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混沌的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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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漆黑。今天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夜空中只有几点繁星。

南诺斯正独自站在客房的窗前。透过旅店厚厚的亚麻窗帘的缝隙，南诺斯打定了注意。

他有件必须要做的事情……自从在地下甬道见到了那个传送法阵后，他就一直在思量着。

既然曾经的银月城教堂内暗藏玄机，藏有传送法阵，那今时今日的银月城教会，恐怕也会有一个传送法阵吧！

那肯定是能够启用的传送法阵，对于南诺斯的法阵研究，绝不是今天所见到的那个残缺法阵所能比拟的。

传送法阵这种东西绝对是重要机密。南诺斯觉得，就算是主教一级的人也绝不可能知晓和使用。可能知道法阵存在的人都不太多，更不必提法阵的位置了。

把这事儿问一问琳？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虽然琳在旧城的地下大厅时，似乎表现出了一些她对传送法阵的了解，但若是问这种东西的问题，肯定会触碰她的底线。

况且，虽然南诺斯不太了解教会的组织形式和构成，但是至少他知道了银月城教会的最高领袖就是那天见过的，把圣像送给他的那位主教了。也不知道当初那位主教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一种考虑……主教这方面对南诺斯来说还是一个谜。

法阵的位置，估计也就只有自己见过的那位枢机主教知道。但是南诺斯身为外邦人，同时也是异教徒，肯定不可能直接去问主教这种问题。即便这样能够打听到消息，被拒绝了也是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如果大家对法阵的存在都无从知晓，那么位置肯定得自己去探查了。

这东西对南诺斯实在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这不仅仅是为了探寻自己回到北大陆的可能，也是为了科学，为了参考不同魔法体系下的传送法阵样式，为……为科学事业献身！

反正理由能找出很多。不管结果，他都必须要去冒一下这个险。

既然要找，就得列个计划。最蠢的就是自己直接跑到教堂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了。那样太过危险，自己不熟悉教堂的地理形势，肯定也未必找得到。

南诺斯打算返回那个地下大厅，然后找到它对应到地上的位置。再去旧城区探索一下。说不定，这个传送法阵走的是直线呢。

顺便他还可以看一下旧城区的教堂设计，以及地上的那另一个传送法阵。若是地上还保留着完整的法阵构成，自己也就不必潜入新教堂冒险了。

这些事，很多都是今天在地下看到法阵时所决定的。南诺斯只是想找个机会甩掉琳之后，自己去做。

毕竟自己的计划要是说出来，也不怎么光彩。

南诺斯在确保无人看到自己的情况下，从窗户处跳下，出发了。

既然知道了长时间在天上飞会被风神降下天罚……这种重要情报，南诺斯自然是不敢随便用飞行术了。他只用了个“浮空术”，在地面上划掠而行，连低空飞行都算不上。

夜风吹拂着南诺斯的一头黑发。他越过高大的城墙，离开了城市，沿着运河向下游行进。

很快，视线中出现了一座毁于战火的城市。

旧银月城。

城墙倒塌，一片断壁残垣。看到这一幕，南诺斯心中微微一震，一时间思绪万千。

无月的夜，整座废城几乎是漆黑一片。但即使如此，城郭留下的阴影，仍是令人震撼无比。

很多城墙是被人为的拆除了，或许是那些没有毁于战火的城墙被人们拆下来，已成为了新城的一砖一瓦。

南诺斯越过这段城墙，向内城看去。魔法赐予他的非凡视力让他把整座废城尽收眼底。很快，他就看到了这废墟中那座最高的建筑，一片广场空地前的大教堂。想必便是原来的银月城教堂。

不知这座教堂又叫什么。

南诺斯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完整的城池，新月人却没有在上面重建一座新城。但现在，感受到废城中无比庞大的毁灭性的魔法能量残留，南诺斯大致知道了原因。

魔法给这片土地留下的创伤，可能过了五十年也无法抹平。

南诺斯不再感慨，他迅速地降落下来，抬头看向这几乎没有被毁于战火的大教堂，从正门走了进去。

即使教堂内空无一人，没有僧侣，没有圣歌，但踏进教堂的南诺斯，仍然生起了一股神圣感和敬意。而且，这里全然没有受到魔法的污染，仍是洁净无比。

脚下的红毯似被火焰所灼烧过一般，已是残缺不全，部分已经漆黑一片。南诺斯踏在这段地毯上，向前直行。同时，他将自己的精神力整个散布了开来，感受着教堂内可能的魔法波动。

南诺斯的心脏突然揪紧。

他在这空无一人的教堂中，竟真的感受到了魔法的波动！

这波动就像是在引诱南诺斯一般，仅仅在刚才轻微地让南诺斯感知到了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为何，南诺斯感觉前方充满了危险。他紧张地收回了刚刚散布出去的精神力，反而谨小慎微地将精神力收束在自己身周，警惕着向刚刚释放出魔法波动的地方缓缓靠近。

忽然。

教堂的上方忽然传来一个空灵的“嗡嗡”声，引得南诺斯抬头看去。

就在南诺斯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的眼前一黑，但他的意识并未模糊——只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挡在了他的眼前。

“晚上好。”

很熟悉的声音，南诺斯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装神弄鬼？

低头的一瞬间，南诺斯被魔法加持的视野便恢复了。

但看到女人的一瞬间，南诺斯才回忆起了自己是在哪里听过那声音。

地下大厅，那个和夏儿长得一样的女人。

“小哥，我当时可是变成了你最想看到的人啊。”

“……”

这一次，女人没有释放出强大的精神威压。

女人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我对你充满了兴趣。”

“什么兴趣？”南诺斯不卑不亢地回问道。

“生理层面的，还有精神层面的。总之就是充满了兴趣。”女人玩味地说道。

“你有什么目的？”南诺斯本想这么问，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你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见面，对吧？”女人围着南诺斯转着圈，打量着他。

南诺斯不敢轻举妄动，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自己即使能动用魔法，也会被完全碾压。

“是啊，没想到。”

“那这一次，让我们彼此深入了解一下吧？好吗？”女人在南诺斯的正面停了下来，说着令人想入非非的话语，但南诺斯此刻可没有心情去想那些事情。

见南诺斯一言不发，女人皱了皱眉。

“下面是有奖竞猜环节，你如果能猜对我是谁，就给你奖励。”

“规则是？”南诺斯问道。

女人打断了他：“如果猜错了，也不会有惩罚。毕竟看到我的真实存在，是无上的褒赏。”

南诺斯没去在意那些话语，他直接说：“你是一位神灵？”

“……”女人沉默了。

“我猜对了吗。”

“……”女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如果从你对神明的理解上来看，我确实算是神灵。”

“你知道我的思想？”

女人把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正对着南诺斯，说：“神无所不知。”

“一位神灵……还是无所不知的神灵，您找我一介凡人有何事？”女人靠得太近，以至于她身上那道热情的柑橘香气争先恐后地冲进了南诺斯的鼻腔。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故土，来到此地吗？”

南诺斯心中一惊，虽然他将自己穿越的归咎为实验法阵时发生的意外，但是仔细想想那并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眼前的神灵真的全知全能，那么知道自己穿越到南大陆的原因也并不奇怪。

“为什么？”

“是神的选择。”女人看到南诺斯惊讶的表情，变得很满意，“神需要一个有天赋的凡人，去代替他们完成这场赌注。”

听到赌注这个词，南诺斯生出了一种生之为凡人的无力感。

“你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传送法阵。是想回到北大陆，回到过去的生活，给自己一条退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和神灵们的愿望相悖。而我将给你其他的力量，教给你如何改变自己既定的命运。”

“为什么？”

“因为我是混沌的化身。我是秩序的破坏者，我是无序的神灵。我的目的，就是让祂们陷入混乱……”女人说着，突然按住了南诺斯的肩膀。

南诺斯感受到肩上那丝冰冷，压制下心中的不安，坚定道：“既然我们利害一致，那么接受你的力量，也未尝不可。”

女人似乎对南诺斯所说的“利害一致”嗤之以鼻，在她看来，神灵和凡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阶级，没有利害关系可言。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想要破坏这场神战，那么从这个少年身上下手，将会是最简单的办法。

女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现在还以为我是神灵吗？”

“在我看来，神灵不过是强大一点的人类罢了。”南诺斯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

“我喜欢你的回答。”女人笑了，“下次，不要问那么多问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化作黑雾消失了。

等等，说好的力量呢？

南诺斯不知道的是，其实凡人，也有毁灭神灵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