部落失去了土地。”
见许敬宗使了使眼色,张阳开口道:“我乃太子近臣,礼部的事情我只是过问,不会插手礼部的事宜。”
龟兹使者点头道:“听吐蕃禄东赞说起过,您是一位有才能的人。”
张阳摆手道:“他倒是很惦记我,其实哪有他说的那样。”
龟兹使者又看向许敬宗,“我们希望天可汗可以主持公道,为西域的安定希望高昌不要再发起战争。”
张阳不解道:“我记得龟兹以前也是当年的安西四镇之一。”
龟兹使者点头。
张阳又笑道:“要我们大唐出面也可以,但我们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龟兹、焉耆,于阗,疏勒重新为我们大唐的安西四镇,并且让我们大唐的官吏和兵马驻扎,这便可以解决整个麻烦。”
看对方神情上很是犹豫,张阳又道:“你看看多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你们安西四镇点头,我们大唐自然帮你们摆平这个问题。”
龟兹使者叹道:“此事甚大,还要回去与诸多使者相谈。”
许敬宗点头道:“你们要求我们都知道了,之后会禀明陛下。”
龟兹使者再是行礼就要离开,张阳问道:“高昌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对方回头讲道:“我们知道其实高昌的主人另有其人,见到陛下之后我们也会如此禀明陛下的。”
看着人走远,张阳皱眉道:“其实龟兹整个地方也挺好的。”
张大象一脸严肃地点头,“自古以来但凡中原王朝,皆去拿下安西四镇。”
许敬宗吃着羊肉,“据说拿下的安西四镇就能直取波斯了?”
张大象颔首道:“还有天竺,龟兹坐落西域重要商道,但凡西域有战皆绕不开龟兹,谁能拿下安西四镇,谁就能控制西域最富裕的一条路。”
张阳思量道:“你们说松赞干布有没有兴趣拿下安西四镇?要不还是把龟兹使者杀了灭口吧。”
话音落下,许敬宗一口酒水还没咽下,呛在喉咙口不停地咳嗽着,“这件事太大了,万万不可以,先不说龟兹会不会借此起兵,甚至吐蕃和西突厥也会借此发难。”
张阳皱眉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是请我当你们礼部顾问吗?提个意见还不成了?”
许敬宗缓过起来,“还请张侍郎三思。”
张阳站起身走出这个酒肆。
“张侍郎,这是要去哪儿?”
“回家。”张阳慵懒地回道。
长安城的一处宅院,长广公主听着杨师道的讲述,家里也有经营布匹生意,“一旦骊山的棉布出来,我们布坊生意必定受到波及。”
杨师道听着长广公主的讲述,依旧看着手中的书籍。
看到他这样,长广公主叹道:“当初父皇将我许配给你,虽说你我也是半路夫妻,可家业上的事情,你也不能不管不顾。”
杨师道低声道:“当初早就说过要把家业变卖了,是你要留着的,商贾之事不必过问老夫。”
长广公主面对这样的丈夫恨铁不成钢。
那时候父皇将自己许配给杨师道之时,虽是前隋杨雄的儿子,也算是前隋的皇室,逃难到了洛阳,又被王世充拿下。
当年的杨师道还是一贫如洗。
可当时自己也是寡妇再嫁,还带着一个孩子只好就这么嫁了,也没有图其他的。
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用着继续积累出一份家业,杨师道一直都不管不问。
院子里沉默了半晌,一旁小厮讲道:“听说今日因为棉布的事情,有不少人在议论骊山。”
长广公主沉下脸,对一旁的小厮嘱咐道:“传话下去,谁敢非议骊山,都给我拔了舌头。”
小厮慌张地下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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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轻松日子过得很快,骊山的棉布开始售卖,赶制出来的三千匹布很快就被卖空了,李玥开心地看着账目,小武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骊山的工厂自去年落成,眼下终于有了进项,让夫妻俩人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当付出有了收获的时候,也很让人振奋的。
张阳先是从长安城买了一只鸭子,当场将鸭子杀了,夫妻俩坐在一起拔着鸭毛
“做烤鸭怎么样?”
“这是鸭子太肥了,好像不太合适。”张阳刚说完见到李玥抿着嘴有些可惜的样子,又道:“那就做烤鸭吧,你去准备一些稻米酒,放在炉子上热一热,两个时辰左右鸭子也该好了。”
“好。”
张阳又嘱咐道:“记得稻米饭,让婶婶去叫一下魏王与河间郡王。”
有收获的日子当然要庆祝,这也说明了自家的产业从散卖的吃食,正式转型成功,成为了一项真正的产业。
之前不论是红烧肉,还是抽水马桶,这都是短期上的利益,而且这些买卖都太过零散,不能长久。
现在手中有了能够盈利的工厂,这也就有了能够让整个村子赖以生存的工作。
不论是对整个村子的凝聚力,还是将来的发展,这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工厂就像是有了根基,也就有了企业规模。
转变的过程是痛苦的,骊山好长时间都没有进账。
最痛苦的是李泰,他几乎是破产了。
天色入夜,打开土灶的盖子,正炙烤的鸭子也好了。
用一根铁纤把鸭子提上来放入一个大盆中。
小武帮忙搬着椅子,她的小短腿搬椅子很吃力,费劲地推着桌子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就能多坐几个人吃饭。
张阳把烤鸭切好改刀,李泰和李孝恭也一起来了。
“哈哈哈!老夫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酒香。”李孝恭闻着酒香来到小炉子边,打开酒壶细细闻了闻,“好酒。”
张阳解释道:“都是自家酿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见李孝恭手中提着一个包裹,等他打开之后才看到是一大坨牛肉和胡椒,还有一些细盐。
“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还带这么多牛肉做什么?”张阳嘴上说着,很自然地收下这一大坨牛肉。
李孝恭笑道:“知道你们夫妻俩人日子过得清贫,好不容易有一头牛耕不动地了,这才杀了,家中夫人吩咐了,说什么也要给你们家送来。”
张阳咧嘴笑着,“我做点酱牛肉,做好了再给您送去,以后喝酒的时候来两口,那滋味美得很。”
李孝恭抚须点头,满面笑容,“就知道你小子懂事。”
李泰的精气神也饱满了许多,工厂有了盈利,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从去年到现在,要是还没有进项,李泰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几人围着桌子而坐,张阳给李孝恭和李泰倒上酒水。
“为什么就这么一点!”
看李泰不服气,张阳冷哼道:“我家的规矩,你一个小孩子喝这么多酒水做什么?等会稻米饭就好了,喝了就老老实实吃饭。”
李泰端起酒碗浅浅尝了一口,“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烤鸭的皮烤得酥脆,咸澹正好合适。
一口咬开皮,入嘴的肉嫩滑的鸭肉,吃得一嘴肥油。
吃着鸭子几人都没说话,直到一整只大肥羊鸭子,只剩下了骨架,大家扶着吃撑的肚子长出一口气。
小武很懂事给倒上几碗茶水。
张阳把茶碗端给李泰和李孝恭,“鸭子肥了一些,吃起来有些腻,喝口茶水可以解腻,又递给他一根牙签,这是我自己用竹子做出来的牙签,用来剔肉再好不过,主要是卫生。”
李孝恭用牙签剔着牙齿间卡着的肉,“确实文雅得不少,比指甲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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