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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依旧很大,李玥收紧自己的衣衫皱眉道:“终究还是夫君赢了。”
张阳收拾棋盘,下象棋的时候媳妇的注意力不集中,现在怀着孩子,对她的学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县侯还需要做什么吗?”王婶低声道。
“不用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朝中。”张阳拿起搁在炉子上的水壶倒上一碗热茶。
王婶闻言退到院外。
杨婶拉着一架车而来,车上装着几个箱子,“县侯,公主殿下这些都是处默小将军让人送来的。”
李玥一手抚着自己的孕肚走上前端详看着,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入眼的是一整箱的金块与银饼。
“这么多……”
媳妇的眼睛在冒星星伸手拿起一块金子,“夫君快看,好多金子和银饼。”
张阳点头道:“怎么送我们家来了。”
杨婶回道:“说是程处默小将军那边不敢收这些银钱,就让人送到了巷口。”
心中犹豫好一会儿,李玥抬首看向夫君。
张阳点头道:“就先放在家中。”
李玥拿了几块箱子上方最大的两块银饼收入怀中,眼疾手快。
小财迷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她还有些贼贼地看看小巷两边,对院子唤道:“小武小慧,拿铲子挖地。”
徐慧回头看了一眼,又望向小武,“挖地是做什么?”
小武手拿着一把铲子,“埋银钱。”
张阳将一箱箱的金饼银饼搬入家中,李玥把这些箱子全部打开,其中两箱金饼,三箱银饼,还有三盒东珠。
她孤疑来回走着,“哪来这么多银钱?”
王婶回道:“士族门第需要在朝中安排喉舌,来左右朝政,还要收买官吏,唐俭那次安排儿子的官位,那时候卢承庆确实没有收颜师古的银钱。”
见李玥看向自己,张阳尴尬笑笑。
王婶又道:“颜师古在朝中安排官吏收商贾权贵们的银钱,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士族介绍,而商贾收买了士族,士族写书信递交给了卢承庆,所收银钱大多都到了卢承庆的庄院中。”
“县侯一开始没有想错,徐御史从头到尾找不到症结所在,也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只是因为事情没县侯所想这么简单。”
“颜师古其人是士族捧出来的,他也不过是士族人中的一个棋子而已,真正收受商贾权贵银钱的是卢承庆,而不是颜师古,当然颜师古确实少了古物和银钱。”
李玥思量着,“所以夫君以为卢承庆收了颜师古的银钱?实则是卢承庆让颜师古收了小部分的银钱,而在唐俭这件事上不过是卢承庆顺带而为。”
张阳坐下来扶着额头,眼前如此多的财货放在眼前,真相就是这样,谁能想到一查查出这么一大笔银钱。
她思量完,“这些银钱中还有不少是士族用来给朝中安置喉舌,准备用来收买朝中官吏的,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各路商贾权贵用来买举荐名额的银钱?”
王婶点头,“确实如此,具体有多少,怎么花用都有账目,现在账目就在御史台手中。”
李玥苦笑道:“朝中用度时常紧张,豪强藏富何止数万贯,实在是可笑。”
当年天下大乱,李渊坐稳皇位之后,天下诸多势力重新洗牌,越有权势的人越容易得到前隋所留下的巨额财富。
士族的积累比预想的还要多。
李玥小声道:“夫君,我们在洛阳的白糖生意一定要赚很多很多,赚走他们所有的银钱。”
想想也是气愤,只是查了一处庄院就有这么多银钱,一想到这些银钱都要用在朝中,这些人到底是要把朝堂渗透成什么样子。
对世家来说,这些银钱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把银钱花出去又如何,只要这个世道不变士族还能够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们对读书人的控制依旧不会减弱,而这些银钱也终有一天可以收回来。
多好的算盘,多划算的买卖。
用金钱来换取权力,是最划算的。
张阳抚着她的发髻点头。
“银饼倒是方便,这些金子放在家中一时间也拿不出手。”李玥还有些烦恼。
俩小丫头在院子挖着坑,还显得有些吃力。
张阳拿来一旁的大铲子,双手持着木柄,铲头放在地上,一脚踩下沉入大半,手再一压挖起一大片土。
俩丫头眨巴眨巴眼,惊叹于老师的力气。
有样学样,徐慧和小武用着这样的方法,意外地发现这样一来省力很多。
长安城内,徐孝德带着一群人来到大理寺,数十人站满了大理寺的正堂。
天色就要入夜,程处默坐在大理寺门前等待着这一次的结果。
又过半个时辰,徐孝德和褚亮一起走出大理寺急匆匆朝着承天门而去。
程处默看了一眼大理寺内小声道:“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门吏回道:“说事关重大,还要去禀报陛下,这些人就先收押起来了。”
程处默了然点头,就当是看热闹多看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朱雀大街,距离明德门较近的安义坊,此刻有一伙人正站在街道旁谈着话。
刚下了早朝时,卢承庆就收到了消息急匆匆收拾细软,准备离开长安城,这要是对族中的长辈交代自己还能保住一条命,顶多只是被数落和责罚。
可要是落在李世民手里,这条命多半是保不住了。
距离城门已经很近了,卢承庆让家仆拉着细软的家仆加快脚步。
只要出了城藏匿一些时日,再改道去范阳,朝中便不能再拿自己怎么样。
眼看明德门近在迟尺,一群壮汉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卢尚书,你带着这么多细软出城要做什么?”
对方拦着路,卢承庆的目光又扫了一眼四周,“尔等这是要做什么!”
“我们不做做什么,只不过卢尚书今天是出不了城了。”
卢承庆想要改道从另外一边走去,又被一群人拦下,这些人看着模样就是长安城的地痞闲散。
“你们都是什么人!”一直以来严肃持重的卢承庆奔溃地歇斯底里大喊着。
惹得周围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不多时一队兵马朝着这里跑来,李君羡亲自带人围上,“卢尚书,去一趟甘露殿,陛下召见。”
卢承庆此刻咬牙切齿浑身颤抖,“老夫家中有急事要出城一趟。”
“陛下有旨现在就去。”李君羡挥袖道:“拿下!”
卢承庆苦涩地笑着,此刻也不再挣扎了,任由这些人押着走向承天门。
程处默在朱雀大街边上来回走动着,看到卢承庆被一队官兵押着走入承天门,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这两天的安排也算是有个着落了,他走到一个买红烧肉的贩子前,这个贩子就是红烧肉帮中,少有的几个能够与之直接见面的人。
“卢承庆已经被押入宫中,让兄弟们都可以歇息了。”
“喏。”
程处默迈着疲惫的步伐离开。
雨水下了两天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程处默疲惫地走入家中。
“小子,过来给牛将军倒酒。”
听到家中老货的话语,程处默只是摆了摆手,没有搭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便一头栽倒睡下了。
此刻宫中来来往往的官吏众多,卢承庆终究还是出事了,一时间朝野震动。
这个夜晚有不少人失眠。
张阳早早睡醒给一家人准备好早饭。
小武徐慧给小熊喂着饭食,小熊也不抗拒徐慧,倒是现在两个丫头和一头熊,可以一起玩藤球,让自家的院子里热闹不少。
李玥给夫君穿上官服,“夫君早去早回,听说有一批木材到了骊山,我们一家人去村子里看看。”
听着话,见碗中剩下一只包子,不能浪费。
张阳拿起肉包子一边吃着走出家门。
雨水虽是停了,空气越发寒冷。
踩在还有些积水的路面,寒潮正席卷关中,张阳收紧自己衣衫,冷风吹个不停。
天色还昏暗,整个长安城静悄悄的。
张阳一路走到承天门前,满朝文武也都站在这里,一言不发。
许敬宗迟迟而来,张阳盘算着时辰,想来这个时辰承天门也该开了。
众人也意识到了这点,纷纷低声议论着。
终于承天门有了动静,不过也还是打开了一条缝,从内走出侍卫,他躬身道:“陛下召见郑国公,赵国公,房相入甘露殿议事,今日休朝,还请诸位回各部府衙和往日一样处理政务。”
说完话,这个侍卫走了回去了,众人议论声更大了。
纷纷说起了昨日卢承庆被带入宫中这件事。
张阳回头看了看礼部几人,“大家去忙自己的事情,我还有事情先回家一趟。”
礼部四人稍稍一礼,转身离开。
等在宫门前的满朝文武也都离开了。
张阳走在皇城中撞见了李道彦。
“道彦兄,许久不见了,近日可好?”张阳客气地拱手问道。
“我弟弟去了卫府,李大亮将军让人送口信过来,我一早才知道。”
张阳狐疑道:“你哪个弟弟?”
李道彦板着脸,“李孝义。”
要说长兄如父,李神通过世得早,留下这么一大家子,李道彦身为家中的大哥,自然要看着这家子兄弟。
有了军功便能够在军中立足,这也是他当初前往西域的目的。
“和我有关系吗?”
“我觉得和你有关系。”
觉得?张阳揣着手倒吸一口凉气,“道彦兄,这话不对吧,你不能就觉得,你这么相信自己的直觉吗?”
“长年征战的经验,直觉很重要。”
“经验是经验,这不能一概而论。”
“听李大亮将军派来的人说是程处默带着他去的军中。”
“处默做的事情,应该找他。”
“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你与处默小将军关系莫逆,是生死之交。”
张阳挠了挠头,生死之交?程处默身后还站着一个程咬金,以后真要面对什么事情,程咬金这个家伙肯定会护着自己的儿子。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事情,他指定做得出来。
张阳放慢脚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当初确实与你弟弟在长安城街头有过一面之缘,处默估计看中这小子的血性了。”
李道彦点头,“孝义虽说胡闹,可他是个很有血性的孩子,可就算是要他带去军中,至少与某交代一声。”
“道彦说的是,等我再见到处默一定好好数落他,下次不要这样了。”
“家里只有这么几个年纪小的弟弟,不能有下次了,进了卫府就上阵打仗,不是儿戏。”
“道彦兄说得是。”张阳一句又一句地应付着。
“当初军中的事情都听说了,苏定方也与我说了事情的来由,别人这么看我不在乎,你还是某的好兄弟,当初的人情到现在也还记着,如需帮忙,只管招呼在下。”
“道彦兄言重了。”
“你也放心,苏定方只与我一人说了事情的始末,别人不知道。”
要说怎么就不想和卫府的人来往,尤其是军中的卫生条件,简直不是人。
而且军中风气养出来的人,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该说什么就是什么,往往表达能力没有文官这么好。
走出朱雀门,来到朱雀大街,张阳又道:“在下就先回家了。”
李道彦板着脸点头。
世间浩然正气长存是最好的,坏人伏法神清气爽。
今天的早朝是上不成了,趁着时辰还早,正好去东市街头。
东市的集市比之往年更热闹了,人群也更多了。
这两年迁入长安城的人口越来越多。
“小张,婶婶这里有新鲜的肉干。”
听到熟悉又带着温暖的呼唤,果然还是集市里的叔叔婶婶一直都没有变化,他们还是这么地淳朴。
张阳凑上前打量。
“看你有些日子没这么早来集市了。”
“每天要上朝。”张阳气馁说着话挑拣着一些肉干,“最近家里的媳妇怀着孩子,总说自己的嘴里没味,正好给她带去就当零嘴。”
“你媳妇有身孕了?”
“对呀,年初的事情。”
“不早和叔婶们说。”一旁卖干货的大叔喝了一句,随即装了一包裹了干枣,“都说生孩子,这个干枣吃了补身体。”
张阳接过干枣摸索着怀中,“叔,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