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清这几日都有些心绪不宁,偷偷做这种事情对于长孙清来说是巨大的挑战,她不同于奚孚,从来都是无拘无束的,在长孙清的身边条条框框的东西太多了,她要顾及的礼法,父兄的嘱咐,还有从小那些书中学来的礼义廉耻,太多的东西束缚着长孙清,虽然她衣食无忧,有姣好的容貌,优雅的体态,可是没有人了解在长孙清心中那孤寂无底的深海,多么的冰冷。是奚孚的离经叛道,才能让她迈出第一步,没有人知道这一步意味着什么,也许从此她走向了一条失去的道路,也许从此她终于条理那煎熬无形的牢笼,可是无论怎样,这对于长孙清来说都是一场巨变的序幕。
姚氏早早的便和侍女去了郊外,长孙清谎称身体不适,在屋中休息,便装扮成小厮模样,与奚孚偷偷留出长孙府邸,一路倒也顺畅,姜小白的马车早早的在门口不远处等候,二人出门转个弯,看四下无人,便上了马车,往城外跑去。
“哈~”长孙清坐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两手扶住胸口,脸蛋通红,嘴角微笑,甚是可人。
姜小白也坐在车中,看着如此娇媚的长孙清,心中,眼中像燃起一把火焰。
“好紧张呀,这一路我的心都提着呢,”奚孚也第一次做这等事情,虽然自己是个不管不顾的疯丫头,可毕竟这次还带着长孙清,万一有个闪失,心中也有所担忧,不过还好这一路倒还顺利,奚孚心里的石头也算放了下来,“清姐姐,快看咱们就快要出城了。”
长孙清没有特意去看姜小白,从那座城堡中出来以后,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激动,外面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那么新鲜,看着车窗外那些她从未见过的风景,舍不得收住眼神,希望马车可以慢慢地走,她可以把这一切都印在脑海中。
“清姐姐,那边那个小树林,以前椤哥哥都会带我去那里练马,我在那里见过野兔子呢,等以后有了机会,也要和清姐姐一起去。”奚孚看着长孙清,这个深闺小姐,第一次如此随意的出门,一身小厮的打扮,也挡不住她的花容月貌,她仍然是那个高贵在上的长孙世家的五小姐,是她奚孚这个生长在深山野丫头所不能比拟的。
“好,只是不知这次回府后何时还能再出来”长孙清收回目光,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也许在她一生中,这样的日子也就只有今天了,她不能像奚孚那样随心所欲,长孙清抬头看到坐在对面姜小白殷切的目光,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低下头,对面那个男子,她心下有意,可她长孙清还是那个守得礼法的长孙清,不敢有半分逾越之心,若今生能做几日奚孚,可以随心而为,也就心满意足了。
“长孙小姐这个不用担心,今后小白定会寻求机会再与小姐同游的,护小姐周全。”姜小白看透了长孙清的心思,从小到大姜小白身边有很多像长孙清这样的深闺小姐,从小便开始学习礼法,被束缚在世俗的条框之中,很多人安于那样的生活,没有一丝波澜,有的人想改变,却也难以挣开枷锁。长孙清那落寞渴望的眼神,在姜小白心中慢慢发酵,姜小白心下暗暗思量,今后如果自己有所作为,定要将长孙清护于身侧。只是姜小白终还是不明白,如若他日他真的能够入主北齐,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将会踏入一个更深更复杂的牢笼。
长孙清听姜小白这话,心中欢喜,面上不免娇羞,颔首微笑。从初见姜小白到随之出行,不过几次,姜小白相貌俊秀,身材魁梧,内敛不张扬,在长孙清心中早就有了好感,此时姜小白又说出此言,比任何甜言蜜语,珠宝翡翠更撩拨春心萌动的少女,长孙清不禁心中对姜小白又多了几分好感。只是当时的她没有想到,只是单单的这句话,会让她今后的生活陷入怎样的无奈之中。
天琊在别舍做好酒菜等着三人到来,奚孚早就轻车熟路,下了马车就蹦跳着跑到天琊的后院,去看栓在那里的小马驹,小马驹在天琊别舍被照顾的周全,皮毛发亮,看起来也壮实了不少,看到奚孚跑过去便如同识人一般,安静的任奚孚抚摸鬃毛,长孙清和姜小白慢行到后院,长孙府邸极尽奢华,可是如此这般精致的后院,长孙清也是首次见到,常青树被修剪整齐,院内一些交不上名字的花草也都搭配合宜,奚孚见长孙清来到后院,就爬到长孙清身边一一为她介绍园中花草,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姜小白跟在二人身后,偶尔插上一句,逗得两个如花女子好不开心。
三人回到正厅,天琊准备了蜜饯和鲜果,还沏了一壶玫瑰百果茶,清甜可口,长孙清在长孙府邸吃过不少珍馐美味,还是第一次喝到如此清甜的茶水,蜜饯也不太甜,甜中带着淡淡的酸味,鲜果也很新鲜,并非市集能见到寻常果子,即便是长孙清也是第一次吃到,虽茶点好吃,长孙清还是端坐小口抿食,不似奚孚看到好吃的,就顾不上形象,大快朵颐好不痛快。奚孚吃的满嘴都是蜜饯的糖粉渣子,姜小白看她不过,便拿起手边巾布替奚孚擦掉嘴边的残渣。
长孙清看在眼里,心中不免一沉,如此亲昵的动作,怎可是两个未有婚约之人而为,另一面又有所担忧,她三哥长孙椤对奚孚有心,自己也是能看出来的,自己也对姜小白有意,可是二人如此亲密却毫无顾及,两人之前又有生死的交情,两人若再多走近一些,那奚孚性格外放,也更懂得讨得别人的欢心,不如她总是顾忌太多,太过拘谨,如此这般,不若尽早断了两人念想才好。
“早就听闻长孙小姐,吕风舞得极好,不知今日在下是否有幸得以一见。”姜小白给奚孚擦拭完后,就有些后悔,今日不同往日,厅中还坐着长孙清,如此这边亲昵的举止,让长孙清看了去不免生出一些误会,姜小白下意识的与奚孚拉开距离,转向与长孙清交谈,转移注意。
“今日着身衣着怕是不合时宜,如大家不弃我为大家抚琴一段,清风流水小调。”
天琊将自家的古琴拿出,长孙清抬手轻抚琴弦,曲调欢快悠长,如欢快的小溪,缓缓流淌。
众人听琴声也沉浸其中,时间转瞬,快到晌午,姜小白便驱车将二人送回长孙府邸,一路顺畅并未有何发生,姜小白与二人别后,又回到了天琊别舍。
”先生,你看这长孙清如何?“天琊在内堂端坐等着离墨白归来。
”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太过温顺,怕将来入了后宫会受欺凌”天琊一顿,“倒是她背后的长孙世家不容小觑,这些年来势力越做越大,连吕尚公也都顾忌他们几分,你若是娶得了长孙清,对咱们好处自是不言而喻。”
“先生,我正是此想法,那长孙清性情如何先且不论,我现在虽有姨母撑腰,可东吕实权并不在姨母手中,而长孙世家才真正是东吕的支撑,长孙椤握着东吕几万大军,长孙家之财富无人知晓,只怕比东吕国库还要丰盈,这支强弩若能为我所用,必有破竹之势。”
“那长孙清可与孚儿不同,深闺里待的久了,心思难免沉重,只怕是后宫争斗更是复杂,怕是不好熬呀”
“先生所言正是,长孙清与孚儿不同,孚儿那丫头,长孙椤说她是故人之女,我本觉得蹊跷,却也寻不得她的身世,还好这丫头心机不重,还是贪玩的性子,与我也算生死之交,便没再细查下去。”离墨白本派人去查了游奚孚的身世,却未查出任何线索,好像这个人是凭空而降,所查无痕,长孙椤所说的故人更无迹可查,想来长孙椤并不想让世人知晓而做了隐瞒,可谁也想不到的是,她游奚孚本就无根,生来便是她,死去还只是她,不需隐瞒也根本就无所痕迹。
”可这长孙清从小生在如城堡般的长孙府邸,受尽万千恩宠,怎受得了闲气,那重重城堡是保护她现在周全,却如同断了她今后的退路,让她束手束脚,今后如果跟在我的身边,确实不知她能走多远,元也只能怨她生在长孙世家。“
”小白你可曾想过,长孙公枳将长孙清养在深闺是否还有另外的深意,如此绝世佳人,长孙公枳又怎能让她只做个深闺淑女呢?“
”先生所言,我也曾想过一二,可是从现在局势看来,长孙公枳既不惧怕吕尚公,也没有必要讨好安国候,那他这算盘就是如何打算的,小白着实看不明白呀。“
”长孙世家虽然是皇亲国戚,可是也不至于能够短时间做到富可敌国,可是这几年长孙世家的风头越来越盛,长孙桧又长年往来秦地,长孙世家的财富到底从何而来,无人知晓,只怕与西秦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