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横崎清见被带到了所谓的“处决室”。

其让人没有跟来。

辅助监督消失了,接下来应该不是他能够参与的范围，所以不得不避开。

横崎清见的意识完全清醒，有足够的时间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秘密处刑”的地点。

完全看不到尽头的空间。

地面不是正常的地板,而是类似于水纹一样的东西,如果往下看去,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似乎随意一动，就有可能会因此而坠落下去。

没有墙壁。

周围是贴着的符咒，散发出扭曲的咒力的气息。

整个空间里只有一柄椅子,横崎清见坐在上方，没有束缚的绳子,看来对方并不认为他有能力从眼下的拘束中逃离,所以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措施。

……也是。

虽然还没正式见过那群高层,但咒术界给他的感觉就是,他们其实蛮自信的。

能做出这种事，也不是很意外。

“……”

横崎清见垂下眼。

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有规律地敲击着。

落在其他人眼里，很像是神经性强迫性症状。

【……现在感觉怎么样？】系统问。

眼前的人，自从和五条悟说过话后,就显示出某种焦躁的情绪,尽管对方没有说出口、但是从肢体语言已经能够看出这样的迹象了。

是因为现在所在的地方？

倒不是说它觉得对方在害怕,而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和它第一次见到横崎清见的时候很像。

几个月前，它是在病房找到对方的。

但病房，却并非医院的布置,而是类似于现在，周围被涂成了无法反射任何光线的黑暗墙壁。

在完全的黑暗里，横崎清见躺在病床上，裸-露出来的脖颈,放在被单上的手呈现类似于纸张一样的色彩，整个人像是灰色的、黯淡无光。

它的第一直觉。

这个家伙，恐怕连阳光、蓝天都没有见过。

这种人，内心一定充满了某种被熄灭的热情，一旦死灰复燃，将会带来无法遏制的可怕风暴。

很好、它很期待。

这就是系统所需要的宿主。

所以，在整个文野的世界里、它看到了他的潜力，唯独选择了他。

虽然很相信宿主的实力，不过如果一个人忽然回到自-杀前熟悉的场景，很可能会因此触发负面情绪，为了以防万一，它认为自己应该稍微表现出一点关怀的迹象，这样才不显得过于冷漠。

然而，还没有等到对方回它的话，房间里就已经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你来了。”

横崎清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看不到人的身影。

多半是估计到他“触碰生效”的术式，所以没有进到房间里，利用了某

种传声的东西吧。

“你出现在这里，是有理由的。”

是逼问，还是恐吓？

换做其他十五岁的学生来讲，可能会生效，但是对他来说这就像是过家家的玩笑。

横崎清见：“是因为我的术式，对吗？”

威胁到了咒术师们。

“不止是这件事。”

那人的声音充满了自以为是。

“嗯。”横崎清见。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装什么，但是还是应和一下。

“咒术师有自己的规定，决不允许将术式用在普通人的身上。”因为他没有反驳，那道声音对他的识趣很满意、说道，“目前为止，你犯下的罪行，已经到了‘被挟持’而无法解释的地步。”

“你的普通人父母，虽然时不时将你送到精神病院，但却没有阻止你的人身自由，你听从他们的话做的那些事情……”

话好多。

所以呢？处死他？

横崎清见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然而，或许是那张脸的原因，他此时的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显得极为无助。

他在心底对系统说。

【我能同时操控两个人吗？】

这样单线操作，效率太低。

已经马上到了要跟罗生门化身的乌鸦会合的时间，如果不可以的话，清见只能想办法让这具身体受个伤，陷入意识不清的状态了。

【理论上是可以的。】

系统回应道，【如果你能够一心多用，无论同时控制多少个马甲都可以。】

不过对于那些精神脆弱的人来说，最多两个就已经是极限了，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精神状态。

如果强撑，将会对人物认知产生混乱、更糟糕一点，在不同的身体里表现出不符合人设的行为，都会让马甲的意义荡然无存。

【我知道了。】横崎清见道。

房间里响起的那道声音，依旧在说着什么，但他一个字都没听。

也没必要去听。

唯一要确保的就是，那群咒术高层接下来能够看到这个房间发生了什么就行。

毕竟已经到了这里，就说明被判处死刑，已经是注定的结局了——

然而，横崎清见的脑海里却闪过了一双眼睛。

尽管他很快从脑内抹除、但那道比天空还蓝的颜色，仍停留在视网膜上。

“我会解决这件事。”

那人是这样说的。

似乎还能感受到，与之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

横崎清见伸出手，突然用力拍向自己的脸，莫名其妙的举动让系统都吓了一跳。

……啊。

搞什么？快醒过来。

自己到底在发呆什么。

五条悟说的话，只能当成是某种劝慰而已。

哪怕是五条家未来的家主，毫无理由的袒护罪人，也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更何况他有什么资本让五条悟做出这种事？别开玩笑了，只是相处不长的同学而已。

 横崎清见摇了摇头，思维转向正轨。

【天野光枝】不会在这里结束。

横崎清见抬起手放在胸口，微微用力，按下了因为对方而产生的“可能有变数”的想法。

所以还是按照他原本的计划。

再见了。

起码是天野光枝、再见了。

……

五条悟在对方离开后，就立刻前往了五条家。

咒术界“御三家”，即三家鼎力的咒术世家，有着其他人无法抵抗的特权。

然而却——

不行。

做不到。

本家的那群人，竟然面对敬仰、崇拜和无条件溺爱的神子大人，也说出了无从辩驳的拒绝话语。

“那样的术式，没有值得神子在意的必要。”

“您应该很清楚。”

“只是一天的同学而已，为了咒术界的稳定，这种术式不该有资格传承下去……”

尽管五条悟一直不屑于去勾心斗角，但他其实都明白那些道理，知道这群人背后的意思。

【天野光枝】的术式，像是突变的类型。

如果对咒灵的效果低于对人类的效果，那么为了所有人的安全，隐患必须被解决。

更何况，那家伙也不是完美的受害者。

就算是真的想成为咒术师，那又怎么样？

五条悟可以为他担保安全。

如果是未来的五条悟、成长起来的“六眼”，身为“最强”的确有这样的资本，但是现在的他，只是刚刚入学高专而已，比起“悟”、更多的是因为“五条”本身而拥有资本。

也就是说，如果不动用五条家的力量，是不可能改变咒术高层的最终决定的。

除非他以个人的名义解决这件事。

我……除非用武力，否则无法改变？

五条悟……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烂橘子当然不值得一提，只是仅仅这样暴力破局，天野光枝也没有办法正常的活下去。

除非一直依附于他，并且再也不接受咒术师这一行业，否则一定会被高层针对。

天野光枝又是那种小草一样的性格，哪怕受了委屈、被人排挤，大概也只会默默承受。等到五条悟发现，对方说不定已经病殃殃的了。

他曾经在五条家养过的植物，都是这样枯萎了。

但如果说明清楚，对方的能力确实对咒灵有效，那么除了沦为烂橘子的工具，也没有别的路可走，除非，让他成为五条家的一员……

可是，五条家真的算好去处吗？他家的那些橘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总爱背着他偷偷搞小花招。

好烦！

好恶心！

从出生以来，五条悟从来没有代入过别人的位置去思考，因为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句话、或者动手就能解

决的事——其他人活着()，有这么累吗？

那些人?()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绝对脑子有问题。

说到底都应该去死。

五条悟的表情消失了，哪怕不看那张脸、也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

夜蛾正道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让学生去考虑这些事，对教师来说，毫无疑问是最大的失职，但最为残忍的是，他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去处理整件事。

“悟。”

沉默已久，夏油杰忽然道，“我承认，对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后悔，不想没有道歉的机会。”

之前的……想法？

是指他那没有说出口、但却带着诘问的表情吗？

不等回答，夏油杰已经继续说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做法，能够抹除内心的感觉。”

五条悟盯着天空看了几秒，然后收回了视线，转过脸看向身旁的人。

“嗯，老子也这样觉得。”他斩钉截铁地说，“决定了，直接把人抢出来，然后再说别的。”

五条悟周身的郁结一扫而空，尾音轻快起来，插着裤兜跳下了台阶。

就在刚才。

他的思维陷入了误区。

说到底，管那些别的干什么，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吧？他可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

那是弱者才要做的事。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让那些家伙考虑得罪他的下场是什么。让他们自己去头疼、想办法到底该怎么收场吧。

五条悟是个任性的家伙。

咒术高层那群人最好掂量掂量，再做出决定，最起码不应该现在就决定天野光枝的未来。

他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走吧。”

夏油杰同样收回视线。

【天野光枝】——

如果有时间，是否能有更多了解你的机会？

他不想成为那种“傲慢”的人。

下定了决心，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眼底。

一旁，夜蛾正道的声音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发出了紧急提示的响动。

夜娥正道表情一变。

这是他的公用手机，除非情况极为特殊、否则不会用这个号码给他发消息。

这是——

在看到来电人名字的时候，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此处，周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是那个辅助监督。

在夜蛾正道和对方分别之前，对方承诺过，如果有任何情况发生，一定会想尽办法联系他。

这是他目前为止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哪怕高层不想让他们知道。

然而，尽管现在发过来的也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其中蕴含的恐慌意味已经无法忽视。

【秘密处决被打断了——】

【那是、那是……】

【那不是咒灵、不、不如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想要带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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