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飞机部件的燃烧而产生的滚滚浓烟,托尼惊险的托住了下坠的机舱,藏在半截机舱里的冬兵抓住了托尼的手臂,两个人的双手扣在了一起。
从剧院出逃之后,冬兵辗转了很多地方。
巴基混混沌沌的在伦敦街头拉住了一个差点被卡车撞到的老奶奶,依赖于前者的帮助,他才在伦敦有了暂时住宿的地方。
虽然只是一个阁楼,虽然依旧记不起自己是谁、记不起自己的过去,但他至少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每天清晨抬头看到阁楼的小床,大雨顺着窗玻璃湍湍流下,天气晴朗的时候,推开这扇小窗,楼下的小集市人流穿梭,老奶奶的鲜花小摊色调丰富,各种清晨从附近的批发市场里批发回来的花朵被分插在瓶子里,冬兵从阁楼上往下看,他那经过改造的视觉,几乎能扑捉到花瓣上晶莹的露珠。
十点以后,巴基会去街角帮忙的搬运货物,只需要穿上长袖,带好手套,小心的不要暴露机械手臂,巴基就成了一群街坊口中‘木讷无言但心地善良的适婚小伙’。
搬完东西之后,他会去街角买一些黑布林,这种水果本身汁水丰富,酸涩和清甜融合在一起,同时还兼具提升记忆里的作用。
把黑布林洗干净吃下去,余下的时间他会一个人躺在阁楼的床上——而那些人人都下班的夜晚,巴基大多会选择坐在床边发呆。
这时候的阁楼小窗只能露出一小片的夜空,永远是那么的有限,只能看到一颗星星,就像是被框定在画布上的一样,毫无流动可言。
什么样的人会和他的一样失去记忆呢?
巴基很难确切的得出什么结论。他知道有人在寻找他,那些指派他手染鲜血的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他的追寻。
不同寻常的机械手臂、偶尔回忆过去导致的头痛欲裂、还有遭遇生活琐事的时候敏捷的伸手,巴基认为自己对那个可怕的组织来说,一定是个很有用的武器。
当他在一次搬运工作的谷草恒当中感觉到了街角有鬼祟的人影一闪而过,他就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到了。
永无止境的被人追踪,意味着他不可能长久的在一个地方停留。
他才刚刚熟悉一个地方,眷恋上这里的人和事情,就必须为了保护这一片的安宁,仓促的离开。
而没一次甩掉跟踪者之后,巴基对于自己下一步要去的地方都没有具体的规划。
他身无长物的走下阁楼,那个好心的老奶奶正在厨房热着睡前牛奶。
巴基看不到自己这种逃避和漂泊终结的一天。那种事情本身也不能由他自己把握。
或许这一刻他还站在室内,感受着生活的气息,下一刻又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出现在了战火纷飞的战场上。
巴基默默的把自己写的简笔信留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一定很久没有用双手写下什么东西了,那只木质的铅笔拿在手上的时候,好像比最高科技的暗器还要锋锐可怕,他写字的时候用力过度,写出来的字体也不是那么的美观。
上了年纪的人永远说不清告别的具体时刻。
很可能当他找回自己,或者还在路上的时候,老人就已经离开了。
这注定是不会再见的告别。
所以冬日战士选择了——默默的离开。
感谢您这段时间里对我的慷慨帮助,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我已经在路上了···祝您生活愉快。
巴基还是希望回到美国去。
他来自那里,也应该在那里找回自己。
几次和追杀自己的人交手之后,他对那群人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那群人势力庞大,且毫不在意对普通人动手可能造成的损害。
有时候,巴基会觉得自己逃到美国的可能性非常渺茫,因为那群人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们排查机场,普通的民用客机里都安排了一定的人手。如果巴基搭乘其中的任何一班,都会给飞机上的乘客们带去死亡。
蒙混过关和机毁人亡的机会参半。
巴基会想起那个还毫不知情的房东奶奶,那是她空白记忆当中的第一份善意,或许飞机上还有很多同样心怀善意的人,他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在九头蛇的包围圈逐渐缩小到极限,他就要暴露行踪的时候,那架被政府征用的私人飞机,进入了巴基的视野,成了他最后的机会。
巴基并不困难的躲过了检查机舱的特工,他躲在狭小的堆放行李的地方,不打算惊扰到了飞机上的乘客。
飞机起飞之后他发现,飞机上的乘客是那天夜里在剧院当中阻止他刺杀目标的人,那身金红色的盔甲给冬兵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就和他利用网络检索了美国队长一样,他也得知,这个男人是钢铁侠。
如果没有这个人的话,他还逃不出受控杀人的循环,继续做出更多可怕的事情。
冬兵看到了和托尼同行的那个女孩子,她对他笑的那么开心,也那么的温柔···
——曾经那么多深刻的记忆都被人为的抹去了,巴基最近记起了一个人对他笑的样子,但他不记得那个人为什么而笑,不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了。
钢铁侠把恍神的冬日战士从机舱里拉出来的时候,后者几乎没有做任何抵抗。
巴基像是个溺水已深的昏迷者,他看到上方的战斗机密集如网的扫射,被集中的飞机碎片继续被打碎,如同燃烧的雪片,纷纷扬扬的掉进深海。
为什么还要带着他呢?
巴基眯起眼睛,微弱的晕眩和下意识的抗拒。
就在这个时候,托尼不再躲闪高空落下的攻击,他悬停在空中,也抬头看着天空。
战斗机的攻势还在不断的持续,一张透明而浅薄的防护在他们与飞机之间缓缓展开,那些光线打在看不见的光膜上,晕染开去,带出粼粼波纹,也勾勒出了这层防御的模样。
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些可怕的声音都远去了,所有的一切前所未有的宁静。
先前那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子从远处慢慢飘过来,巴基觉得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她不是那个对他笑的人,但她应该做了其他的什么事情,让他隐约升起了一丝平静。
“好久不见,巴基。”诺维雅对冬日战士挥了挥手,后者陷入了平稳的睡眠当中。
托尼有些郁闷的推了推抓着他的冬兵,他觉得这个家伙就是个大型累赘。
“你什么时候和他也见过了?”为什么人人都和诺维雅很熟?
“他是美国队长的人。”诺维雅一本正经的回答托尼的问题:“我是你的。”
很好。
托尼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继续追问下去了。
诺维雅已经摸索到了如何迅速堵住他疑问的方法,明明能察觉到其中的敷衍,但托尼又微妙的带着心满意足。
托尼哼了一声——钢铁侠以执行任务为第一要务。
“这架飞机价值上千万英镑,而且我确定,被拆成这样,巫师们绝对不可能修补起来了,所以最好能另外找一台飞行器回去。”
两个人很默契绕过了那台‘普普通通’的战斗机,还有诺维雅和托尼直接瞬移会纽约的选项,目标一致的把眼光落在更远处的那团白云上——那里有一台航母,似乎很适合他们高调回归。
托尼抬手,掌心炮对准了还在不断调整角度,试图击中他们的战斗机。
诺维雅树立的屏障是单向的,托尼的炮火分别命中了战斗机的两翼。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现在轮到这架飞机的驾驶员紧急逃生了——他的座位被弹射而出,和冒烟坠落的飞机分开。
诺维雅和托尼都没有立刻行动。
他们看着驾驶员的座位上冒出一个降落伞的伞花,上面九头蛇的标志高调瞩目。
“所以九头蛇征用了神盾局绝大多数的东西,但他们不忘记使用自己的降落伞?”诺维雅调侃着,但她不喜欢背后的真相。
直到今天,九头蛇还不能和神盾局彻底分离,他们还潜伏在黑暗里,从一个特质降落伞的背后,至少能说明他们有自己的资金来源,开设了的至少一条独立的兵\工流水线,独立培训特工···
诺维雅这句话刚刚说完,远处航母上就落下了一道的射线,击穿了飞行员的降落伞,那个执行任务失败的特工,没有来得及惨叫一声,就掉了下去。
诺维雅‘啧’了一声。
托尼默默的收回了想要捂住诺维雅眼睛的手——她镇定的神色无声的说明,她也见过了这种场面很多次了,两个人是可以站在一起的。
“九头蛇一直都有处理失败者的传统。”
“但他们总是忘了,他们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诺维雅飘过去,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四个喷射器的方位,像是在平地上一样挽住了托尼的手。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诺维雅会帮她们建立起,被模仿者支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