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进门后刚把东西放下,翟三千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背后,突然伸出手搭在前者的肩膀上。
刹那间,风停雨顿,墙头的野草停止了摇晃,树上的知了也停止了嘶叫,时间仿佛静止。
翟三千双目紧闭,仿佛在细细的感受着什么。
半晌后,他睁开了双眼,嘴角微微掀起:“虽然矿脉窄了一点,矿感薄弱了一些,但是能够在长枪之中留出枪胆的位置,单单是这铸造器胚的天分就已经令很多铸器师在铸造器身的时候望尘莫及了,若是矿脉和矿感再设法拓展增强的话,将来绝对是一名铸器宗师,可教可教!”
矿脉,这是成为一名铸器师的必要条件之一。
想要成为一名铸器师,体内必需要有这样一条特殊筋脉,这一条筋脉可以吸收并存储矿精,而后为铸器所用。
矿感,这是成为一名铸器师最重要的条件没有之一。
对矿精以及矿物的感应,矿感越强,铸器师的品级已经铸造的兵器的品级就越高。
如果说矿脉是器胚的话,那么矿感就是器枢,没有器枢的兵器不过是一堆普通的破铜烂铁。
一些大能前辈利用通天手段可以为凡人开拓矿脉,但是矿感缺失上天赐予的天资,后天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造出的。
所以,能不能成为铸器师,矿脉倒不是最主要的,矿感才是决定性的因素。
还好,他在这铁匠的体内找到了一丝矿感。
除此之外,铸器师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铸造出的兵器的价值。
而面前这个铁匠,三年前所铸造的长枪,抛开器枢不说,但是长枪本身的品质怕是一些黄阶铸器师也望尘莫及,这种天赋可并不常见。
这就代表,前者是有机会成为一名铸器师的,缺少的只是一个领路人。
那么就有我来做这个领路人吧。
如果说段冕是他重回千机门的希望的话,那么面前这铁匠则是他真心看好的一颗苗子。
收回思绪,翟三千松开了搭在哪铁匠身上的手。
时间如同回归正轨,墙角的野草又开始摇晃了起来,夏末秋初的知了仍在不甘离去的嘶叫着,那铁匠一脸懵懂的挠了挠头。
“我刚才是怎么了?”
铁匠很不理解,他感觉自己刚才就像是经历了时间漏洞一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你叫什么名字?”翟三千的声音从他身后悠悠传来。
铁匠这才回过神来,怔怔的望着铁匠,尴尬一笑:“我叫林亼,我妈是一个人把我生下来的,没有弄婆接生,所以我叫林亼!”
翟三千古怪的看着他,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这名字取得还真是简单草率。
“不过很快我就不是一个人了,嘿嘿”林亼笑得没心没肺。
翟三千没兴趣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摆了摆手,双手扶于身后,摆出一副傲然姿态:“好了,言归正传,拜师吧!”
林亼怔住了。
翟三千知道自己因为易容的关系现在旁人已经认不出他了,可他相信,先前已经在前者心中留下了不凡的形象,但是这点不凡,也足以令前者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怔神了。
所以,林亼的表现并没有让他觉得意外。
“我是一名铸器师,而且是一名可以令你一鸣惊人的铸器师,所以,做我的徒弟绝对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但也别高兴的太早,俗话也说过,师父领进门,修行……”
“等等!”
林亼举起手打断了他的话,翟三千诧异的看着他,被人打断,心里自然不高兴,再说了翟三千本来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尤为更甚,眉宇间当即就升起了不悦之色。
“那个……贵宾,实在是抱歉”
林亼尴尬的挠了挠头:“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打算,我要成亲了,我想过要做一名铸器师,不过那只是曾经的理想罢了,我现在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成亲生子,儿孙满堂……”
话到此处,翟三千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脸色不怎么好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林亼,在他看来,男儿志在四方,切不可贪图儿女情长,因为那会令人变得平庸。
这时,林亼的脸色忽然变得伤感,他抬起头望着天空,苦涩道:“毕竟这是她老人家最想看到的!”
听闻此言,翟三千忽然怔住了,欲言又止,沉默了下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是过来人,懂得林亼心中的感受,后者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完成逝者的遗愿罢了。
这不是贪恋红尘,而是大忠大孝。
林亼口中的老人家怕就是他已经去世的母亲吧,为了母亲的遗愿而放弃自己的理想,这一点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叹了口气,翟三千摆了摆手,苦笑道:“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谢谢先生理解!”林亼由衷的感谢道,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无论如此,得到别人的赏识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先行告退,我得去凑备亲事了!”林亼缅甸的抓了抓后脑勺。
翟三千笑着挥了挥手,看到林亼这个模样,他心中只剩惋惜,这么一棵好苗子,可惜天意弄人,让他与铸器无缘。
林亼离开了,龙行虎步急匆匆的离开了,他的背影高大,影子在青石地板上拖得很长很长,翟三千闭上眼,又是一声叹息:“若是无缘,又何必相逢?若是有缘,又为何别离?”
忽然间,他睁开了双眼,远远的凝望着林亼离去的方向,不知为何,他隐隐中有一种感觉,他感觉林亼会在不久后的将来转身回头。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似有似无,虚无缥缈,但却又真真切切的出现了。
事实上翟三千的预感没有错,几日后,林亼真的回来了,而且整个人彻头彻尾的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当然,这都是后话。
话说回来,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段冕却还在白鲸天的屋子里没有出来,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翟三千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脸上有些不满:“到底在搞什么,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有这么多事情聊吗?”
“不行,我得去看看”
翟三千刚迈开步子准备前去一探究竟,忽然间念头一转:“不行,我这一去显得我多在意似的,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翟三千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坐了回去。
……
此时此刻,无尽的黑暗中,段冕和“火山”像是正在博弈的棋手,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如同陷入了僵局,敌不动我不动,时光仿佛静止,但段冕脸上不断落下的汗水却是那么的激烈,就像是在赛跑似的,静止的世界里,这成为了唯一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