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贤者莉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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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啊。”回答这个问题时，少女的身体从椅子上转了过来，“这是因为语言是由创造万物的神灵们所规定的，而我们各族使用的文字却是各族人民自己创造的啊。”

“哈？”南诺斯听到这个回答，有些震惊。

“总之，有一个神默默制定了这些规则……恩，贤者们确实承认这一点。但是神已经离开了这片世界，而神所使用过的伟力——我们称之为‘神通力’，其使用和引导的方法就隐藏在贤者们研究的这些‘真言’中。因此我们现在只需要通过研究，并不需要对神明有什么虔诚和信仰，就可以使用神所使用过的伟力了。”少女认真地回答道。

“……”南诺斯听到这席话，不禁感到震撼。

当然这样的震撼，从他来到南大陆以来就一直发生。随着他知道的越多，他越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

从他来到南大陆，已经见过多少种超凡力量体系的存在了？从琳的元素魔法体系和神术体系，再到眼前的贤者少女通过对神的研究从而使用神的伟力……姑且称呼它为“真言体系”吧，这也算是一种超凡力量体系吧？

这已经三种了。

可自己听到的体系又有几种？德鲁伊变身动物的魔法，应该可以当做自然体系；斯拉克嘉德的灵能师，通过精神力的修炼来控制超凡力量，这应该也算是一种体系。

再算上自己所属的魔法体系，又是在南大陆住民和施法者看来与众不同的电磁魔法体系。最后，自己通过对各类魔法的学习，通过控制能量和精神力来构建法术模型的做法，又被叫做奥术体系。

南诺斯的头脑有些混乱。小时候对魔法一无所知的自己曾认为，魔法就是支配超凡的力量。但随着自己被老师收养后，对魔法认识的进一步了解，他也在一步一步纠正当初的想法。

南诺斯记得自己也向老师提出过这样的问题。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什么？孩子，魔法并不是支配超凡……当然魔法确实是超凡力量不假。但它的本质事实上是对现实世界的一种解构吧。”

他还记得在老师一次魔法实验中，老师是这么说的：“电磁魔法？电磁魔法的话……实际上我在魔法和炼金作品中广泛运用电能的原因，只是因为它便于产生和运用而已。这不能算作是魔法体系的范畴吧？”

实际上，现在回头想想，老师当初并没有解释清楚魔法的本质。

现在看来，自己小时候的那种认为“魔法就是支配超凡的力量”的想法也并非没有道理。甚至，它很好地解释了自己遇到的这些问题。

他越想越是感到“魔法”的奇妙，越想越是感到，这些体系的背后，一定有什么真正的、统一的法则在运转着。

总之还是坚持自己的“拿来主义”吧，能学则学，能用则用，暂时没必要去强行思考这些体系背后的法则是什么。

自己已经摸到了元素魔法的边缘，并且将元素魔法的施法手段和自己的奥术魔法相结合，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新法术。假以时日，自己说不定还能从这些南大陆的魔法体系中领悟到更多。那时候，再融会贯通也不晚。

说不定，自己真的可以把这些魔法体系的背后法则统一起来，建立真正的“魔法”体系！

这才是追求真理的大魔法师应该考虑的问题！

南诺斯有些跃跃欲试。

“……”所以在那位贤者少女看来，现在的南诺斯就和一个木偶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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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已经看着这个人在在她眼前发呆发了好一会儿了。由于有很多东西需要进行思考的原因，她自己平时也经常发呆，所以她知道，一般发呆的人并不喜欢在这个时候受到别人的打扰……

可是，这位少年的呆再这么发下去，自己的工作就没法往下进行了！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想要问他呢！

有条有理的她无法忍受自己刚刚接下的委托工作就这么中断下去以至于不能完成，这会让她寝食难安的！

这么一想，她鼓起勇气，打消了自己心中的顾虑——毕竟也不是每个人在发呆时都是和自己一样在思考的，说不定只是去做白日梦了而已。

于是她便拿手在南诺斯的眼前晃了晃：“喂喂，你怎么了？被我的话吓到了？”

她确实应该叫醒南诺斯，因为他这明摆着是在做白日梦呢。

“啊啊……没事！我刚才有些出神了。”南诺斯昏昏沉沉地回答道。

“啊，我理解我理解。你不是贤者，自然会对我所讲的真理感到震惊和不适……我懂的。”少女一副了然的神情。

……你懂什么啊……南诺斯心想。

不过他并没把现在的想法摆到脸上。

“那么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问题……你说你能够看懂这种文字，那么请你能把这种文字的字母给写下来吗？因为我想到了一种加密的可能性……所以很需要你的帮助。”

“呃……好吧，不过全部对应好的话……可能要花稍微久一点的时间啊。”南诺斯不确定地说。

何止是不确定，南诺斯可没觉得眼前的少女能和自己一样，几个小时就能学会一种新文字。不过……算了。

“没事没事！我既然答应要帮你了，就一定会帮到底的！”少女跃跃欲试。

这和你帮到底有什么关系？南诺斯思考着对方话语中的逻辑，心想。

她从椅子上起身让开，将手中的笔递给了南诺斯，用眼神示意南诺斯坐下。

南诺斯一脸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

“呃，还没请问您的名字……”南诺斯此刻想要称呼对方，却发现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

“啊，我叫莉娅·杨。叫我莉娅吧，我不太喜欢别人称呼我的姓氏，感觉不够可爱。你呢？”

“……好的。我叫南诺斯·斯奈德。叫我南诺斯就可以了。”南诺斯也极少让别人叫他的姓氏，因为他的姓氏并不是来自于他的父亲，而是来自他的老师。但不知怎的，听到少女报出自己的全名，自己也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全名给报了出来。

“好的南诺斯。你快写吧……”莉娅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墨催促道。

“……恩。”南诺斯觉得对方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贤者。

不过……南诺斯抬眼看了一眼桌上厚厚的书籍，心想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动起笔来，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你也是一位学者吗？”自己的位置被挤占了之后，在一旁百无聊赖的贤者也向南诺斯打开了话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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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诺斯怎么还没下来……”琳一个人在旅店一楼的餐厅里坐着，不由地自言自语道。

距离南诺斯上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小时。午餐的时间也已过去了大半，大厅里的刚才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此刻也变成了几桌客人之间的小声交谈。

琳觉得自己还是得上去看一看。虽然以自己的身份在贤者面前出现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她还是放心不下南诺斯。

再说了，在下面一个人呆着也太过无聊了。自己虽然有阅读可以打发时间，可她现在根本就无心阅读，满脑子都是别的事情。

“哎呀，急死我了。”琳心想。

她屏住呼吸站了起来——

——然后又坐了下来。

就这样纠结了几个来回，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她推开了桌前已经喝完的饮料，挎起背包，脚步坚定地向楼梯口走去。

如果那位贤者以破解密信来要挟南诺斯怎么办！

如果南诺斯在贤者面前跪着求她她还不肯帮忙怎么办！

琳还在脑补个不停。

她就像一阵风似的爬到了三楼，这里远离了一楼的喧嚣，对比之下显得特别安静。

“好安静……啊。”琳不由自主地想道。

她也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靠窗的那间屋前。

就是这里吧……从这间屋子里飘来了令人十分不快的味道。

和那股神术相似，又有别于神术的气息。

她扣响了门铃，一连扣了三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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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不知从何时开始，南诺斯与这位名叫莉娅的贤者便进行上了有关真理问题的大讨论。

“我认为你说的不对！”莉娅义正言辞地提出异议。

“怎么不对？神通力在法术性质上与神术别无二致，还说什么伪神术……无稽之谈。我觉得这完全可以认为是一种真·神术！”南诺斯张开双臂，极富感染力地试图说明自己的观点。

“虽然我认可你对神通力的评价，但是它和神术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莉娅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否定了对方的说法。

两人的聊天内容偏到姥姥家了……

南诺斯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拜访贤者的目的，而莉娅似乎也忘记了眼前的少年还有求于她。他们的聊天内容从刚才开始就在一直跑偏：从天文到地理，从历史到时政，从魔法的法则再到魔法的本质——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无话不聊。

在聊天中，两人都被对方可怕的知识量和与众不同的观点见解所折服了。但与此同时，两人又同是心高气傲的学者，在一些理论问题的观点上，又极为坚持自己的看法，因而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欸等等，外面好像有人敲门。”莉娅突然偏了一下头。

“恩？谁会来找你？”南诺斯歪着头问道。

“是位少女。啊，和我年龄差不多的样子……身上不知为何，散发出令人厌烦的气息……呃，是我失礼了。看法袍的颜色和花纹，应该是新月的神职人员，牧师之类的？”莉娅将门禁法术传递给她的信息转述给了南诺斯。

“……这位应该是来找我的。”

“恩？你认识她？”莉娅奇怪地问道。

“对，我们是一起的。”南诺斯面色尴尬，“可以让她进来吗？”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让她进来吧。”莉娅的语气突然变得不怎么客气了。

她自己没去开门，只是举了举手边的法杖——杖头涌出的金色光华又一次形成了手的样子，将门给打开了。

“啊啊啊。”南诺斯暗道着不妙，赶紧从莉娅的床上离开。他可不敢想象琳看到自己和这位贤者少女坐在同一张床上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而且，自己的任务完全没有完成啊……他瞥了一眼写字台上的密信，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