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恼,当年父亲竟如此的偏心。”
“小姐,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还是如今细细盘算吧。”李伯宽慰道。
天一大亮,各宫里就已经热闹起來,纷纷赶往了落月宫。
“你们都已经听说了。”段敏晓打量着一众女子精彩的脸庞,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丝丝的脸上。
丝丝勾起红唇,轻轻道:“臣妾听说永福宫里出现了天花,如今都已经被封闭了起來,可怜贤妃姐姐如今生死不明。”
“是是,贤妃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天花,如今这后宫里不太平,谭昭仪前脚落水,贤妃后脚就生起了天花,大家沒事就早回去吧。”段敏晓三言两语就将一众打发了,却独独留下了静妃。
只是她不开口留下,丝丝也不会如此早回去的。
“静妃如何看待此事啊。”段敏晓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这是她的妹妹。
好一个前朝公主。
沒有几天就把这后宫折腾的乌烟瘴气,果然是好本事。
最为让人佩服的是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连南宫天凌都不相信她是一个蛇蝎美人。
女人能装到这个份上,也是真本事了。
丝丝微微一笑,慢慢走近,替段敏晓倒了一杯茶水,柔声道:“皇后娘娘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们哪里惹了你。”段敏晓惊道。
“请皇后用茶。”丝丝笑着将手里的茶碗递了上去,恭敬的说道:“臣妾的所作所为,皇后都已经知晓,那臣妾就干脆都说了吧。”
段敏晓顺手将茶碗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丝丝慢慢笑了,刚才她已经趁着段敏晓不注意的时候,将指甲里暗藏的毒药倒进了茶里,那可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好了,你说吧。”段敏晓摆摆手,她也想听听丝丝事到如今,能说出些什么。
“其实呢,我根本不是要杀她们,而是要杀你。”丝丝的目光渐渐冰冷,看着段敏晓的时候充满了杀意。
“你要杀我。”段敏晓笑了,“这个不新鲜,要杀我的人多了,我想知道你杀我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皇上。”
“姐姐,看來你什么都知道了。”丝丝不由的长声一叹。
距离那鹤顶红服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只怕是十个人也死了,可是段敏晓仍旧好端端的坐在她面前。
这个世上,除了天女,谁还有办法避过如此剧毒。
“真是可笑啊,要杀我的竟然是我的妹妹。”段敏晓打量着那个茶碗,在手里來回翻转着,茶碗表面的青花一阵阵晃花了眼睛。
“这个世上什么都是假的。”丝丝摇了摇头,“只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最实际的,姐姐这样聪慧的人,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妹妹是打算复国了。”段敏晓的眼睛一眯,盯着丝丝的眼睛问道:“战争一起,最遭殃的莫过于黎民百姓,你真的打算拉着生灵涂炭,也要去争那虚无缥缈的权势。”
“姐姐错了。”丝丝摇头,“权势不是虚无,情爱才是,我对皇上用尽心思,却不能换他看我一眼,可姐姐呢,什么都不做,不仅是皇上,就连王爷都为你着迷。”
“说到底,你若无情,也不会计较这些。”段敏晓道。
丝丝冷哼一声,“那些都是曾经了,现在我要的是万里河山在我脚下,到时候妹妹如果心情好,可以留姐姐一条性命,看看妹妹统治的江山社稷。”
“你醒醒吧。”段敏晓忍不住泼冷水道:“皇上一代明君,你不用痴心妄想了。”
“哈哈哈,痴心妄想。”丝丝冷笑,“为了这一切,姐姐当然不知道我做了多少准备,所以才会这么说,不过沒关系,早晚姐姐会知道的,当然今天的事情,姐姐也可以去告诉皇上,只是皇上是否相信就难说了。”
段敏晓真有将这一切全部告诉南宫天凌的想法,但是想到前几次说丝丝的事情,都被南宫天凌拒绝的情景,不由得面色一暗。
“你到底想怎么样。”段敏晓不由恼道。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要知道宝藏在哪里。”
“做梦。”段敏晓回绝道:“你要天下烽火四起,那也别怪我不念姐妹情分。”
“姐姐尽管放心,妹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如果可以杀了姐姐,妹妹一定干净利落脆,不让姐姐受太多痛苦的。”
“好,很好。”段敏晓一阵无语。
夙世冤家,说的就应该是这样吧。
段敏晓冷冷一笑,望着眼前近乎陌生的女人道:“我这次姑且放过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而是因为我会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姐姐这般厚待,妹妹心领了,只盼着來日姐姐死在妹妹手里的时候,也会如此从容不迫。”丝丝扶着身边的桌椅,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自今日起,我们各凭手段吧。”
一直到丝丝走了很久,段敏晓才回过神來,原來丝丝竟然真的是要复国,只是可惜南宫天凌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如果贸然前去,将这一切说个明白,只怕也是会落个不被信任的结局吧。
段敏晓细细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先找到证据以后再说好了。
永福宫里贤妃的情况已经越來越不好,整个宫里的人都已经被封闭了起來,有些已经被传染了的,虽然有太医开了药,但是这种传染性的病毒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无药可医,不过延缓几日也根本沒有什么作用。
对此,太后下了旨意,将一干永福宫的人,已经患病的也随同贤妃一起封锁起來,不许离开永福宫半步。
天色刚刚擦黑,段敏晓就已经换上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直接朝宫墙方向走去,趁着侍卫不在,一个纵身就跃上了墙头。
这些日子,她最为卓越的技能应该就是翻墙了,已经到了可以不倚仗任何工具,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从墙里到墙外。
总体來说,轻功进步还是蛮大的。
这会街上还是零散的有些人,在收着摊子,段敏晓在一个小摊子上买了些水果,又打包了一些糕点,直接到了青楼。
“少主,你來了。”红莲一脸欣喜的看着段敏晓,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拉着段敏晓就來到了闺房之中,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好半天才说道:“少主,你可是瘦了啊。”
“好啦,瘦点好看,沒什么。”对于红莲,段敏晓一直当做姐姐看待的,不仅人好,对她也好,只是所谓的使命才会有所分歧,而且红莲更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这一点也是极为让人佩服的。
“少主,你可來了。”红莲忍不住叹道。
段敏晓一瞧这表情,自然就想到了那位自残人士,不由问道:“可是慕容允浩闹了。”
说实在的,那天的情景确实把段敏晓吓了一跳,她有过很多的合作伙伴以及下属,但是也沒有哪一个竟然如此决绝,拿性命作为要挟。
“是啊,少主你真是料事如神。”红莲一脸佩服。
段敏晓满头黑线,早就知道那个家伙不可能安分,若不是这几日宫里事情比较多,她早就來了,想到慕容允浩的伤势,开口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少主请放心。”
“死不了。”
红莲一句话还沒有说完,就被门外一道男声打断了。
段敏晓无奈的抿抿唇,这个家伙永远都是这般傲娇的存在,就连受伤了也是一个德行,朝门外一望,只见一个俊朗的男子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站在门外,单薄的中衣使脸色看起來有些苍白。
本來有几分挂念的段敏晓见到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明有伤在身,还四处乱跑,也不由的气恼道:“还不如死了干净呢,也省了让人看着心烦。”
“你说什么。”慕容允浩声音如冰,即便现在在炎炎夏日,竟觉得犹在寒冬天气。
红莲两边看了看,急忙退了出去。
这里杀气太忙,她还是去找白岩好了。
“说什么,你沒听到吗,难道你那一剑刺下去的地方是耳朵吗。”段敏晓翻了翻白眼。
慕容允浩咬牙切齿道:“少主。”
“听着呢。”
“不送。”
哟呵,段敏晓险些乐了,这个家伙自尊心竟然这么强吗。
明明想她來的是他,如今她來了,他还要赶她走。
好啊。
愿意玩就玩,就怕输不起的那个人哭鼻子,反正她是无所谓啊。
“再见。”段敏晓笑着挥挥手,侧身避过慕容允浩,就要开溜,只是她笃定了对方不会这么轻易让她走,所以溜得时候脚步也放得比较慢。
果然,下一刻,慕容允浩的声音从身后传來。
“等一下。”
段敏晓偷偷一笑,却仍旧背着身子,强忍着不肯出声。
“既然來了,那……那不如一起吃饭吧。”
“什么。”段敏晓掏了掏耳朵,调笑道:“声音太小,听不到啊。”
慕容允浩一张脸已经由红到紫,他不相信那个女人沒听到,她精的和鬼似的。
“吃饭。”
“好嘞。”段敏晓捂着耳朵。
刚才那一声大喊,估计已经用尽了慕容允浩的最大嗓门了吧,就连窗扇都开始摇晃起來。
因为段敏晓的到來,所以晚饭准备的极为丰盛,不过白岩和红莲却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会,就在慕容允浩近乎杀人的眼神中躲了出去。
这电灯泡也是有性命危险的,他们还年轻,沒必要如此死磕。
“你的伤怎么样了。”段敏晓夹了一片蔬菜递了过去,却被慕容允浩极为嫌弃的夹了出去。
“死不了。”慕容允浩一贯的冰冷。
段敏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夹了一块鸡腿递了过去,这次却沒有被丢出去,刚才那片蔬菜,不知道慕容允浩是良心发现还是别的,竟然又默默的夹了回來。
一顿饭吃的不上不下,若不是因为段敏晓神不在意这些,只怕是要将慕容允浩这等奇葩丢到窗外,送给扫地的大叔了。
“怎么,这样板着脸要什么时候结束。”段敏晓伸手掐了掐拿白皙的脸庞,有些凉,苍白的让人看了只觉得心疼。
只是一份执着的不同,竟然要豁出性命赌,那信念就那么重要吗。
慕容允浩拍开段敏晓的手,侧过身子,有意无意的保持了距离,“少主这次來,应该是想好了吧。”
“我只是來看看你的伤势。”对于那件事,她一点也不期待,相反极为排斥。
慕容允浩一个箭步來到了段敏晓身前,紫色的眸子似乎颜色愈发的深,此刻静静的盯着段敏晓,仿佛有着无限的怒火。
良久,才道:“少主,你当真要放弃吗。”
段敏晓摆了摆手,拉着慕容允浩走到了窗前,指着外面的屋舍,此时夜未深,炊烟正起,无数的窗口透着油灯的昏黄。
“放弃,你指的放弃是让他们这样平静的生活吗。”
段敏晓悠悠一叹,“是不是你们想到的永远只有权力,金钱,地位,但是百姓何辜,他们现在过得平静满足,但是战争的后果呢,是他们要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更甚者家破人亡。”
“……”慕容允浩别过了头。
“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复国,纳兰王朝真的那么好,值得牺牲无数人的性命去光复,还是说百姓如蝼蚁,不值得在意。”段敏晓有些悲痛。
她來自另一个世界,权势与她不过浮云罢了,卷进这样的圈子,段敏晓很无奈,也不想推卸应有的责任。
但是如果强迫她一定要做一些太过于艰难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到的。
“少主。”慕容允浩声音有些沙哑,开了开口,又不知道如何继续。
段敏晓笑了,“如果皇上为君不仁,残虐百姓,那也有个理由去拼啊,但是现在皇上勤政爱民,减免赋税,并沒有哪里做的不好啊,就因为一个我身上的血脉就一定要去推翻他吗。”
“少主。”慕容允浩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段敏晓摆了摆手,对于慕容允浩要说的那一套,她根本就已经听腻了,只是想一想就知道要说什么了。
忠么。
“好了,我不想和你争吵,只是來看看你的伤势。”段敏晓连忙换了一个话題,目光落在那白色中衣处。
慕容允浩有些不情愿的拉了拉大氅,将身体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