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段敏晓指了指正在桌子旁吃点心的南宫锐,此时点心的面粉渣滓已经糊了一脸,衣服上,桌子上都是,十分的拉她,“你觉得这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刚巧南宫锐听到声音,扭头道:“敏晓,你说本王是傻子,以后再也不给你做烤鱼吃了。”
“……”段敏晓无语。
“少主,傻子不懂威胁人,而是生活不能自理,嘴巴里流口水,看见人连话都不会说。”新月道。
段敏晓嘴角一抽,眼光已经撇到南宫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歪着脑袋,吐着舌头,两只手不断的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走来。
“南宫锐,你搞什么?”
“我是傻子,傻子。”南宫锐不断扭着身子,蹭了过来。
段下压一扶额,道:“好了,快说怎么解毒,我已经受不了他这个样子,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死哪里去了!”
“敏晓是在想本王吗?”南宫锐此时面上已经清理干净,浅笑如初,黑衣如墨,若非是知道他已经中了迷心药的毒,有那么一瞬间,段敏晓真的想哭出来。
一直是他在默默照顾她的,没有想到,这一次,他被人害成这样,她却没有办法,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有些崩溃。
“新月,如何解毒?”段敏晓转过头,眼圈有些发红。
新月道:“很简单,只要取下毒人的心头血饮下,即可。”
“心头血?”段敏晓呵呵一笑,指了指那笛子道:“若是我将这三孔笛砸了会如何?”
“那王爷就会永远陷入沉睡,再也无法醒来,到那时候就是有下毒人的心头血也没有用了!”新月说道。
咔咔!
段敏晓捏的手里拳头骨节作响,既然丝丝找死,就别怪她不念情分。
居然敢骗她说毁了笛子,王爷就会康复,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只怕南宫锐就……越是这样想着,段敏晓的心里恨意更是如火蔓延。
当初李伯自尽在她身前的时候,虽然她没有同意,但是也在心里决定,只要丝丝不再与她作对,她可以考虑放她一马,但是没有想到……
事与愿违,只怪命不好。
“你去找江十三,今晚跟我去杀人。”段敏晓说完,便直接出了房间。
门外,赵飞一看段敏晓墨黑的脸庞,心里一惊,连忙上前道:“公主,你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王爷他?”
“无邪呢?”段敏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若非有无邪的帮忙,丝丝哪有那么容易害了南宫锐,这个女人也必须除去!
“你找我什么事?”还没有等赵飞开口,无邪的声音就从一旁传了过来,看向段敏晓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段敏晓一见无邪出现,手伸出直接将赵飞手里的长剑拔了出来,“接你剑一用。”
话落,剑气凌厉如风,直接朝着无邪劈来,没有任何花哨的剑招,有的只是干净利落的杀招!
无邪见状,连忙侧身躲开,但是段敏晓这一剑来的太快,即便她躲开的快,但是手臂还是擦着剑气,削掉了一片衣襟,露出雪白的皮肤。
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竟被人砍坏了衣裳,无邪俏脸愠怒,身子一低,就从靴筒里抽出两把短剑,迎着段敏晓劈来的剑就是一挡。
“好啊好啊,打得好!”南宫锐在一旁拍着巴掌,高兴的欢呼起来。
赵飞默。
新月眼角抽了抽,想出手去帮忙,但是看着段敏晓像是撒气一样的在和无邪争斗,便捏着长剑站在了一旁。
如果段敏晓有什么状况,她会第一时间出手的。
段敏晓一连三剑都被无邪挡住,一时半会竟然也奈何不得,不由得心内着急,她现在只想弄死这个女人,哪里管什么江湖规矩,眼角撇到新月在一旁,喊道:“一起上,拿下再说。”
“是。”有了段敏晓发话,新月立刻加入了战团。
无邪武功到底不是盖的,刚才能够一人抗住段敏晓,如今加入了新月,虽然招数有些仓促,但是却还是游斗在两人身前。
段敏晓越看越来气,一把将手里长剑扔了出去,她用了十几年的枪,如今用剑却是不能发挥出最大本事的。
新月见段敏晓弃剑,只当段敏晓怒火难当,更加卖力起来。
段敏晓左手平摊在身前,右手捏起袖子上的海水纹花,立时三根银针便出现在了手上,朝着无邪的方向比划,声音如雪,让人听了竟觉得冰凉。
“新月,你让开吧。”
无邪只当段敏晓见拿不住她,打算放弃,慢慢回身,却没有想到她身子刚刚一动,顿时心口一痛,低头看时,有三根银针竟然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无邪身子一软,左手短剑拄在地上,右手弃了短剑,一把将那三根银针拔出,只是那银针的一头,竟然已经发黑。
再没有一言一语,无邪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少主。”新月将长剑一收,走到了段敏晓身旁道:“她死了。”
“她该死。”段敏晓漠然转身。
身后几人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怔住,如果没有记错,这是第一次知道段敏晓会生气,会发怒,会杀人……
空空的袖口纹绣囊里,失却了三根银针,但是她的心情却难以平复。
一直以来,她软弱可欺,只是懒得计较。
但是她不欺人,并不代表不会还手!
如今无邪下毒害的南宫锐变成这样的模样,段敏晓的心也随之裂开了一条缝隙,她所有的良善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那么既然如此,欠她的就还了吧。
荷花在池塘里高傲的盛开着,清净却淡然,仿佛对人世间的一切都不在意,偶尔有风吹过,几片花瓣随着落在水面上,随着波纹慢慢消散。
荷叶被阳光晒的发亮,水珠也早已经干透,清澈的水湖,仍然可以看到有鱼儿悄然游到荷叶下,似乎在望着岸边的人。
“敏晓,你心情不好。”南宫锐慢慢靠近,伸出手将岸边站着的女子一把拥入了怀里,下巴抵在那一头青丝上。
段敏晓刚想推开,但是想到南宫锐都已经这个样子,心下一软,便由了他去。
只是这会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心情不好?明明已经将无邪杀了,但是却高兴不起来,也许只要取了丝丝的心头血,这一切都解开了吧。
“敏晓,你站在这水塘前,是不是想吃烤鱼啊?”南宫锐手臂抽了回去,整个人一下子站到了段敏晓的面前,笑嘻嘻的问道。
段敏晓蓦然垂眸,这个家伙变得这么可爱,真是有些不习惯,但是看着眼前期盼的目光,只得点了点头。
“好咧。”南宫锐笑着答应了一声,整个人就已经跳到了河里去了。
“喂!”段敏晓伸手想拦住,但是根本就没有南宫锐的速度快,只得无奈的在岸上跺脚。
没一会功夫,她的脚下已经零零落落的散了十多条鱼。
可怜这些自由自在的鱼儿,刚才还在荷叶下乘凉,下一刻就要被放上烤炉了。
“够了够了。”段敏晓一个劲在岸上喊,南宫锐才不情不愿的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从水里钻了出来。
“才这么点啊。”看了看草地上的鱼,南宫锐瘪着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段敏晓翻了翻白眼,叉腰道:“要是你觉得不够,那干脆去搬一只牛去烤啊!”
“烤牛?”南宫锐听了之后,眼神一亮,似乎发现了一个新大陆,打了一个响指,就往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赵飞,快带本王去捉牛!”
段敏晓绝倒在地,她忽然意识到有些话不该说的。
入夜,一片寂静。
段敏晓一身黑衣,站在芒芒夜色中,冷眼望着皇宫的位置,这个权利中心,拥有世间无上的权利,无双的富贵。
只是住在这里的人心里的那份龌龊却是让人嫌脏。
夜风微凉,卷起衣摆,抖开一朵绚烂的花影。
“敏晓,放手吧。”一道声音从暗处传來。
段敏晓扭头看去,宫墙阴影处慢慢走出一男子,正是当今皇上,南宫天凌,不由嗤笑道:“皇上深更半夜在这里不会是专门为了看皇宫大门吧。”
面对段敏晓的嘲笑,南宫天凌沒有说什么,只是一叹气道:“你知道朕是在等你,敏晓,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商量行吗。”
作为一个帝王,说出这样的话,无疑已经是做了最大的让步。
只不过这话落在段敏晓耳朵里的时候,却变了模样,“你等我,你要是真的在意,可以去王府找我啊。”
一针见血,毫不客气。
南宫天凌哑然。
他一去王府,只怕是整个朝堂上都会掀起一片争闹之声。
“怎么,无言以对了吧。”段敏晓哼道:“我要找静妃,如果你执意拦我,那么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
说完,段敏晓足尖一点,跃上了宫墙,夜色如墨,将她娇小的身影吞噬在黑暗之中,南宫天凌在后面微微摇头,也跟了上去。
月华宫外,灯火通明。
今天无邪的死,想必已经传了回來,毕竟王府出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藏得住。
此刻月华宫这番大兴兵众,是有了防备了。
“敏晓,不要。”南宫天凌此时赶到,直接拦在了前面。
“我说过,要拦我,除非打得赢我。”段敏晓将长剑往前一送,正好落在南宫锐胸前的位置。
“敏晓……”南宫天凌蹙眉,沒有想到这个女子如此的倔强。
“让开。”段敏晓怒喝一声,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南宫天凌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都被段敏晓瞪了回去。
朱红色的宫门紧紧闭着,但是从门缝中却能看到院子里明亮的火光。
段敏晓一脚将门踹开,大步走了进去,只见两排的侍卫各自执着火把,整齐的站着,手里握着弯刀。
冷冷的刀锋在火把的照耀下,散发着冷意。
“暗影,朕不许她又是。”交代完一句,南宫天凌大步离去。
他虽然是皇帝,但是很多时候却要考虑很多事情,要照顾的方方面太多,但偏偏他爱上的这女子永远不会按理出牌。
“是。”暗影的身子犹如云烟一般,出现在黑暗里,又很快淹沒在黑暗里。
他在的地方似乎只有阴影下的墙头,却沒有他,彷佛他从來沒有出现过一样,无声无息却透着诡异。
“静妃呢。”段敏晓一扫院子里的人,只是一些侍卫,纵然是再多一倍,都不是她的对手,便开口问道。
宫殿里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灯火通明华美高贵的一面。
顺着那灯火之处,段敏晓望了过去,此时丝丝正高坐殿堂之上,身旁有一名宫女随身伺候着,姣好的面容山挂着浅浅的笑。
好一个沉鱼落雁貌的女子,谁能想到她竟然有着蛇蝎心肠呢。
“你擅闯进宫,已是死罪,还敢高声喧闹,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了。”丝丝笑着说完,接着语气一变,喝道:“來人呢,把这个女人拿下。”
随着丝丝一声话落,月华宫的琉璃瓦上顿时出现了几十名手里拿着弓箭的侍卫,箭已上铉,只待一声令下,那么段敏晓就会被射成刺猬。
看着眼前的阵仗,段敏晓心里一寒,今天她冲动了,但是如果要她忍,很抱歉,她忍不下去。
既然知道了丝丝的心头血可以救好南宫锐,那么她怎么会再耽搁,一分一秒也不想耽搁。
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闯上一闯。
“哼,丝丝,沒有想到你这静妃做的真的是很舒服啊。”段敏晓一边出言讥笑,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形势。
她冲动沒错,但是不代表她鲁莽。
如此形势之下,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不会是这些弓箭手的对手。
丝丝一笑,缓缓从高座上走了下來,看着眼前的女子,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來,那就怪不得本宫了。”
段敏晓冷冷一笑,沒有说话,只是捏紧了手里的长剑。
“若不是无邪那个废物,沒有办成,本宫至于废这番手脚吗,简直是脏了我的月华宫,不过也好,你一死,那落月宫就是我的了。”丝丝看着段敏晓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恨不得一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