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明景澄就立在赵太后的身旁，手里还捧着茶盏。

“老佛爷，你莫生气，陛下今日怕是知晓老佛爷的厉害了，定会涨记性。你且喝茶，这是正宗的雨前龙井。”

说着明景澄便将茶杯举过顶，双手捧到太后的跟前。

“小澄子，还是你最懂哀家的心，如今皇上大了，翅膀硬了，想要飞了。哀家可不想让他飞起来，这翅膀可是要给断了。对了，皇上选后的事情，准备的如何？”

原来李昂自登基以来，一直未曾立后，如今中宫空悬，六宫无主，这不，李昂立后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了。只是这若是要立后，立谁问题就大了。

太后这边自然是想立贤妃娘娘赵月然，也就是赵太后的外甥女为后了，而李昂偏宠贵妃娘娘陈茶，自然是想立她为后了。

而朝中又分为南北两派，其中江南一派自然是想要拥立淑妃林雅琴为后，北派乃是清流一派，一直看好德妃叶芳莲，所以如今中宫四妃斗得也着实的厉害，一时间立谁倒是还无法确定。。

“陛下选后的事情，已经在安排了，只是各方都在权衡，这一时间怕是很难……”明景澄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如今在宫里当太监的时间长了，也知晓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了，也无须说的太清楚。

“恩，哀家知晓，你且下去吧，你夫人怕是还等着你呢？今日祺贵人的事情哀家也知晓了，那女子天生就一莽撞货，哀家寻个时间说说她，来人，将前些日子爪哇国进宫的红柚子拿两个出来，给小澄子带回去，给你夫人尝尝鲜。”

“谢太后恩典。”

“下去吧。”

这不明景澄就拿着两个大柚子去寻花锦绣，花锦绣早就被小青子给带到了这里等候明景澄。

“走吧，太后赏赐的，柚子这下子你总没有吃过了吧？你相公该不会这个也给种出来了吧。”明景澄最近有些烦恼，真的。

花锦绣的那个相公实在是太厉害，但凡他可以想到的，那个人都已经做到了。

“没有，我相公说柚子在我们大周活不了，他说要种植的话，要花费很大的财力，我们没钱！”

啧啧啧！

明景澄再次感觉到无语了，再次被打败了。

“你相公真厉害，我佩服他，走吧。”

说着明景澄就牵着花锦绣的手朝宫门外走去了，一般而言，太监都要住在宫里，而明景澄不一样，他不仅仅是大内总管，他更为重要的一个角色乃是东厂督主。

他有自己独立的府邸，那都是赵太后赏赐的，而且出入皇宫都是不需要查的，这也是太后给的特权。也就是说明景澄今日有这般成就，全都依仗与赵太后。

“今日可是吓到了？”

两人如今已经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而行，明景澄正在给花锦绣剥柚子，是红柚，果肉都是红色的，看着就特别的好吃。

“我不懂规矩，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花锦绣不敢看明景澄，她知道今日是他做得不对，她仔细观察了其他的宫人，发现他们对待宫里的贵人那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和她完全不一样。

“我还有脸吗？民间不是都骂我臭不要脸的，死太监，你丢我什么脸？”

明景澄的手十分的修长，而且极为的漂亮，骨骼分明，搁在现代的话，那绝对是标准的外科大夫的手，他就那样细细的给花锦绣剥柚子，将柚子里面的内膜也剥的干干净净的。

“来吃！”

明景澄将剥好的红柚就放在花锦绣的手上，见她不接，就抓住她的手，将红柚直接放在她的手上。

“尝尝吧，不喜欢就不吃，若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寻一些。”

花锦绣一抬头就看到明景澄对着她微微一笑，这种笑容好熟悉，加上明景澄真的和她死去的相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看到他对她笑，花锦绣就像看到自己相公对自己笑一样，心里莫名的感伤起来。

“祺贵人要倒霉了，当然这不是因为你。”

明景澄慢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果然没有过多久，祺贵人就被打入了冷宫，至于什么缘由，无人知晓，当然这些花锦绣现在都不会知道。

她近日来很忙，那就是她要和明景澄成婚了，虽说明景澄是个太监，但是那婚宴却办的着实的隆重，这一隆重需要办的事情就多了。

明景澄整日都要待在宫里，忙宫里的各项事务，自然无暇顾及婚宴的事情，于是这婚宴不管大小适宜，全部落在花锦绣的肩上。

“夫人，你看这些名单……”

“夫人，张大人和马大人平素有隙，这两个人不能坐在一起，你看如何安排？”

“夫人，秦大人夫人和小妾都回来，这妾侍怎么……”

“夫人……”

……

花锦绣每天都被这些问题所烦恼着，也是通过这个事情让花锦绣彻底的明白明景澄是多么的不容易，在朝中当官是多么的辛苦，处理起这些人的事情来，是多么的不好办。

今日花锦绣终于得了半日的空闲，本来还想去后院看看新种的小白菜如何?

“夫人，夫人……”

就见到清荷气喘吁吁的来了，花锦绣看了她。她知晓清荷素来都是一个稳重的主，很少如同现在这般。

“何事如此惊慌，是不是老爷他……”

“不，不，不是，老爷他没事了，他还没有回来，而是，而是……”

清荷正准备说，就见一女子出现在花锦绣面前，那女子长得倒是挺好了，就是人凶了一点。花锦绣看了一下这个女人，瞧着比她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并未梳起发髻来，看样子还是一个未婚的女子。

“绿竹，不是让你……”

“我拦不住，夫人，这个……”

清荷瞪了绿竹一眼，绿竹十分委屈的看向花锦绣，看样子都要哭了，花锦绣也看着她。

“无事，这位是……”

花锦绣现在多少也学聪明了一点，不知道是谁，也就看着清荷和绿竹。

“我是来找我姐夫的，你就是要和我姐夫成婚的那个花锦绣？上岗村的农妇？”

花锦绣一听，这个女子称呼明景澄为姐夫。

这个姐夫就复杂了一点，主要是明景澄在花锦绣之前共娶了八位夫人了，现在花锦绣还没有弄清楚这位到底是谁的妹妹。

她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她身着一袭黄白相间的裙子，这裙子的布料她看了一下，看着还不错，这女子家境应该还可以了。

“如如姑娘，你还是请回吧，今天老爷真的不在，奴婢真的没有骗你？”清荷害怕出事情，就赶忙上前劝说。

“没事，姐夫今日既是不在，我便在这里等他回来便是了，你不会介意的吧。”黄白裙女朝着花锦绣一笑，那笑容颇为的意味深长。

“没事，绿竹给如如姑娘搬个凳子过来，清荷上茶。”

花锦绣现在显然是一派主母的模样了，而她自己则是吩咐完了之后，就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拿起自己的针线继续做活了。

她是普通的庄稼人，这庄稼人都是闲不住的主，但凡有些空闲那都是要做些活计，花锦绣也不例外，今日她便在纳千层底。

花锦绣前些日子用杂布裱成袼褙，昨日把袼褙切成一片片的鞋底，今晨她起了一个大早起来包边。何为包边？包边就是将每片鞋底用新白布条包上四边。然后再把包边后的鞋底料八、九层粘在一起。最后她还用麻绳把粘合后的鞋底沿四边缝合进行圈底，都搞定了之后，她现在就开始纳鞋底了。

她这纳鞋底的功夫都是跟她婆婆学习的，这纳鞋底可是很讲究的，这每平方寸鞋底纳百针以上。而且这麻绳比较粗，而针孔还很细，就要求了在纳鞋底的时候，还要用手勒的紧紧的，同时还要求针脚分布均匀。以前在家里纳鞋底的时候，花锦绣经常被骂的。

后来她越来越熟练了，她婆婆也就不骂她了，而且花锦绣还特别的聪明，她还会画鞋样，还有新式的鞋样，村里的人都来找她要鞋样了，她为此还特别的开心，觉得自己终于有价值了。

“你在作甚？”

黄白裙女凑了过来，看到花锦绣一直在纳鞋底，看清楚了之后，打心底里鄙视了她一下。

“我准备给老爷做双鞋。”

“你做？就这种破鞋，姐夫才不要呢。姐夫穿的鞋，那都是宫里尚衣坊给做的，那宫里的大师傅做的，比你做的好多了，你瞧瞧，你这都是什么料子？姐夫会穿才怪？”

花锦绣低头看着自己的千层底，心里一阵恍惚。

她本来就是乡下人，乡下人做鞋子打袼褙都是用平时穿破的衣服，要不就是捡些布店的碎布下脚料之类用浆糊一层层粘贴在一起，然后烘干成布板，花锦绣这一次也是这么做的，她还特意去布店寻了一些碎布来，那老板瞧着她可怜，碎布都没要钱，她可是得了大便宜，为此她可高兴了一会儿。

而现在看到手上的千层底她沉默了。

是啊，明景澄是宫里的大人物，连贵人娘娘都怕他，他肯定是看不上她做的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