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程处默以前粗野的样子,受不了勐汉柔情,这也太拧巴了,李泰捂着脸一路飞奔……一直跑到了村子里,他这才重新站定,
“不行!不能只让本王一个人感受这种痛苦,我也让姐夫知道。”说着话语,吐气冷空中化作白雾。
“你们去给本王取笔墨来,我要写信给姐夫,一定要让他知道。”
“喏!”程处默以前就是勐汉,其实也挺好的。一想起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李泰感觉自己头皮发麻,甚至想要作呕。
这什么世道!写完一份书信,李泰让人赶紧送去长安城,村子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办,
“以后本王再也不想经过那个酒肆了,绕道走!”等张阳看到这封信,也收到了王婶的消息。
因为程处默已经有十天不归家,程大将军整天拎着两把斧子杵外交院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外交院的护卫。他这么站门口不仅仅影响外交院的门面,还会影响外交院正常地办事,毕竟每年的年底和年初就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每年这个时候来长安城的使者很多。张阳看完手中的信,
“你儿子十天半月不回家,与我有什么关系,程咬金这厮好不讲道理。”闻言,女儿甚至呀呀地张嘴笑着。
也不知道她笑些什么。
“麻烦婶婶去和大将军一声,就说明日一早我会曲江池等他。”
“喏。”主要还是怕这个老匹夫把外交院的砸了。
“老混账!老混账!”张阳一边揉着面团,嘴上不停地骂着。
“整天惹是生非,管不住儿子就来为难我?”
“长孙忌这是老狐狸还来编排我。”
“天可汗还要看我笑话!”
“这长安城的人,都是混账!”……师父又发脾气了,小武和徐慧非常有默契地齐摇头,每次师父他都会指天骂地,就这么自顾自地絮叨很久。
家里人已经习惯了,就连小熊都不愿意抬头看一眼。晚上家里吃的是面条。
李玥赞道:“今天夫君做的面条很是筋道。”张阳用快子将面条搅一起,两口吃完,
“明天一早我要会会程大将军。”
“夫君不是说过见了程大将军会诸事不顺吗?”
“那也要见,不然他会把外交院拆了的,那厮多半做得出这种事。”李玥一脸惊疑。
第二天的早晨,又是一个雪天,前些天的积雪还没化干净,关中各地也积起了冻土。
好雪势并不大,没有到大雪封路的情形。中原人是勤劳的,天才刚刚亮长安城就有不少人出门清理门前的积雪,继续为了一天的生计忙碌。
天可汗让满朝文武加班,倒是没有说上朝,近来空闲,去尚书也事可做。
张阳一早便来到了曲江池给这里清扫积雪。媳妇要家照顾孩子,徐慧和小武又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家里做题学习数学。
偌大的一个曲江池全靠自己来收拾了。也怪处默整天忙着追求那酒家姑娘。
不然还可以叫他来帮忙。连日的大雪,曲江池的积雪很厚,张阳劲爬上一间老房子的屋顶。
曲江池的房子都很老旧,也不知道最近一次修缮是什么时候。这么厚的积雪非要把房子压塌了不可。
张阳爬到屋檐边上用铲子把积雪全部推下去。就这么忙活了一上午,张阳吭哧吭哧地推着一车的积雪倒入曲江池中。
曲江池里也结了冰,丢一块石头下去冰面就砸出了一个小洞,看来这冰面不算厚实。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张阳又爬上一间间的屋子开始清理积雪。除了三两间有楼阁的屋子,他的房屋并不高,张阳可以从一间屋子跳到另外一间屋子的屋顶上,或者拿着一根长棍,将积雪拨下去。
程咬金来了好一会儿了,就这么看着张阳耐心地清理这里的积雪,只是看着没有去打扰,没想到这孩子做事如此耐心,愣是将池边的一片房子都清理了干净。
“呔!”程咬金一声大喝,
“你小子一个人就想要把整个曲江池打扫干净?”张阳闻言回头看去,
“大将军来啦?”程咬金踩着积雪走来,
“老夫看你前前后后忙了许久。”
“这些房子都很旧了,要是雪越积越多,会压塌屋顶的。”张阳将屋前的积雪铲起,
“麻烦大将军将这一车雪倒入曲江池中。”这小子竟然敢来使唤老夫?心想不跟小辈计较,看他也挺辛苦的。
程咬金握着推车的把手,用力一推顿时觉得沉,咬着牙用力往前推,尤其是轮子到了积雪上,更是吃力了。
好不容易将推车中的积雪倒入曲江池的冰面上,久经沙场的他长出一口气,因为用力很大手掌都已经红了。
更不要说张阳来回已经好几趟了,这小子是哪里来的力气?
“麻烦把那边的积雪也收拾一些倒入曲江池就可以。”张阳指着一旁屋子前垒起的一个个小雪堆,这都是从屋顶上推下来的积雪,都堆积屋前。
程咬金抬首道:“老夫来这里不是来给你做事的。”说完他便闭眼站得笔直,等待着回话。
三个呼吸过去了……又是十息过去了,那小子竟然不回话,他回头看去这小子已经走向了曲江池的另一边。
本来就是暴脾气的程咬金正想跳脚大骂,再看这孩子如此地辛苦,又不好意思说他了。
卷起袖子,他又把这些雪铲入木车中,按照张阳说的将雪全部倒入曲江池中。
细雪又惹人心烦地落下。见张阳将朝南一片的积雪清理干净这才坐下,程咬金揉着发酸的手腕,
“小子,你不累吗?”张阳将水囊递给他,
“挺累的。”程咬金并不是一个会欣赏雪景的风雅之士,对他来说雪景可有可,只是天冷了一些罢了。
倒是被张阳这种毅力影响,竟也主动除雪。现从水榭望去,南边还是湿漉漉的地面,北边则是积雪一片,以曲江池的湖水为界,两边各不一样,看着倒是挺别致的。
几口温水下肚,程咬金擦去额头的些许汗水,心中暗暗吃惊这小子竟然面不红气不喘。
脱去外衣,好让身体更舒服一些,正是天寒地冻,程咬金甚至可以看到此刻身上冒着些许白烟。
“处默做什么?”听程大将军终于开口了,张阳漫不经心解释着,
“他看中了一个姑娘。”
“谁家姑娘?”话刚说完,竟被这个小子皱眉看了一眼,好似问你难道不知?
程咬金挠了挠下巴的大胡子,确实不知道这回事,
“到底是哪户姑娘。”张阳拿回水囊,
“是个寻常姑娘,之前长安城开了一个酒肆,勉强维持生计,后来处默的纠缠之下因为一些误会与高履行拳脚相向。”
“后来的事情大将军就都知道了。”
“老夫只是知道这小子与人打架,却不知道是因为他看中了一个姑娘,他怎么从未说起过。”坐曲江池堤岸上,张阳一脚踩着岸,一脚荡着,
“大将军,处默与我年纪相彷。”
“老夫当然知晓你与处默年纪相彷。”
“既然大将军清楚,那就更应该明白,处默已经二十岁了,到了他这个年纪自然会有自己的主见,我也清楚大将军一直都小心地保护着他,哪怕是平时的打骂也是为了他好,可他终究不是当年那个混账小子了。”程咬金沉默了。
一直以来雷厉风行的老将军竟然也有这等多愁善感的神情。张阳倒吸一口凉气,嗯!
长见识了。慢慢程咬金的神色从多愁善感变得凝重,慢慢地多了几分恼怒,
“这小子还是不懂事,怎么能去勾搭良家姑娘。”张阳打量着曲江池,要清扫这么多积雪,一天肯定是忙不完的,还需要三两天的工夫,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太阳,要是能化雪的话,还能省事一些。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张阳收紧了衣衫,
“将军快将外衣穿上,不要因为一时的凉快染了风寒。”闻言,程咬金重新穿上外衣,
“处默这般不是好事呀。”张阳诧异道:“将军说处默勾搭良家女子不好,那孔颖达的孙女就不是良家女子了吗?”程咬金还是摇头,
“这不好。”
“处默已是个有主见的人,做爹娘的也不能一味地剥夺孩子的主见,处默已经二十岁了,他该有自己的打算了。”张阳斟酌片刻又道:“当然了事有轻重缓急,继承大将军的衣钵还是首要的,身为他的莫逆之交,他就算不想继承我也会将他绑来。”
“然后送到大将军面前,您想怎么抽就怎么抽,吊起来抽还是绑着抽都可以,下绝对会为大将军击鼓助威。”程咬金的眼神不屑一瞪,
“你就是想帮着处默,坏了我程家的好事。”
“大将军!处默看上哪家的良家姑娘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这个选择是错的,那也要看他自己如何抉择,本着讲和不讲离的原则,身为处默的好兄弟,我更支持处默自己的决定。”
“还请给孩子一些空间,一来可以锻炼他的能力,二来您将来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独当一面吧。”听张阳讲着话,程咬金这个勐汉低下了头,
“老夫从来不知道怎么教孩子,他的娘亲过世之后又续弦了一个。”张阳拍着他的肩膀,
“大将军我会管着处默的,您尽可以放心。”
“你要看着处默也要管着他,与孔家的婚事老夫还要继续与那老夫子计较。”这老匹夫又大步流星地走了,走时还不忘带走搁不远处的两把大斧。
与人交谈还带着兵器,明显不安好心。要是说错话了,这老匹夫是不是就要提着斧子来砍?
张阳心中思量,郑重点头。果然人心不古,这长安城的坏人还是很多。
程咬金刚刚那一番话,也说明了不论是处默的将来如何,还是与孔颖达孙女的婚事,他都要。
果然还是一个老混账,与混账讲道理很难。眼看雪势又大了一些,张阳草草又收拾了一番才回家。
经过尚书省的一番详谈,李承乾对官学开办又有了新的想法。他与房玄龄,长孙忌两位朝中肱股之臣商议又确定了方向。
就连房相和赵国公都觉得不失为一条良策,就像张阳所言,与其绞尽脑汁耗人力物力去争取潼关与洛阳,不如从周边的村县开始,尤其是一些偏远地方。
如此又能给父皇解决一直以来偏远州郡民心不安,还能安排好官学。太子觉得大好的江山前景就眼前,并且呈给了父皇。
“父皇这就是张阳点拨之策,他管这个叫做支教,父皇如何看?”李世民沉声道:“办法倒是新奇,既然玄龄与辅机都觉得合适,那就先安排几个郡县试半年,以观后效。”
“儿臣这就去准备。”这两天骊山的流水几乎是三班倒不停歇地开始印书,要将这两年积攒下来的纸张全部消耗光。
而所印制的书籍就是给孩子蒙学用的千字文,说文解字,再往上较为精深的还有论语二十篇,汉书十一篇。
印刷工具可以掌握骊山手中,但印刷什么样的书籍的权力必须皇帝手中。
有了世家这个前车之鉴,李世民很明白书籍的力量。想要为江山培养出更多没有势力背景,更加干净的书人,就需要将书籍握自己的手中。
他不想看到骊山印刷出一大批造反檄文。骊山忙得不停歇,该去尚书省任职还是要去的,不然又要被朝中那些老家伙霸凌了。
张阳走入尚书省,李丽质就递上了一卷书,
“这是皇兄安排的官学章程,说是要姐夫过目,还要安排银钱用度。”只是看了一眼其中的章程,令人苦恼不已,没有具体的条目也没有钱饷安排的用度,就这么一个梗概的总领,就要尚书省出三千贯钱?
“晋王殿下。”张阳收起这卷文书,
“把这个文书还给太子,就说不够详细,要重做。”李治郑重地接过文书点头,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