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娘幻想过自己会火,却没料到会火到这般程度。
面对那些如痴如醉的男人,她到底是女人,是女人就有虚荣心。虚荣心作祟,她很自然地就自我催眠起来:前辈诚不欺我,穿女果然大有市场。
所以,不管是天才还是白痴,不管是二八佳人还是还是大龄剩女,不管是西施貂蝉还是东施无盐,只要你是穿女,无一例外都会在古代独领风骚,引王公贵族竞折腰。
乔之仪你不要不服,不服你自己穿过来看看!
当然,与其他穿女比,她春四娘还是有真才实料的。
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钢管舞教练,各种比赛的获奖证书也有一大摞。说起来她其实很喜欢钢管舞,很想以此为职业,但在世人眼里,钢管舞跟脱/衣舞性质无二,只配活在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里。
她还做不到无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她只能在一所健身中心兼职。
白天她是一名着装严谨不苛言笑的OL。
春四娘娘没想到自己会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因同样的原因,失去了钢管舞教练与ol两份工作。
先是健身中心老板,将生意失败的原因归结为是她这个教练太过丰腴,严重影响了他的招生,要求她减肥二十斤。
没几天,那个用假证的烟熏排骨学姐,每次晨会总是面色阴沉地开玩笑,说她一定是工作中偷懒,不愿动脑也不愿动身所以才长这么肥。
她用的词不是胖,是“肥”。
168的身高,60kg,丰满而已。
这世道真是畸形得可以,明明一片歌舞升平国泰民安,非要大家都活成难民才肯满意。
她这么聪明,当然知道老板和上司的醉翁之意。
一个是合同期内想炒她鱿鱼又不愿承担经济赔偿,一个是怕她揭穿其用假证的内幕。
说起来,春四娘活到现在,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对付过,他们那点小心思,她怎会不明白?
不得不说,大唐真是胖子的福地。
穿之前人人嫌她胖,春玉娘却嫌她太单薄了,希望她能再胖上二三十斤,一则对得起这大唐盛世,二则,免得别人非议她春玉娘苛待女儿。
春四娘似笑非笑地问了春玉娘一句:“玉娘不怕我胖上这二三十斤,爬不上这杆子么?”春玉娘马上就安抚了她一番,说只是关心她的身子,要她千万不要放心里去,保持现状最好。
古时候到底单纯些,只要有真本事,横着走都没有问题。
不象后世,本事是很重要,有时候,却又是最不重要的。
为什么这么说?
绝对不是她怨天尤人自认怀才不遇。
想当初,她以一己之力,将分公司销量从几十万做到几百万。
烟熏排骨还是因业务发展,由她亲自招聘进来的。
谁都认为分公司经理职位非她莫属,没想到却是烟熏排骨后来居上横空出世。
业内人都说,这是本地销售界的奇迹。
大区经理的解释是:她吃亏在了文凭上。人家烟熏排骨毕竟是985的高材生,做业务,文凭不重要,但做领导就不一样了。
她虽然不服气,却也只能认了,谁让自己没有先见之明,没想到去作假弄个名校文凭呢?
直到她离职后,有一天去酒店见朋友,因内急先去了趟一楼大堂旁的厕所,没想到与烟熏排骨在这五谷轮回之所作了邻居。
烟熏排骨大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正与大区经理电话,先是认认真真地汇报工作。汇报完毕,话锋一转,“老子”“龟儿”嘻嘻哈哈起来。
虽然事出意外,但此人素质本就如此,她也没多想。
正准备推门离开,一句娇嗲至极的“亲爱的”,吓得她缩回了手,大气都不敢出。
两个人没完没了的,她听得全身都是鸡皮。
后来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躲?
她打开门,在洗手池前一遍又一遍地洗手,终于等到烟熏排骨出来,迎上她惊慌失措的脸,微微一笑:“我听着是你的声音,没想到果然是你。汇报工作呢?果然敬业,怪不得会火箭升职。”
她因为不服,离职的时候提了很多有理无理的要求,难得烟熏排骨和大区经理居然都答应了。
她一直认为是他们心虚,没想到隐情原来在这里。
但这次,她是真的服了。
只是想不明白,大区经理有家有室,想找三儿,道德不道德就不说了,怎不找个漂亮的?
她拿这事儿问乔之仪,要他从男人角度,分析下大区经理到底是什么心理。
乔之仪淡淡地道:“女人不在乎美丑,关键是要把这身肉露出来。”
看她凶狠地瞪他,又解释了一句:“我从书上看到的。”
她一想,可不是,张爱玲也说过,有的人偏爱粉蒸肉,有的人爱糖醋排骨,大区经理虽是广东人,但口味独特,专喜川渝两地的烟熏腊肉,也没什么问题。
唉,连佛门清净地都以上市圈钱为目标了,这世道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她心灰意冷,终于鼓起勇气,与乔之仪一商量,穿!越!了!
穿越前的一刻,她其实还在犹豫。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步真是走对了。
春四娘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她放下鎏金铜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
绿珠一直站在春四娘身后,看着镜子里,春四娘一双妙目波光粼粼,明灭不定。她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忽喜忽忧。
及至春四娘哼起了歌,虽然调子跟她伸腰的姿势一样奇怪,但绿珠却看得出来,娘子的心情很不错。
她暗地里舒了口气,笑意控制不住地便堆了满脸。
“娘子,先把头发绾起来可好?”绿珠问。
春四娘虽觉得麻烦,却也只有点头笑道:“有劳了。”
绿珠出门唤了梳头娘子进来,自己也跟在一旁伺候。
如前辈们的自传中的那些小婢子一样,绿珠这丫头对春四娘也崇拜得很。
她觉得,虽然对那些客人,娘子很高傲,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们,私底下,她却是又有趣又和气。
她在这院子里好几年了,当红的娘子,谁没有个性子?
其他娘子的性子,都是对身边的贴身婢子使,对客人们却是满脸堆笑百般逢迎。
在春四娘这里偏偏调了个个儿,她从来没有对绿珠大声说过话。
而且,和绿珠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很客气很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