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在担心那位——北斗,会告诉师傅霍同鸥的身份么?”走到了房间当中,洛北风一边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一边轻声问息揽舟。
不知那位上古元灯是否刻意,他们两人的房间就安排在一处。
向来“关心师兄身体”、“夜里怕黑”的洛北风,自然是不由分说地挤进了息揽舟的房间里,此刻正登堂入室、反客为主,自顾自地给他们两人斟上了茶。
看着洛北风那样坦然自若的态度,息揽舟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忽略了那种违和的感觉,轻轻点点头、道:“我确实担心……”
这时,他们的房门却被敲响了,洛北风到嘴边的话只能生生吞下,听着息揽舟问来敲门的人是谁。
“息师兄,是我,深夜叨扰,十分抱歉,但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师兄……”
门外,传来了霍同鸥的声音,还是那样怯生生的,和前世那个睥睨天下的魔尊,真是天差地别。
看了洛北风一眼,息揽舟蹙眉沉吟了一会儿,便扬声道:“无妨,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得了他允许,霍同鸥才轻轻地推开了门,抬头看见洛北风也在,黑衣的青年愣了愣,然后白皙的面庞上染上了一层红晕,他小声咳了一下,冲洛北风问了好。
“小师弟,这么晚了,你也找息师兄有事?”洛北风眯着眼睛开口,似乎十分不满他和息揽舟的二人时光被这人打扰,“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明天再说么?”
看着洛北风不快的神情,霍同鸥愣了愣,忽然微微一笑,低下头去轻声道:“洛师兄放心,我的问题短得很,不会耽误您和息师兄的好事的。”
没想到被这小子当面道破了心事,洛北风脸上神情不变,“啧”地轻哼一声,干脆地旋身找了凳子坐下来:“既然知道,就快些说完,不要妨碍我办事。”
“胡说什么呢!”息揽舟戳了戳洛北风的额头,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才问霍同鸥:“小师弟你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
霍同鸥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息揽舟、又看了洛北风一眼,好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红着脸慢吞吞地问:“师兄,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师傅?”
他这话问出来的同时,千灯阁外头却忽然起风了,强劲的夜风“呼”地一下吹灭了房中的灯火,那浅白的光晕一消失,房间整个暗下来,只能看见在周围白色的光晕映照下的三人面庞,在一片黑暗之中,显得尤为惨白异常。
愣了愣,息揽舟勉强勾起一个笑容来,走到窗边合上那扇窗户,镇定了片刻后,回身来到桌边点燃桌上的灯盏,这才道:“小师弟何以这样问?”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蠢,霍同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整个人都很窘迫,手脚也不知道怎么放,他犹犹豫豫地说:
“我……从前只是一个人修炼,见惯了世人冷眼,后来有缘,能够遇到师傅,是我多少年都修不来的福分,所以自然万分珍惜。”
“师傅亲厚,待我一直很好,开始时,我便觉得师傅十分亲切,可是近来……”霍同鸥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他后头说了什么,息、洛两人任是没有听清楚。
“近来如何?”
“近来……我……我越来越多的会……”霍同鸥咬牙,终于说了出来,“会……会梦见师傅!而且总是梦见一些、一些……”
“一些什么?”息揽舟不明白,可是“深谙此道”的洛北风,却忽然坏笑起来,他走过来,一把揽住了息揽舟的肩头,笑眯眯地打断了息揽舟的问话:
“一些欺师灭祖的事情是不是?”
但看霍同鸥眼角红润、眼珠里头闪烁的水光,还有他脸上可疑的红晕,那种顾左右而言他的表情洛北风太过熟悉了,就好像是他年少第一次梦见息揽舟却因此弄脏了被单的时候。
果然,他这话一说出来,霍同鸥整个人差点原地跳起三丈高,慌忙摆摆手、满脸惊恐和慌乱,极其懊恼又害怕地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我、我在吻……”
“呿——”洛北风大为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过是亲个嘴儿而已嘛,当年更惊天动地的梦我都做过呢。”
或许是洛北风的言论太惊人,屋内的另外两人竟然同时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霍同鸥瞪大了眼睛,抖着嘴唇、满脸惨白地看着洛北风:“洛师兄你竟然也对师傅……”
这话说出来让洛北风和息揽舟俱是一愣,然后息揽舟黑了脸,洛北风却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师弟,你怎么这么有趣儿!放心、放心,我就算有那种心思,也只对师兄一人,师傅、还是留着入你的美梦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知道霍同鸥误会,竟然还这样糟糕地解释,息揽舟白了洛北风一眼,站起身来拍了拍霍同鸥的肩膀:“师傅与你朝夕相处,夜来入梦也不为怪。待你修为提升,自然也就好了。”
修为提升之后,便也不需要刻意去睡眠,无眠自然无梦。息揽舟不想和洛北风胡闹,所以对于霍同鸥的问题,自然是顾左右而言他。
“师兄,我从前……真的从未见过师傅么?”霍同鸥不死心,抓着息揽舟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息揽舟蹙眉看着霍同鸥,犹豫了很久,咬牙道:“没有,你以前从未见过师傅。何况,以我们师傅那样的脾气,若是你们以前见过,他早就收你为徒了,也不必等我从七绝山上和你相遇。”
这个解释看似胡言,可是霍同鸥偏偏想了想之后就信了,他不再打扰息揽舟和洛北风,而是若有所思地合上门离开了,一双血瞳,在夜色之中显得特别明亮。
仿佛广宁子在青霜山三清殿上,赐予他的那柄歌墨舞,剑柄上有一颗红宝石,点缀在漆黑的剑身上,闪亮、耀眼、璀璨。
忽然,息揽舟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洛北风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熟悉的男性气息扑入鼻中,深吸一口气,只感觉胸腔里都充满了洛北风的味道,心脏跳动得渐渐有节奏起来,他勾起嘴角伸出手搂住洛北风的手臂:“怎么啦?”
“明明好不容易,才和师兄你心意相通,可是……”洛北风一边说着,一边惩罚性地咬了息揽舟的耳垂一口:“可是你却只顾着旁的人、旁的事,什么靳小怜、什么霍同鸥。”
原来等在这。
搂着洛北风的手臂,息揽舟脸上的笑意更甚,他正在奇怪这长时间里,他这师弟竟然也不吃醋犯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洛北风要同他算一算“总账”,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时机。
弯起嘴角,息揽舟站起身来将面对这洛北风,将双手自然而言地圈在了洛北风的腰上,仰头凑过去吻了吻洛北风的嘴角:“怎么?我的小师弟,也有这样不分轻重缓急、只满脑子‘欺师灭祖’事情的时候?”
看着他那亮晶晶的眼镜,洛北风扁了扁嘴:“对,还有这个称呼——‘小师弟’,以后,你的‘小师弟’就是霍同鸥了,我、我只是你的‘二’师弟。”
“噗嗤——”息揽舟被逗乐了,他将头枕在了洛北风的肩上,想了想,小声地凑近了洛北风的耳畔说了两个字。
听见那两个字,洛北风虽然面上不动,更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可是息揽舟看见了,他的耳根突然红了,衬着他白色的肌肤、颀长好看的颈项,显得特别诱人。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凑上去咬了一口,惊得洛北风深吸了一口气,更紧紧地扼住了他的腰,要他们的下班身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彼此最为灼热的部分交换到了彼此的热意。
“师兄,你怎么也变得这般……色急?”洛北风坏笑着,却把手轻轻地滑落在了息揽舟的低腰处,手指若有意若无意地在揉捏着什么。
其实忽略了那种任人搓扁捏圆的感觉,忽略了那种自己身上某个部分被当成了面团子、软桃子逗弄的违和感,靠在洛北风怀中的感觉真的不赖,让息揽舟有些不想动弹。
像是午后浑身陷在软绵绵的榻上,阳光洒满身,呼吸的每一寸空气里头都藏着暖意。
只是,洛北风说的话太不中听。
“你难道就不色么?”戳了戳某个太过“突出”的部分,果然如愿又听见了洛北风的一声抽气,息揽舟轻笑起来:“先起头的人总不是我吧?”
“师兄,你再这么撩我——”洛北风张口就咬住了息揽舟的后颈,在椎骨上头留下了一个明显的齿痕:“我可不能保证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着洛北风那样明明想要可是偏要强忍着的表情,息揽舟忽然觉得以前慌乱的自己真是给了洛北风很多可趁之机,他笑起来,刚准备说两句话逗逗洛北风,却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之后就是蹬蹬蹬的上楼声。
之后,甚至他们两人都没来得及收拾脸上惊讶的表情、身体上令人羞耻的反应,他们的房门就被从外头撞开了,霍同鸥还有曹旭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浅白色人影闯了进来——
“揽舟、北风,就你们这里比较近,所以为师就让他们将人搬来这……诶?”广宁子的话说了一半,他看了一眼他的两个徒弟:“你们抱在一起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