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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他失血太多,已有了眩晕之感,又一身伤,叶尽欢当即背起他,死命地向外跑去。渐渐远了那片草,叶尽欢放下他,死里逃生让他心有余悸,瘫软在地。闭了眼歇了好一会儿,想要背起万俟圩,却发现,这儿只有他一个人,哪有什么万俟圩。
叶尽欢高声喊着万俟圩的名字,可周围静悄悄的,无人应答。他忽然反应过来,往回跑,他出来了可万俟圩还在那儿!那草有致幻的作用,这些只是他的幻觉!
之后,再无挽回的余地。无论他怎么解释,已是苍白。那草名为亓灯草,并无致幻作用。叶尽欢以为他把万俟圩给带出来了,可万俟圩看到的却是,他拼了命把叶尽欢送出去,那人完全不顾他,径自逃命去了,留他在这儿。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出来了,就该交代在这儿了。
时至今日,叶尽欢也没想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可以肯定的是,没人陷害他,为何会出现幻觉,至今无解。万俟圩不肯信他,眼见为实,他躺在地上无法预料自己的生死,许是失望无力,又许是万念俱灰,那种感觉,叶尽欢懂。只是,自那以后,万俟圩搬出了他们住的那个屋子,跟他师弟许一念住一起,他行动不便,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他。
叶尽欢找过万俟圩,想要跟他解释,可被灰头土脸地赶了出来。
纵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来的,叶尽欢还是站在门口踌躇不前,万俟圩因为腿出了问题,鲜少出门,有什么都是让许一念替他做的。
“叶不争?!”许一念惊呼,他本是要去他师父那儿取药的,一开门,竟见有人站在这儿,一看,是叶不争。他拉下脸来,一脸不善。“你来做甚?”
难怪师兄近来心情差得很,原来是他回来了。许一念挡在门口,生怕叶尽欢会进去似的。他只顾着挡人,却没想过这人为何会出现。
“我来找万俟师兄。”叶尽欢开门见山,不跟他绕弯子,这许一念可是处处防着他,以前也是百般阻拦,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去见人。
“你这人怎地如此厚脸皮,早就跟你说了,师兄不见你!你走远点!”他将叶尽欢给推了出去,一下把门关上。
叶尽欢被关在门外,他想敲门,又忍住了。两个人要是吵闹起来,万俟圩肯定会出来,说实话,他还真不知怎么面对万俟圩,即使来了,都走到这儿了,也无力开口。他摸出一青花小瓷瓶儿,放在门口,朝里说着:“这药……你给他。”
这是从萧落那铁公鸡拿的,据他说有“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虽夸张了些,但看他那宝贝模样,定是不可多得的奇药,便抢了来,应该对万俟圩的腿疾有些许疗效。
许一念在门缝里见他走远了,才把门打开,不情愿地拿起小瓷瓶儿,握在手里,纠结了好半晌,才进了屋去。
屋外许一念同叶尽欢的话万俟圩早已听见,他闷不作声,步履蹒跚,从床边走到门口,盯着许一念,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许一念心里一紧,满脸的不自然,把青花瓷瓶儿甩给他。万俟圩接住。
“怎地?不满意我对他的态度?”
万俟圩不同他多说,接了药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许一念拦下他,把他往回拉,话里全是刺儿。“既然都不肯见人,还去追甚?舍不得?”
“万俟圩!你有那么卑微吗?至于吗?”
“你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
“你一见到他,还看得见其他的吗?”
你一见到他,还看得见我吗?万俟圩,你看得见我吗?我陪了你那么多年,就连一个外人也比不上吗?
“又哑了?对着我,有那么不情愿?连一句话都不愿说了?”许一念问他,低着头,却不敢与万俟圩直视。他质问只是觉得不公。他都把这人捆在身边了,还是觉得不安心,他从来不与他对视,就怕会被发现些什么。有些东西即使显而易见,也不能说出来。
两人相对无言,许一念受不了这般沉默,出去了。万俟圩望着他的背影,只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翌日清晨,叶尽欢刚起床洗漱完毕,东里晚跟莫择就来了。显然是奉师命来送人下山的,说是送,不如说赶。
叶尽欢也不觉得难堪,毕竟东里晚在年轻一辈里的地位,仅次于沐余生,他来,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东里晚将他送到了南镇,又让莫择拿出一蓝布包袱来,给叶尽欢。
“这里面,是师父给你准备的药。大师兄也给你留了东西,让我带给你,我给你放里面了。”
“多谢。”叶尽欢只听过这人,天生患眼疾,身处高位,不想倒是个好相与的。
“大师兄他说……”东里晚顿了一下,又说道,“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叶尽欢百感交集,只得点头,道:“知晓了。”
他比沐余生晚两月生,自己还未想好赠他什么,他却早已准备好了。
“那我们便回了,叶道友保重。”东里晚同他辞别。
离了桃花坳已两月有余,再回来,颇为感慨。叶尽欢背好包袱,向家那儿去。今年已过了酿桃花酿的时候,自己没能帮上忙,也不知爷爷埋了多少坛。
太阳大,叶老头儿正在院里晒昨日从镇上买回来的草药,听见有人推门,是叶尽欢。
“回来啦!”叶老头儿放下手里的活儿,要接下他背上的包袱。
“爷爷。我自己来,药都吃完了?”叶尽欢把包袱往背上一紧。
“都两个月了!”
爷俩儿倒是相视一笑。
这黄帛是他筑基成功时吴云子给他的,相当于一个结界,就是婴境大能也不能将其打破,在危急时刻可用来自保。
而叶尽欢,他上无名宗本就没学到什么本事,虽因噬魂咒修为大涨,但就胳膊腿的,除了朋蛇短刀,法宝没一个,拿什么去对付那群黑衣人,出去了也是添乱,只能站在门里,护着萧无尘,以防他受到什么伤害。
但他还是要出手,指挥着朋蛇短刀,不时给那些黑衣人来几刀。这些黑衣人看似这么厉害,但是只要是炼制出来的东西,一定有死穴!比如左手,脑袋,或是脖子!
可所有的黑衣人,全然不顾门口那几人,不论叶尽欢他们怎么打,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宁西凉!他们只对付宁西凉一个人!
黄帛里的宁西凉,后背伤得不轻,他运转灵力,抓紧时间给自己疗伤。这一掌,差点就伤到了他的心脉,还好他当时反应够快,护住了心脉,这些东西是要将他置于死地不可!
就在他给自己疗伤到一半的时候,“兹拉”一声,那黄帛裂开,黑衣人瞬时涌了进来。
宁西凉赶快停止疗伤,结出结界来硬挡!
他是疯了不成!结个结界出来挡,还同黑衣人打上了,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果不其然,几个黑衣人联手攻击结界,宁西凉抵挡不住,结界破碎化为虚无。
他一口血吐出,结界破碎的瞬间生生受了好几击!他不敢松懈,青月刀一出来挡住面前的黑衣人,却不想背后受敌,几个人联合从背后给他重重一击!
宁西凉站不住,差点一下跪在地上,他用青月刀撑在地上,勉强直起身来,拿袖子擦嘴,双手捏得“咯咯”作响。
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里面围攻宁西凉的同时,外围的就负责拦下沐余生和萧落。无论沐余生和萧落怎样,就是不能前进一步。
里面的黑衣人分成了两层,一层继续对付宁西凉,而另一层七个一堆,低着头围成一个圆,圆的中心就是被围堵在里面的宁西凉!
竹林里的竹子无风却剧烈地摇动,竹叶如同雨点,飞快地直往下落去!竹身的颜色由原来的青绿色变得枯黄,跟先前他们看见过的一模一样。那些青绿色被剥离了出来,向一个方向聚集――宁西凉那儿!
那些围成圆的黑衣人,是要拿宁西凉来举行某种仪式!
萧落也疯了,骂骂咧咧地,手里也没停下,他要解开自身的封印!
“宁西凉!”
“大爷的!”
“你他娘是不是废物!”
“给爷撑住!”
他咬破右食指,再咬破舌尖,将右食指上的血涂在眉心处,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他的脸上有红色的线在游走!那红色从眉心处出来往他耳后聚去,在那里不断变幻,慢慢地,生成一朵血红色的花!那花葳蕤艳丽,就像是灾难、分离与不详的象征。萧落两眼中已没有了黑色的眼珠,左眼全是红色,右眼则全是白色。
中间,宁西凉被打得无还手之力,遍体鳞伤,没一处好的,就连脸上也有了一块狰狞恐怖的伤!
青绿色萦绕在上头,结成一束,向着宁西凉,就要穿过他的身体!
宁西凉使出全身灵力来挡,却没有被击中的感觉,红色遮在眼前。他抬头,正好看见萧落的背影,不免一惊,半晌没任何反应。
萧落一把抓住他,大吼道:“走!”
两人欲突破重重包围,却发现进得来出不去!又是无形的屏障,阻止他们出去!
萧落红衣上“滋滋”响,他在融化身上那道钳制!果真有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在这里,那东西要先拿他开刀,他必须先把宁西凉给弄出去!
萧落一脱身,就赶忙把困住宁西凉的那股力量给消除掉,红光一闪,将宁西凉包在一个红球之中,在屏障上打出一个口子来,右手一个划动,在口子合拢之前把他送了出去。
没了宁西凉,萧落轻松了很多,抓住一个黑衣人用力一扯,断掉那人一条手臂,扔出老远。他又如法炮制,让那群黑衣人缺胳膊缺腿儿的。不过这种方法并没有起没什么作用,他一扔出去,那胳膊、腿儿又会飞回来立马接上。
萧落这边和黑衣人斗得正欢,宁西凉可不好受,被他这个不靠谱的直接给砸出去,“碰”的撞在后门上,叶尽欢眼疾手快,全力一击,打飞那几个离门最近的黑衣人,闪身出去,将他从门上扯了下来,进门把他平放在地上,立马给他疗伤。
水水被萧无尘抱着,萧无尘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萧落,是心惊肉跳,一双手狠狠地抓着水水的毛。萧落差点被一个黑衣人打中,萧无尘张大了嘴,手里一扯,水水尾巴竖直,四肢一伸,疼得“嗷嗷”直叫。萧落险险躲过,萧无尘放下心来。突然萧落又遇危机,萧无尘紧张得手心出汗,担心得不得了,直接揪下一撮狐狸毛!
“嗷嗷!”水水叫得无比凄惨!
它一爪子过去,萧无尘吃痛,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他顾不上别的,仍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萧落那边的情况,恨不得过去。
水水从萧无尘身上跳下来,一脸生无可恋,它把脸埋在地上,小身子成一个饼贴在地上,秃了一块的狐狸,没脸见人了……
它用两只前爪支起自己,两个后腿蹬几下,爬起来,来到叶尽欢那儿,扯他的衣服。
叶尽欢正在给宁西凉疗伤,哪会理它。它再扯,这显然是在给叶尽欢添乱。
“一边儿去!”叶尽欢呵斥它。
小家伙儿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嗷嗷~”一声,朝门外走去!
它出门没蹦哒几下,狐狸尾巴被踩住,这下好了,尾巴又秃了一块儿。
这可彻底惹火了水水,它站立起来,整个身子忽的成了一个火球,张开嘴,一道真火喷出,将它面前的几个黑衣人瞬间烧成灰烬!
小火球猛地变大,火焰冲起一丈多高,再变大,已经两丈多高,与此同时,所有人感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水水见一个喷一个,见两个喷一双,要么就是一串儿一串儿地来!只要是穿黑色衣服的,它一个都不放过。
黑衣人的数量正在迅速减少着,一堆一堆的最省事,水水冲过去,把维持着阵法的那些黑衣人给烧了一大半,萧落立即冲了出来,局势一下子就反转了。
乘胜追击!两人一狐反击起来是豪不手软。
“住手!”
一道呵斥传来,众人被这声音震得耳里嗡嗡作响。特别是小狐狸,一个项圈套过去,勒住它的脖子,它马上就从火球变回了原形,趴在地上,因被勒得太狠了喘不过气来,它在地上滚过来滚回去的。
李姑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