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株还在成长的树木。
这棵树似乎知晓太阳就要落山了,拼尽一切的力量开枝散叶,不过吃顿饭的功夫,主干的直径又增粗了不少,直径已经超过了十厘米。
从根部到树梢,没有一丝的枝杈,表皮晶莹如雪。
所有的枝杈都集中在顶部,集成一团,像一支火炬,片片叶子从树杈的缝隙中钻出来,尽情舒展,吸收着落日余晖中的最后一点光芒。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王森抱着饭碗靠在门口,惊讶的看着这株停止生长的白色树木,眼前的这一切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因为,几乎在太阳落山的同一时刻,白色树木的每一片叶子上,乍然流动着一股莹白色的光线,似水银般,从叶脉直到叶片,霎时间流遍树木的全身!
整棵树,在太阳落山的一瞬间,骤然明亮起来!
像按动电源开关一样,整棵树爆发出乳白色的光芒,照得院子里一片通明,亮度堪比一百瓦的LED灯!
整棵树的光芒没有忽明忽暗的变化,就如同家用的白炽灯一样。
王森从晚上八点半一直看到凌晨一点,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这些天都没有睡个好觉,就靠在门口睡着了。
夜里北风呼啸,他被冻醒了,起身一看,凌晨三点,天色漆黑,东方天已有点点青灰色。
这棵树周身的光芒似乎淡了一些,但仍然照得院子里亮如白昼,在树木光芒的照耀下,可以看书,写字,上网,甚至可以数得清手背上的汗毛!
这下好了,以后连电灯的钱都省下来了。
凌晨三点半,东方天泛起了鱼肚白,树木的光芒随着日出一点点的黯淡下去。
已经有人家起床,下地干活了。
屯子里传来了哞哞的牛叫声,柴狗的汪汪声,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王森揉了揉眼睛,走到池塘边,他洗了把脸,顿感神清气爽,看看时候还早,陆芸萱应该还没有起床吧!
还没过早晨六点,嫂子张美丽就火急火燎的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一群人,个个面色不善。
“老二,老二在家不?”张美丽扯着嗓子喊起来,王森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这张美丽问的都是些什么话,老二不在还怎么做人了?
“苏家派人来要钱了。”张美丽走到屋子里,拿起水舀子蒯了一瓢水,咕嘟嘟灌下肚去,哼哧哼哧的说道,“说分期还,让你先还五万,你手头有钱没,有钱就抓紧给人家吧!”
“不是说年底一起还么?”王森很是诧异,借条上写的明明白白,四十万年第一次付清,怎么现在就来要了?
“你可拉倒吧!”张美丽一拍大腿,“人家是债主,想怎么要怎么要呗!你有钱你就抓紧还吧,还能拖黄了咋的,我说老二你啊花钱大手大脚,这钱握在手里,把不齐一出溜就又没了……”
张美丽一直提心吊胆呢,生怕王森牙崩半个不字,那她可就体统了。
“怎么着,想赖账吗?”未等王森开口,一个染着黄头发,流里流气的小伙子冲王森竖出中指,“今天把话撂这了,你有钱还钱,没钱俺们兄弟就占房子,你看着办!”
怎么着今天这是不给钱就要耍赖啊!
王森冷笑一声,兄弟,想撒泼,你来错地方了。
“这样,兄弟们,你们看这院里什么东西值钱,尽管拿。”王森哈哈一笑,我还真不怵你!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今天不拿出五万块拍在这,你甭想好!”那小黄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攮子,冲王森比划了下,王森二话不说,抽个冷子抬手就是一个电炮,结结实实捶在那小子的鼻梁上,登时两股鲜血窜出来,痛得那小子哇哇直叫。
“找个说人话的出来和我谈!”王森一脚踩在这小子的手腕上,大声喝道。
“老二,别,破财免灾,你把人打出个好歹咱还得赔医药费……”张美丽最怕的事情发生了,急得直跳脚。
“放开他。”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推开几个小弟来到王森面前,将小黄毛搀起来,抬手就是俩嘴巴,打得小黄毛满眼金星。
“你是不是活拧了?敢动刀子?”眼镜男摘下眼镜擦了擦,冲王森双手合十,“兄弟抱歉,小弟不懂事,你别在意。”
“钱,我没说不还。”王森是看人下菜碟,好说好商量万事皆休,和我玩横的,我陪着!
“钱,你现在有的话就交给我们,我们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也请你不要太为难我们。”原来这戴眼镜的家伙叫老黄。
这种社会人,场面活做得极其到位,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现在王森要是不还钱,反倒不讲道义了。
“五万块,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躲在后面的苏家人抽冷子吼了一声。
“好,既然你们来要钱,我给你们便是。”王森心里快速盘算着,哪有钱还啊!前段时间向李永民借的五万块都给芸萱了,他现在口袋比脸还干净。
五万块?我五十块都掏不出来!
场面啥时间安静下来,众人都眼巴巴盯着王森,看他拿出钱来。
“这个……”王森脸色一红,张美丽立刻嚎啕了,“你个完犊子玩意,有点钱全败了,现在好了让人家堵门了,这回看你咋办你个完蛋货……”
“哥们,要是真没钱,咱们这笔账可就要另外一个算法了。”老黄见王森迟疑着不肯掏钱,脸刷的沉下来,冲身后的兄弟们使了个眼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王森的电话响了。
他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王森心中砰砰直跳,难道是救星热线?老天爷你可别坑我!
“喂?”他犹豫了一下,咬着牙接起电话。
“是我,合农集团的刘叔平,我们在展会见过的。”
刘叔平,合农集团董事会主席?
“小王,你今天有空么,来春城一趟,咱们谈谈合作如何?”刘叔平的话音不疾不徐,透着久经世事的平和与淡定。
王森心中大喜,老天助我,刚想打瞌睡,这不,送枕头的就来了!
“好,我准时到。”王森挂断电话,冲老黄一拱手,“诸位,今天是来向我王某人讨债的,实话告诉你们,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你们信不信,我用这截树枝就能换五万块?”
王森从发光树上撅下一截树枝,用水泡着,在众人面前比划了一下,这些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是不是忘吃脑残片了,一截树枝卖五万?
“比我爹都能吹!”一个梳着板寸的小伙子哈哈大笑。
“好,不信的就跟我来。”王森将五菱荣光打着火,冲众人一摆手,老黄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上车。
他们倒想看看,这姓王的是怎么把一截树条买到五万块的。
“五万冥币还差不多!”苏家的那小子被挤在正中,怒气冲冲的说道。
到了城里已经是早晨八点,王森直接找到和农集团的总部,刘叔平早已等在门口。
见王森来了,刘叔平马上笑脸相迎,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见董事会主席亲自出迎,都诧异不已。
一般能由董事会主席亲自出迎的,要么是厅级高官,要么是大集团的领导人物,寻常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可是今天真让人开眼界。
“他是谁啊?”一个眼镜妹趴在窗边,八卦道。
“兴许是那个富二代,或者官二代……”
“还领了不少保镖呢!”
“你们留在外面。”门口的保安将王森和刘叔平迎了进去,却把讨债公司的人还有债主拦住了。
“我擦万一跑了咋整……”苏家的小伙子登时急了,想硬冲却被老黄一把拦住,合农集团是怎样的公司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
这种国家背景的公司,寻常人在门口吐口痰的胆子都没有,你敢撒野试试?
“咱们开门见山吧,上次展会上那棵树,叫做什么碎星河的,我们准备买断它,进行繁殖。”刘叔平领着王森进了会议室,虽然是早晨八点,但会议室里仍然灯火通明。
想来是有人加班到很晚,忘记关灯了。
“至于这利润分成,我准备一次性支付给你买断费用。”
王森摇了摇头,碎星河已经完全干枯了,再想找到同样的树是不可能的了,但是现在有另外一种树,市场前景极其巨大,或者可以考虑合作一下。
“买断,我是不会卖的,我只会选择提成的方式。”王森回绝了他的建议,“这样吧,我会给你们提供一种市场前景看好的特殊树种,每卖出一颗树苗,我要3%的提成。”
虽然王森现在很需要钱,不过他知道如何进行利益间的取舍,没必要为了一点芝麻就丢了西瓜。
“你成功的引起我的好奇了!”刘叔平面带笑容,对王森的分成方式却很不以为然,他已经找了集团的研发团队了解了这种新植物的运作机理,无非是在植物培育时加入了一些荧光剂,才有了发光的效果。
从原理上讲,这并不难做到。
叫你来无非是想看看你的合作诚意,如果你太贪婪,我们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王森看看外面,拉上了窗帘。
刘叔平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将随身携带的包包打开,去掉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露出一枝极其普通的树木枝杈。
这也没什么好奇的。
老头撇撇嘴,没有言语。
王森抬手把灯关掉了。
就在灯光熄灭的一刹那,一团白色的柔和光芒,自树枝上慢慢亮起,骤然点亮了两人之间的这片空间!
“这就是我研发的新品种,月华树。”
刘叔平双目紧紧盯着这棵散发出柔和光芒的树杈,连香烟烧到手上都未察觉。
他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