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沉沦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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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书涵重视骨肉亲缘，林声声并非不能理解。可卫潇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人怜悯的畜生！

林声声永远不会忘记卫潇将欧书涵打晕后一条毛毯裹了送进那人房间时谄媚的笑容，是他亲手将欧书涵推进了比末世还要可怕的深渊，是他将无垢无暇的欧书涵染得血迹斑斑污秽不堪，是他逼得欧书涵走投无路最终选择和那些欺“辱”他的人同归于尽，当年欧书涵身上每一道伤痕每一滴血泪，无一不是卫潇所造成。

纵然此刻不明情况的欧书涵能够原谅卫潇，她林声声也决不允许那个畜生再出现在欧书涵面前！

面对林声声的坚持，欧书涵沉默片刻，伸出的手放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似乎林声声不松口，他也不会放下。

僵持许久，林声声才揉了揉瞪得发酸的眼角道：“我重生的时候，就在心里发过誓。曾经赋加在你我身上的所有屈辱与怨恨，这辈子我都要向对不起你我的人讨回来。卫潇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仅仅因为他是你表哥我就要放过他？书涵，你答应过我的，会学着适应末世的处世之道，会学着适应我的思考方式。我这人就是这样，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我不求你与我一般，但求你不要插手行吗？如果你一定要坚持，那就给我一个放过卫潇的理由！”

欧书涵轻叹一声，放在半空的手缓缓落在林声声的肩头，将赌气的林声声扳过来面对着他。

“声声，从你不经意透露的信息里，我可以断言当初在重生前的时空，表哥对不起的人是我，伤害的人也独独是我对吗？”

林声声咬了咬唇，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对上欧书涵清亮的眼眸，林声声只能轻哼一声。

“既然他不曾伤害过你，那么身为当事人的我有权对他说原谅。你问我放过表哥的理由，我可以告诉你，是因为我小姨。”

“你小姨？”林声声愣了愣，对于欧书涵她了解的终究是太少。

“我父母是典型的家族联姻，为了让外公的军中势力与爷爷的商业势力结合，他们两个才勉强在一起。我的父亲从小与我聚少离多，我的母亲是一个浪漫大于现实的女人，她的一生都在追求虚无缥缈的爱情。为此，对于丈夫和孩子，她从未放在心里。我的出生如同意味着她对家族的责任完成，纵然我出生时候体弱多病，她也没有想过尽一份母亲的职责。我奶奶与外婆早逝，家中几乎都是男丁。我出生后母亲不管不顾，外公不得已之下将我交给了小姨。那时候小姨已经与前夫离婚，独自带着表哥。表哥当时还没有断奶，小姨便将我抱养在身边一同喂养。她待我如同亲子，小时候抱我入怀哄我入睡的是她，我生病发烧在身边关心照顾的是她，教我写字读书教我弹钢琴的也是她，她当时正值花样年华，却将半辈子的时间与心血耗费在我和表哥身上，为了我这个外甥她连再婚的机会都放弃。说句毫不夸张的话，生我者母亲，养我者小姨。无论表哥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只为他是小姨唯一的孩子我都不能对他不管不顾，让小姨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声声，生养之恩大于天，这是我欠小姨的养育之恩，这样的理由，足够吗？”

欧书涵深情哀切，似在缅怀又似缺憾。

他的一生在亲缘一途始终浅薄，亲生父母聚少离多亲情寡淡，疼爱自己的外公和爷爷也未能见证他的成人，他一生没有血脉相连的骨肉兄弟，唯一的表哥对他从小便心生嫉恨，纵然是养育他成人的小姨也英年早逝。这就导致欧书涵对家庭对亲情的渴望比常人更要强烈执着，原本林声声以为重视亲情是欧书涵对卫潇心慈手软的原因，却不想其中弯弯绕绕牵扯出的竟然是欧书涵对他小姨的愧疚和报恩。

直到此刻，林声声才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在重生前的一个时空，欧书涵设计引爆炸弹与欺辱他的人同归于尽，却始终没有对卫潇下手。

或许，不是欧书涵没有机会，而是因为卫潇是他的小姨在这个人世唯一的血脉缘故。作为养育他成人的小姨，欧书涵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卫潇下手，只因他不能断了小姨唯一的血脉。

卫潇可以死，却不可以死在欧书涵手里。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生养之恩，没齿难忘。这是欧书涵身而为人的底线。

这样的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啊。

林声声摇头苦笑，慢慢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替你将卫潇带回来。凭我目前的异能等级，外面的丧尸伤不了我。你安心呆在这里，和思语一起等我回来。”

这个时候把思语小朋友丢出来，果然让欧书涵不得不深思熟虑一番，终究只能点头答应林声声只身前往。

把思语从楼上叫下楼拥抱一番的林声声，不忘对五岁的儿子发布看好他老子的命令，然后才把思语塞欧书涵怀里，转身出了门。

李越在别墅门口看到林声声要出门本想让几个士兵跟着，却被她婉拒。得知林声声也是异能者后，李越看着林声声的眼神明显有些意味深长的意味。林声声并不喜欢那样的神色，却因为他与欧书涵是旧识，暂且放下心中的不快。等她离开南山别墅后，果不其然的发觉有人在身后追踪，林声声并不认为这是李越出于好心的暗中保护，毫不迟疑的飚了车速在入城之后顺利把人甩了。

虽然是丧尸爆发的第一天，但市中心因为人口密集，几乎成为丧尸沦陷区。

凌乱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散乱的鞋子、箱包、手机等杂物，斑驳的血迹染红了整个街道，零散的尸骸残肢堆积在地面上，成群的丧尸如同游魂般游荡在每一个角落，仿佛是亡者的国度。

林声声不敢托大和丧尸群正面对抗，趁着丧尸在追赶其他活人之际，林声声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弃了车辆跳上围墙，几个起落便穿过小巷直达她关押卫潇的大厦。

这是一栋17层高的写字楼，关押卫潇的地下室位于负二楼。

林声声此刻正站在一楼的偏门，这道偏门一般是清洁工运送垃圾的小门，门从里面反锁只能从里面打开。此刻偏门紧闭，说明没有人从里面出来过。

丧尸爆发的时候，所有人都急着从大门和后门逃生，却没有人从偏门逃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当时的偏门附近已经有丧尸出现。由于偏门的通道狭小，只怕那个丧尸处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此刻大门和后门充满丧尸，这道偏门却恰巧成了林声声的突破口。

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林声声还是不敢大意，用力扭开门锁，却不急着开门。而是退到三米开外，凝结风刃将已经被破坏门锁的铁门打开。

只见一个行动迟缓穿着清洁工衣服的中年女性丧尸听到动静后慢慢从幽暗的通道探出身子。林声声倏然从背后抽出已经组装好的工兵铲，一个箭步上前对着丧尸脸门就是一顿乱砸。一手伸出掐住那个丧尸的脖子，猛然将它拉出门外，一道风刃推开便接着一个火球席卷丧尸。

眼看着那个丧尸在烈火中嘶吼着挣扎倒地，林声声顺手甩出一道风刃探进通道，等待片刻不见回应，才窜了进去。

电梯肯定不能用了，从一楼到负2楼只能走楼梯。此刻虽然是白天，但大厦已经断电，进入大厦之后便是漆黑一片。

虽然黑暗不便于林声声行动，但同样也不利于丧尸行动。林声声不敢照明，只能贴着楼梯墙角，一路用风刃探路，一边缓慢腾挪。一路上林声声不敢用火系异能引发光亮吸引其他丧尸，只能不断用风刃绞杀，好在负一楼是地下车库，负2楼是地下储物室，原本工作人员就少，路人更是鲜少来这里。虽有几个丧尸，数量却不多，林声声仅凭风刃便能应付。

来到关押卫潇的位置，林声声推了推门，却发现门被死死堵住，显然里面的人寻了重物堵住了房门。

也幸亏这里是地下室，平时气味就重，仅有的丧尸也只是在楼梯附近晃荡，否则以丧尸对活人气血的感知，自封大门岂不是让丧尸瓮中捉鳖？

本以为卫潇至少会拼死一搏逃出生路，看来还是自己高看他了。林声声冷笑一声扭开门锁，却不敢轻易推门而入，怕卫潇躲在暗处伺机下手。便贴着墙角又释放出一道风刃，岂料两边风刃探知的结果都是空无一人，房间里只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林声声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沿着墙角探入。进了房间，林声声才敢放出两道火球。只见狭小的地下室内，零散的堆着几个箱子充做桌椅，桌子上放着一些没吃完的卤菜和啤酒。

林声声定睛一看，走到墙角的储物箱旁，猛地拉开箱子，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蓬头垢面的卫潇正蜷缩着躲在里面。

“出来。”林声声拉了他一把，卫潇抱着头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林声声不耐的上前拉住他的后领呵斥道：“小声点，你再出声小心把丧尸引过来。”

直到这时，卫潇才看清楚来人，原本惊恐的脸上倏然换上惊怒的神色，恶狠狠地骂道：“是你这个“贱”人！”

关押卫潇的混混并没有刻意隐瞒雇主是林声声，此刻看到林声声，卫潇恨从心中起，恨不得把林声声剥皮去骨。

见只有林声声一人前来，卫潇便大了胆子冲出储物箱，想要抓林声声的头发，一边骂骂咧咧道：“‘贱’人，要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林声声随手扯住他的左肩，拉住他的左臂往后一扯，将卫潇的脸压在储物箱上，在卫潇惊恐的目光里，林声声半歪着脑袋眯了眯眼道：“如果不是答应过书涵将你带回去，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欧书涵！”卫潇咬牙切齿道：“他会有这么好心？我早就知道他对我不怀好意，绑架我是不是他的主意？”

林声声神色一变，压着卫潇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狗咬吕洞宾，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哼！”卫潇不屑道：“他是好人？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你不就是看中他的钱吗？你要多少我也能给你。”

“哦？”林声声想了想，突然放开卫潇道：“你这么讨厌欧书涵啊，可我听说他是你妈一手带大的，你和他的关系应该很好才是。”

“哼。”这一次的冷哼里，不仅是不屑。林声声分明从卫潇的眼神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狠厉。

那是一种毒蛇般的眼神，张着毒牙伺机给人致命的一击。

林声声的心猛然一沉，慢慢从桌上端起残留的啤酒递给卫潇道：“看你嘴唇干渴，先将就着喝一口吧。你先去旁边坐着，我来想办法带你出去。”说完，林声声便转过身朝门口方向走去。

因为是混混们喝过留下的酒水，卫潇不疑有他，找了箱子坐下来，仰头灌了一口。

岂料他仰头的刹那，刚才还在房门边上的林声声鬼魅一般闪到他身前，指尖弹出一颗微小的水珠，一手放在他的喉结上慢慢下移。

卫潇只觉刚才喝下的啤酒哽在喉咙吞咽不得，随着林声声放在他喉结的手慢慢下移，卫潇张大嘴巴发出“咳咳”的声音，整张脸都憋的通红。

林声声附在他身旁耳语道：“原本我确实是想让你活下来的，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迟早会祸害到欧书涵。你对他的恨意，如同根植在你内心，无论他做了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你欠他的，早就该还了。”

卫潇瘫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通红的颜色充斥着他的头脸和颈脖，慢慢变成铁青苍白的颜色。瞪着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声声，怨毒而阴冷。

“说起来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方法还是你的拿手绝活呢，当年你仗着自己的水系异能凝结成精华水珠，在人喝水的时候，让风系异能者辅助将水珠灌入人的气管，让人活活被水呛死。死因难解，一度成谜。当年可是有不少普通人被你虐杀。卫潇啊卫潇，怪就怪你自己作孽太多。前世因果，今朝了结。是不是听不懂啊？没关系，等你死了如果能下地狱，地狱索命的亡魂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卫潇已经躺在地上说不出话，剧烈的咳嗽着，全身抽搐，双手掐着自己的颈脖，难受的在地上打滚。

林声声一直凝视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才呼出一口气，慢慢站起身道：“冤有头债有主，要索命就来找我。”

狭小的屋子里，火球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满屋黑暗里，只有一人清浅的呼吸。

好似，在地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