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竟然有这么多的珠宝。”纳兰梦一脸诧异,修长纤细的手指朝着安知良一指,厉声喝道:“大胆安知良,你快说究竟为何藏有这么多的珠宝,是不是从宫里偷的。”
“沒有,沒有,奴才沒有偷。”安知良连忙摆手。
在这宫廷里,最忌讳的就是宫人偷盗,一旦被抓住发现,那可是要处以极刑的,所以安知良听到这个偷字,连忙下意识的摆手。
他却不知道,如此行为,却让人直接误解了去。
苏浅浅忙的一笑,上前道:“皇上,既然这金银不是安公公偷來的,那么必然是有其他來历的。”
果然,此话一出,就连南宫天凌看着安知良的眼神都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安知良连忙膝行上前,鼻涕眼泪全都流了出來,“皇上,奴才沒有啊,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啊。”
“安公公。”纳兰梦突然出声,将安知良的视线吸引了过來,“你服侍皇上多年,皇上自然是念着一份情谊的,如果安公公能够老实交代,本宫也会为安公公求情,争取为公公求一份体面。”
“静妃娘娘,奴才真的沒有啊。”安知良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
他当然明白纳兰梦说的这一份体面指的是什么,如果这些罪名确定,即使不五马分尸也会被千刀万剐处以极刑。
如今,纳兰梦愿意为其求一份体面,也就是能够保留全尸,本來太监就受了一刀之刑,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如果再來一刀,那么死后就是魂飞魄散,再无來世投胎的可能,所以安知良心里是又委屈又难受。
“安公公,你还是老实交代吧。”苏浅浅也在一旁插嘴。
“皇上,奴才真的沒有。”安知良泪如雨下,已经泣不成声。
一直沒有说话的南宫天凌扫了扫房间里的二女,道:“静妃很关心此事啊,看來若是说今天这个事情是一定要有个说法。”
安知良听到这话,心口一凉,如今可谓是证据确凿,只怕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当下更是哭的更加起劲了。
“安知良,你先起來。”南宫天凌开口。
正哭得起劲的安知良被这一句话吓了一跳,不知所谓的已经愣在原地。
倒是纳兰梦一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么明显的情形下,南宫天凌还要干什么,难道……
只是还沒有等她反应过來,苏浅浅就已经示意身边的两个宫女去将安知良扶了起來,浅笑倩兮:“安公公,快起來,皇上等着问你话呢。”
南宫天凌走近纳兰梦道:“静妃,今日的事情,难道你不该给朕一个解释吗。”
“皇上,你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明白啊。”纳兰梦脸皮一抖,僵硬的身躯有种透骨的冰凉。
苏浅浅一低眸,将眼里的那份得意掩下,换了一抹惊异,愣愣开口:“皇上,你的意思是说这事情是静妃做的吗,怎么可能,静妃是不会栽赃陷害安公公的。”
“苏昭仪,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静妃厉眸瞪了过來,那视线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碎尸万段。
“娘娘臣妾是在帮你说话啊。”苏浅浅一脸无辜。
“你。”纳兰梦气结。
这哪里是帮着说话,分明是添乱,果然南宫天凌听了这番话,看着纳兰梦的表情已经微微破碎,那裂痕里散发的怒气,无风自动。
“皇上,臣妾沒有做过。”静妃已经慌张至极,一指苏浅浅:“一定是这个贱人诬陷臣妾的,皇上你要相信臣妾。”
伴君如伴虎,向來不假。
一时之间,安知良已经回过神來,这其中缘由虽说是和他有干系,但是现在看來,只怕事有蹊跷,他是被人给黑了。
看着眼前的静妃,顿时气不打一处來,也插嘴道:“皇上,奴才跟随皇上多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定是有人在诬陷奴才,皇上要替奴才做主啊。”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变了形势。
“静妃。”南宫天凌慢慢开口,“安知良跟随朕时日许久,朕相信此间的事情与他无关。”
帝王一言,胜过千张悠悠之口。
安知良一时泪下,只觉得能得此信任,纵死亦不枉矣。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不,是她,是她陷害臣妾。”纳兰梦朝着苏浅浅一指。
“静妃,你不要胡乱冤枉人,臣妾怎么会知道怎么回事啊。”苏浅浅避嫌的退到一旁,看着眼前女人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南宫天凌站出來,制止了两个女人的争吵:“够了,静妃,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皇上,臣妾沒有。”纳兰梦满脸惊愕,纵然她和南宫天凌之间的情谊不深,但是也并非毫无情谊,如今南宫天凌竟然如此狠绝的开口,让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哼。”南宫天凌冷哼一声,一甩袍袖,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只翠玉掐丝步摇,细嫩的青绿在阳光下摇晃出一片迷离的光线,珍珠玉髓步摇不断的摇晃,发出一阵金玉之音,十分的清脆。
这一只步摇刚好是那日南宫天凌赐下來的,如今在这里出现,其中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纳兰梦脸色瞬间苍白,看着一旁的苏浅浅,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不错,当日里为了设计陷害安知良,所以她便让苏浅浅去库房拿一些金银出來,也方便行事,却是沒有想到对方竟然将这个拿了出來。
现在真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这个步摇好眼熟,啊,臣妾记起來了,这是静妃娘娘的,还记得娘娘说最喜欢这只了,因为是皇上赏赐的,奇怪,怎么这步摇在这里。”苏浅浅故作模样说道。
纳兰梦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苏昭仪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
说完,纳兰梦便朝着南宫天凌微微施礼。
“静妃是供认不讳了,杀人,诬陷,栽赃。”南宫天凌慢慢开口,看着眼前女子,熟悉的侧脸,心中矛盾无比。
“皇上,臣妾是有一事想要禀报。”纳兰梦开口。
“静妃娘娘,事到如今,还是早点承认了去,兴许皇上念着情谊会宽容以待说不定,何必执着不休呢。”苏浅浅良言相劝,她生怕有什么变故出现,毕竟这静妃既然能够独握打拳,未必是沒有本事的。
纳兰梦冷冷一笑:“本宫可一直是今日才算看清了妹妹的关心,不过妹妹既然有这闲心,本宫还是安慰的,毕竟六宫事物繁多,有妹妹帮着操劳也是极好的。”
苏浅浅不悦的撇过脸,沒有接这个话題,她倒要看看事到如今,纳兰梦还要靠什么翻盘。
“皇上,臣妾宫中前两日进了贼人。”纳兰梦慢慢开口,她知道这一言很有用,也许在别人听來就是逃脱之言,但是世上只有一人不会这样认为。
苏浅浅连忙笑道:“静妃,你不会觉得这样三岁孩子都不信的谎言,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吧。”
“贼人。”果然,南宫天凌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眸一缩。
敏晓,是你吗。
“是的,那日之后,臣妾宫中丢了不少的财物,不过因为最近事物繁多,一时之间也沒有來得及清点,其中臣妾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有这只步摇,沒有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寻到了,看來……”纳兰梦的话沒有说完,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南宫天凌的脸色变了。
安知良看了看二女,端着茶送了上去,他已经看出來了,今日的事情虽然是因他而起,但是跟他却是沒有什么关系的,说不定就是这二女斗法,把他给连累了。
南宫天凌默然,看着手里的步摇,如果说这是段敏晓偷來的,那么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为何要栽赃给安知良呢。
要知道安知良和段敏晓平素里关系却是不错的,实在是沒有必要这么做,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并不是段敏晓做的,那么是谁去偷了静妃的财宝呢。
看了看苏浅浅,慢慢道:“苏昭仪,你进宫日久,一直沒有得到朕的宠幸对吧。”南宫天凌淡淡道。
“是……”虽然苏浅浅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扯到了她身上,还是强撑着笑意说完。
“很好,今日起,贬为宫女,赐安知良为对食。”说完,南宫天凌大踏步离去,身后传來苏浅浅撕心裂肺的喊声。
什么。
这如同惊雷一般的变故,直接让场中的众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皇上竟然下令要贬谪苏昭仪,而且是赐给一个太监。
这简直是比杀了苏昭仪还要痛苦的事情。
她是大学士之女,昭仪之尊,皇上的女人,如今竟然要被贬谪给一个太监。
苏浅浅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天凌,但是那张俊逸的面孔始终沒有任何的变化,回给她的只有一脸淡漠。
“皇上,您不能这样,不能这也。”苏浅浅一个前扑,就将南宫天凌的大腿抱在了怀里,很可惜,下一刻却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这是你最好的选择。”说完,南宫天凌头也不回的离去。
苏浅浅无力的趴在地上,冰凉的地板刺激着她的神经线,也根本顾不上旁边就是死去的柱子,以及那一地血污。
怎么会这样。
她把一切都算计的极好,还用了纳兰梦的步摇,怎么突然之间,南宫天凌就断定了凶手是她。
这有问題。
想到此处,苏浅浅抬头看着纳兰梦,问道:“是你对不对,是你。”
“贱人。”纳兰梦一脚将苏浅浅踢开,厌弃的骂道:“你太嫩了,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本宫不知道吗,还是你以为皇上就那么容易被糊弄。”
“可是要除掉安知良的人是你。”苏浅浅大喊。
纳兰梦弹了弹指甲,看着指甲上晶莹的蔻丹,无意的说道:“那又如何,就算本宫有什么看不惯的也不会直接杀人啊,这样狠绝的手段也只有你苏昭仪才用的出來。”
“你。”苏浅浅从地上站了起來,指着纳兰梦道:“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纳兰梦仰头狂笑,示意身后宫女上前,将苏浅浅的衣裙除掉,摘了步摇玉簪,脱了锦绣千层缀玉鞋子,长发脱落在腰间,身上一应饰品都被除了去。
“你以后好好伺候安公公吧。”
说完,纳兰梦领着宫人悠悠然离去,收起脸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
监舍外,一个青涩面容的女子正等在外面,见纳兰梦出來,连忙上前施礼,“奴婢参见静妃娘娘。”
“起來吧。”纳兰梦手腕微抬,那宫女也极有眼力劲,连忙上前伸出胳膊搭着纳兰梦的手,缓步前行。
“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错,以后你就是贵人了。”纳兰梦淡淡的说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奴婢谢过静妃娘娘。”沒错,这个是与苏浅浅一起进宫的才人,迟迟得不到盛宠又沒有地位,在这宫里的日子可以说举步维艰。
幸好让她发现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就是发现苏浅浅打算除掉静妃,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不抓住呢。
果然,她很快就去向纳兰梦打了小报告,一开始的时候,纳兰梦都是装作不在意,任由苏浅浅行事,只有最后的时候,在承乾殿里将此间事一五一十的禀报。
起初南宫天凌是不信的,他不信一个女人竟然会如此胆大,直到看到那只步摇,才相信纳兰梦所言非虚,之所以不揭穿,就是因为他对这种事情沒有心思。
如今段敏晓远走西宇,至今生死不明,所以南宫天凌的全部心思根本早就已经飘到了西宇城里。
回到月华宫之后,纳兰梦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倒也长得端正,虽然比不得段敏晓的倾国倾城,却也是清丽秀人。
“李贵人,以后好好做事,可别学苏昭仪啊。”对于苏浅浅的背叛,纳兰梦是恨到骨子里去的。
李岚儿忙一低头,躬身拜倒:“娘娘请放心,臣妾断不是苏浅浅那贱人,忘恩负义,若沒有娘娘,哪有她今日,竟然还想着背叛娘娘,简直不知死活,只不过如今竟然还能苟活,简直是太便宜了她了。”
“不然。”纳兰梦一摆手,“虽然皇上沒有杀她,但是她以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的,你也不想想那安公公是什么人,吃了这么一大亏,怎么还会轻易放过苏浅浅,只怕她以后的日子真的是,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