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十七上来的时候,苏七薰已经盘坐在了蒲团之上,闭上了眼睛。
十七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跟第一层相比没有什么不一样,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他看向了在空中燃起的一道香。
细细的身子,也就比那银针粗不了多少。
一缕缕青烟飘起,只是那道细细的香却丝毫没有看到有缩短一厘一毫。
十七盘腿坐了下来。
一阵阵奇异的味道在屋子里蔓延了开来,飘散在了天地之间,笼罩了这蒲团之上的二人。
只是怪异的很,那香依旧没缩短一厘一毫。
苏七薰进入第二层比十七早,自然是比他更早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这世界泛着红光,是血光还是火光?
这天地苍穹辽阔的很,苏七薰不过是一道黑点,蚂蚁大小。
这世界充满了呻吟,绝望,悲痛,哀怨,痛苦...
即便是捂住了耳朵那声音也在响彻。
响彻在脑海里,响彻在心底。
“刀山火海你可敢走?”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在这片天地之间响起,多了几分肃杀。
“刀山火海你可敢走?”
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在这片红艳艳的世界里,多了几分清凉。
“刀山火海你可敢走?”
一道稚气的孩童声传来,在这片呻吟的天地里,多了几分诡异。
“我敢”
苏七薰没有丝毫犹豫,她从来都知道没有付出便没有收获,但大多数时候付出了也不一定有收获。
半响,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来,却是听不出男女。
“你会死的”
似告诫又似陈述。
没有声音再响起,只是那片红艳艳的世界突然无声的炸裂了开来,就如同看着大片没开音效。
碎裂了的碎裂了的世界还是红艳艳的,但是空气中多了几分真实的味道。
灰蒙蒙的天气,还有滚烫的气息。
碎裂开来的红艳艳的世界融化在了苏七薰的脚下,离她不过一米的距离,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甚至都有一股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看着这没有尽头的红海,苏七薰不禁后退了一步,而随着她后退的脚步,那红海侵袭了半米,原本一米的距离却是不足一米了。
苏七薰明了了,不进反退则步步紧逼。
大抵就是无论怎么样都是要过去。
突然一道难以描述的情绪升起,似乎是豪情万丈又似乎是孤注一掷。
她向前迈出了第一步,然后左脚就进入了红海之中。
一道白烟冒了出来,一股烧焦的气味冒了出来。
顿时苏七薰整个人就如同火烧一般整个人看着红艳艳起来了。
那模样说不上美丑了已经,因为她的表情很狰狞。
疼痛到了极致就连出声都已经很困难了,可是她连抽回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肉体比同阶修士强悍一些,但即便如此,那股烧焦的味道却挥之不去。
然而痛是肉体的,灼烧却是灵魂的。
那一丝热意通过身体攀爬了起来,进入到了意识海中,苏七薰看的见,就那么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一丝红线,带着极致的灼热气息,靠近了停靠在意识海中的灵魂。
如同恶鬼锁魂的铁链一般,那条还在自脚底向上蔓延的红线绕着那光球开始转圈了,一圈,两圈...
相比于那小球大小的灵魂,那道还不足头发丝粗细的红线是这般渺小。
可是跬步会积累至千里,小流最终汇成大海。
苏七薰只能缓缓的迈进右脚,在这红海之上开始行走。
苏七薰觉的自己的灵魂似乎要被融化了,可是它还是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坚守在意识海中。
疼痛已经使她意识模糊,甚至下意识的在想若是化了是不是就不痛了?
可是它还是没化,而苏七薰只能继续往前面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往前面走。
而在那红海之下却是时不时的冒出尖锐的刀锋,然后每次都戳中那双焦黑的小脚,鞋子早就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是赤脚而行了,而那刀锋带来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的被灼烧凝固,然后又一次被戳开,又一次凝固,在那走过的路途上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却没有丝毫的血迹,因为那红色的血液还未留下痕迹,就已经被灼烧殆尽了。
红海依旧无边,没有一丝波澜,偶尔锐利的刀锋在这里忽进忽出。
那道淡蓝色的光球已经完全被红线包裹了,就连那颜色都被染上了红色,如同铸红的铁块一般染上了艳色,似乎下一秒就能够化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突然间那行尸走肉的身体顿住了身形,她的表情不再狰狞了,反而有几分平静,突然那嘴角勾出一抹舒适的笑意,如同困顿了一日的游人找到了安心的床铺一般到头就睡。
她也直接倒头就睡。
身体沉入了红海之下。
睡了几天几夜?几月几年?
不知道,反正很久很久,然后那红海突然咕噜咕噜的冒起了泡泡,波澜不惊的红海终于不一样了,一道人影缓缓浮了上来。
她还未苏醒,只是那意识海中却弥漫着淡淡的红光,随后那红光退去。
一道带着淡蓝色光芒的不过手掌大小的魂刀就出现在了意识海之中。
睡梦中的人无意识的挥了挥手,那魂刀猛然出现在这片天地之间,在这广阔的天地中,它狠狠的划向了一角,如同蜉蝣撼大树一般让人觉得可笑,却在下一秒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一角被缓缓的划了开来。
第二层中,苏七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左眼之中依旧弥漫着紫色,可是那右眼却是一道红光一闪而过。
第一眼看到的人还是十七,只是他的表情万分的痛苦,或许他也在过刀山火海?
收回视线后,她不由得回想到那幻境之中的内容,虽然好像始终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可是模糊之间似乎有种奇怪的印象,所以下意识的内视了自己的意识海。
一道闪着淡淡蓝光的小刀漂浮在意识海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红光在深处若隐若现。
苏七薰收回来内视之术,不由得长舒了口气,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脚,却只是摸到硬邦邦的鞋子。
纵然能够达到我心如刀,只是如果有选择的话,苏七薰觉得自己不会用这样的方法。
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可怕,而刚才,则是生不如死的n倍放大版。
“你真是幸运啊!”
就在苏七薰即将起身的时候,一道声音自耳边淡淡的响起。
“谁?”
“我啊”
“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这青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