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夫君,一定要在我们新家建设一个专门用来铸造东西的房间吗?」
「对呀。」张阳喝下一口茶水,「总要有个房间,给自己做点小东西,或者给家里修修家具,这是男人的浪漫。」
星空下,夫妻俩人相依坐着,低声讲着话。
「要不这样,我不用琉璃做门了,我退而求其次,用来做窗户吧。」
「那就这样。」
刚答应下来,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李玥挥起拳头砸在他身上,「夫君戏弄我,这算什么退而求其次,本来就不行!」
张阳享受着她无力的小拳头,心中百感交集,以后慢慢劝她。
「狂人日记在长安城引起了许多议论,都说清河崔氏的半年风骨折了大半。」李玥眉头紧锁,「那位崔义玄自认愧对祖先,几次想要自尽了之都被拦下了,名节大过他的性命,为了保住这百年的风骨,这位老先生宁可一死了之,来弥补这一切,真是迂腐。」
他们将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这种名节更是代表着整个清河一脉。
就算他自己不去自尽,世家那边也会有人逼着他去死。
这样才能洗干净他的所作所为对清河一脉的影响,多么恶毒的做法,多么可怕的旧制度。
这是骊山与世家的第一次较量,准确地来说是第一次正面较量。
以往不论是御史台也好,还是李世民也好,都是站在矛盾的侧面。
张阳低声道:「看来我们家以后要面对洪水勐兽了。」
「嗯,婶婶也说过,以后会有人不遗余力地来抹黑夫君。」
「哈!」张阳不屑一笑,「他们错了,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在意名声的,这一仗我们骊山打得漂亮,往后我们骊山的书籍生意会更好的。」
骊山之名传遍中原,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品牌。
招牌有了往后的生意有诸多的好处。
张阳低声道:「再大的困难都过来了,以前我们一贫如洗的时候也能活得自在,现在我们有实力了,与当初一样了。」
「嗯,这些困难都算不得什么。」
李玥抱着夫君的手臂,「洛阳的生意什么时候可以收网?」
听着媳妇的问话,她还念着那边的巨大收益,张阳惆怅道:「时机还不成熟,已经派人先过去了,估计来年应该会有不少的银钱送来。」
「骊山的银钱要不够花了,西突厥与河西走廊银钱也还没送来,家里要更省吃俭用才行。」
张阳犯愁,心说家里钱够用的时候也没给我增加花用,「院子里还有多少银钱?」
她指着一块地,「在这里埋了三百贯,还有这里十余块银饼未做称量,在我们的菜地下面还有一些不是太多,有个三五贯。」
也不知道她平时在院子挖了多少坑,埋了三百贯……
张阳感慨道:「真是辛苦你了。」
李玥抿嘴笑着,还有些雀跃,「不辛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屋中又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她只好匆匆回屋。
张阳喝着水,将看过的书卷丢在一旁也没了兴致,都是一些疯子写的
狂人日记出现在长安城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书籍的传播很快,这卷书很快就传遍了已经到了洛阳与潼关。
这卷书的魅力在于,能读懂的人读之悚然,警醒。
读不懂的人就觉得是个荒诞的日记而已。
有人的地方就有敌对,读书人与士子分成了两派,拥护世家门阀的人依旧不少。
人们分成了两派,一派选择继续支持世家。
一派选择站在了朝中这边,多数为贫寒学子。
关中各地矛盾频发,皇帝乐见其成,对世家不利的事情,那都是好事。
科举来年需要再开,一年一次的科举频率,令中原人心大振。
而读书人之间的矛盾也越加白热化。
就算是外面闹得再凶,这大唐的陛下做着从中缓解矛盾的角色,能够从中做调解,做个中间人的角色,朝堂是最喜欢的。
崔义玄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几乎病得卧床不起,狂人日记一出,他老人家原本就不稳的气息彻底崩塌,现在就靠着一口参汤吊着命,有人说张阳害人不浅。
准确的来说张阳确实害人不浅。
现在正在甘露殿内,与陛下还有一群文武大臣准备祸害北方的回鹘。
经过这几年漠北的混乱,回鹘借机扩张,此刻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大国。
张阳看着外交院送来的卷宗,回鹘的势力范围,从北面的贝加尔湖,到西面接壤西突厥,东面延伸到了额尔古纳河,横跨大半个漠北,与之相比,薛延陀也只是小国。
这种北方小国的命运也与中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前隋杨广为了平定北方,回鹘也就在那个时候开始趁机壮大。
现在回鹘的可汗吐迷度掌管北方事宜。
张阳低声道:「虽说北方形势大好,但西面的大食更不容小觑。」
尉迟恭沉声道:「可向安西都护府增派兵马。」
当有一个人跑来说北面有恶魔,人们都觉得北面还很远不会危及中原的时候,这种自大才会带来灭顶之灾。
危机这才刚刚浮现,张阳思量着从今年的五月开始,外交院正在接触大食人,还有个叫阿罗本中亚人,沿着丝绸之路也到了长安城有些时日了。
李世民看着在场的众人,「先不说大食,先将回鹘的事情商议好,再论西方。」
张阳手中拿着卷宗,「且说李绩大将军征战在外,外交院已经派人过去了。」
长孙无忌疑惑道:「你们礼部的使者要直接面见回鹘可汗?」
放下手中的这份卷宗,张阳又拿起另外一份,「当然如此,不过首先,臣不主张让李绩大将军北征回鹘。」
说着话又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开疆拓土这份功业自然要做,顺着眼前的利益来看,再按照皇帝的心意,回鹘也必须是大唐的。
况且大唐蓄养国力多年,一个小小的薛延陀还不够大军施展拳脚的。
「你们外交院这些天都在什么?」郑公突然问道。
「忙着卖粮食呢,卖了粮食才有钱继续搞建设。」张阳又从自己的包袱拿出一堆奏章,「这是我们礼部收集的情况,也是地理志编撰的一部分,诸位长辈都可以看看。」
听到说的是长辈,李世民稍稍点头,之前对他说的看来他都记住了。
一本本薄薄的小册子,放在眼前。
房玄龄拿起一册看了起来,皱眉道:「这种书卷外交院的其他官吏都看过吗?」
张阳解释道:「只有几个侍郎还有岑侍郎看过,具体的内容除了送给陛下,就封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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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其中有六成的人手全部散在边关各处,他们多是以打探消息,查探风土人情为主。」
「这两年外交院一直以来便是如此,持之以恒多年才有了这些消息,不仅仅是与往来的商贩打听,还要实地去看过,当然了北面也只是限于薛延陀,西面也只是限于波斯,波斯以西就不清楚了。」
「只要我们大唐的疆域足够广,我们可以把更多的人手布置出去。」
殿内安静下来,众人都看着这份小册子,一直闷不作声的程咬金开口道:「薛延陀的婆娘都能放牧养战马?」
意识到程咬金说了一句废话众人都没有搭理。
程咬金指着册子上的记录,「老牛,你快看回鹘的婆娘都还在穿兽皮,画得惟妙惟肖,图文并茂真是赏心悦目呀。」
牛进达一手举着册子挡着脸,感觉好丢人呀。
想和这个姓程的老匹夫割袍断义了。
张阳再是拿出一份奏章,「我们礼部的建议是这样的,首先我帮助了夷男可汗复位,那么就要他们拿出赔偿,拿出本次帮助他复位所有兵马粮饷共计六十万贯。」
「慢着!」魏征打断道:「六十万贯!是不是太多了,他们拿不出来。」
长孙无忌面色凝重,「老夫也以为太多了。」
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钱已经不是问题了,问题是能否将薛延陀收入大唐,从什么角度才能名正言顺,又让对方心甘情愿。
张阳解释道:「用铜矿,铁矿,煤矿来赔偿,在还未偿还清楚之前,薛延陀一切赋税都归大唐,再者派出官吏入驻薛延陀。」
尉迟恭问着,「夷男可汗已经复位,他要是不给怎么办?」
程咬金冷哼道:「既然他们有,岂能错过,自然全部要,灭个薛延陀不是什么大事,给末将三千兵马就够了。」
众人纷纷点头很是赞同这个说法
李世民听着众人的议论,目光盯着张阳,越看越不舒服。
当初是他欺上瞒下绑了薛延陀的可汗,才有了多弥可汗篡位。
现在又当好人帮助他复位,甚至还要他作出赔偿。
好人坏人,全给他做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朕这个天可汗的脸都要丢光了。
李世民喝着茶水盯着他,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话,好想杀人灭口!
张阳重新坐下来,「我们礼部这边的计划就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全听诸位长辈的。」
房玄龄,尉迟恭,魏征,长孙无忌几人商议着。
最后给薛延陀和回鹘的未来做好了打算。
决定下来的奏章也有了,李绩大将军在后方做后援,与回鹘拼命的还是薛延陀,大唐不会轻易插手。
一来可以给夷男可汗壮大声势,二来可以节约大唐的兵力,也有督战的意思。
在场的全是运筹帷幄多年,从当年战场上出来的谋士与武将。
众人很快就决定了一个成本最小,利益最大的方案。
走出甘露殿,长孙无忌笑道:「以后你要多来商议。」
张阳稍稍一礼,「赵国公说的是,此次前来受益匪浅。」
魏征朗声道:「你还年轻,不要好高骛远做好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张阳还是低着身,「郑公的话,下官一定谨记。」
魏征与长孙无忌相看一眼,俩人无言各自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被夹在两人中间很不好受,张阳心里感慨着,这就是朝中派系争斗吗?
果然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太可怕了。
这还未开口,就能感觉赵国公与郑公的针尖对麦芒。
「张侍郎,陛下召见。」
张阳闻言诧异道:「不是刚见过吗?」
王公公堆着笑脸,「有些话,陛下要私下与张尚书说。」
张阳揣起手站着,「老王啊,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什么时候退休来骊山。」
王公公连连行礼,「张侍郎不要说这种话了,老奴要在宫中侍奉陛下到老死,以后能够葬在帝陵就是老奴最大的幸运,此生足矣,从未想过离开陛下,更别说去骊山。」
嗯……拒绝得很坚决。
张阳还是一脸的笑容,朝着原路走回去,「没关系,老王!我可以等。」
王公公笑得勉强,「张侍郎,请吧。」
再次走回甘露殿,李世民正看着这一次商议的奏章,他沉声道:「你觉得这份奏章如何?」
张阳笑道:「陛下,多好的奏章,看看其中的条款,充满了良心!」
几度欲言又止,李世民叹道:「赔钱,称臣,割地,还要收他们赋税,更要挖空他们的铜铁煤,你与朕说这是良心?」
「不好吗?」
「呵,你就差没说直接将薛延陀划给大唐。」
这就是天可汗,什么都要!又要名声,又要好处,既要薛延陀的一切,又要人家心甘情愿地臣服。
就差现在还没把整个薛延陀划入大唐的版图。
张阳叹道:「陛下难道不想吗?」
「以后不要在朕面前说良心。」
「为何,难道陛下觉得我没有良心吗?」
李世民痛苦地扶着额头,「朕担心有朝一日,你会被雷噼死!你现在还活着全是老天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