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冕陷入了沉思之中。
“孩子,你会在黑暗中重生,记住,你是我段天阙的儿子,你的命是璞剑给的,你的血液里流淌着举世无双的荣誉,你要将这份荣誉捍卫下去,从今以后你就叫做段冕”
脑海中,这段话莫名出现。
父亲是剑衍大陆的传说,是唯一铸造出灵兵的灵阶铸器师,生为人子,自然得捍卫这份荣耀。
不过段冕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抬起头望着翟三千认真的问道:“你的条件如果是想要我身上的兵器,那就算了!”
“你身上的天阶兵器可换不来做我徒弟的机会,我翟……三千还不至于如此廉价!”翟三千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段冕,他乃堂堂天阶九品的铸器师,天阶兵器自然不看在眼里。
天阶兵器?
段冕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迄今为止还不知道燚叔的真正品级。
不过燚叔给他的感觉绝非天阶兵器这么简单。
算了,等有机会在问一问燚叔吧。
吸了口气,段冕抬起头直视翟三千那深陷的双眼。
这老家伙哪怕是吹牛,但是真实的铸器师修为至少也在地阶三品之上,要不然的不可能避开段弈的感知。
地阶三品的铸器师虽然不怎么样,但勉强带我入门也是够格的。
一念及此,段冕笑着点了点头:“成交!”
闻言,翟三千不觉意外的笑了出来,那笑容中带着浓浓的期待。
段冕同样在微笑。
河边,树影下,微风摇曳,冷风袭人,两只“各怀鬼胎”的狐狸达成了这一份师徒协议。
就在此时,还没来得及拜师,段冕身上的黑袍忽然无风自舞。
段冕顿时收回思绪,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神色一凝,现在的时辰已经到了昨天燚叔吸收矿精的时间,看来他的猜测没错,昨天燚叔的贸然举动就是为了给他提醒。
一念及此,他再不犹豫,迅速解下黑袍。
“天阶兵器,由髓生魂,武者使用天阶兵器战斗的时候,关键时刻可以从兵器中召唤出器魂,并肩作战,有的器魂的力量甚至比武者的实力更为强横,最重要的是,天阶兵器还能进行一定程度的自我修复,看来你这兵器不错啊,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你袍子上那柄剑吧?”翟三千眯缝着双眼,细细的打量着黑袍上的燚剑,他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从身为一个铸器师的感知来观察的话,这柄剑应该是天阶七品到八品,但是凭他多年铸器的经验来看,这柄剑非同凡响,仅仅是刺绣已经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若是实物的话,那应该是一种怎样的气势呢?
老话有说,铸器师跟青楼的风尘女子相差无几,后者是出卖自己的肉体,而前者是将自己的灵魂敞开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说,一件兵器所透露的气势往往就关系着铸器师的性情。
这柄剑气吞山河,铸造这柄剑的会是谁呢?
翟三千蹙着眉思索了良久,印象中却只找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千机门门主,千机上人。
难不成这柄剑出自门主之手?
就在翟三千思绪辗转间,磅礴浓郁的矿精从五个方向涌来,这等恐怖的吸收速度令翟三千猛地回过神来,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五股巨大的能量,翟三千的双手不自觉的一紧,心中腹诽:“这吸收的气势比昨天涨了一倍不止,按照这种速度下去,不出半年,铁州的五座铁矿怕是得枯竭吧!”
“小家伙,你这把剑的吸收速度可比昨天增加了一倍不止啊,现在这阵势,恐怕这铁州的那三个角色很快就会察觉!”翟三千口中的那三个角色自然就是州主、袁惜逢、茅罡这三人。
段冕闻言,脸色凝重:“你有办法?”
“这点本事没有的话怎么做你师傅?”翟三千自信的笑了笑,随即转过身,双手伸出,屈指一弹。
段冕虽然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过他却感受到了立竿见影的变化,黑袍的动静变得不再那么剧烈,缓慢了不少。
可是他的脸色却又变得阴郁了起来。
翟三千似乎看穿了段冕的心思,遂开口道:“放心吧,我没有控制它吸收矿精的速度,只是将五股矿精分成了数十股,这样一来,动静自然就小了,以那三个家伙刚踏入生灵境不到半年的修为,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现的!”
段冕的脸色这才有所转变,再次看向翟三千的时候,眼神中略微少了丝警惕,多了些敬意,还有一种对强者的尊重。
云淡风轻的屈指一弹,将五股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分散成数十股,这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心中如此想到,段冕的嘴上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翟三千低头瞧着自己这个刚收的弟子,暗想道:“这小子的戒心真不是一般的重啊,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哪来的这般戒心!”
见段冕沉默不语,翟三千索性摆了摆手:“走喏,明日这个时辰,此地再见!”
他本以为说出这句话之后段冕会憋不住开口,迫不及待的让他教其铸器,可他没有的是段冕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跟没听见似的。
这让翟三千更加纳闷了。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一般人的话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迈进铸器师的大门了吧,现在可好,这小子居然完全无动于衷。
翟三千很想继续留下来问个清楚,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把年纪了要是还出尔反尔的话那不得笑掉人大牙?
我还不就信了,你个小屁孩能比我更沉得住气?
一念及此,翟三千吹了吹胡子,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俨然一幅赌气出走的样子。
事实上段冕却是没有听见他刚才那句话,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还在思考着翟三千的真实目的,也就是后者口中的那个条件到底是什么,要是听见的话,他还真有可能让翟三千留下今日就领着他踏入铸器师的大门。
时间流逝,半个时辰后。
段冕回过了神来,并不是因为他想到了答案,而是燚叔停止了吸收矿精。
而这个时候,天色也渐渐明亮了起来,暖阳缓缓的从地平线钻了出来。
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四下环顾,自言自语道:“那老家伙什么时候走的?”
“算了不管了!”
说话间,段冕裹上黑袍,望着黑袍上光泽更甚昨日的燚剑,他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过不了多久燚叔应该就能苏醒了吧!”
现在时辰已经差不多到了交接的时间,这个时候最是人多眼杂,他必须回到矿场,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身后的瀑布,他想起了先前那蚀骨的寒冷,不由一个寒颤,可他的眼神却没有一点闪躲,反而无比的坚定,他咬着牙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