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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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张屠夫

您来了，昨天闻您身体抱恙，今日可还安好？张屠夫问向对面的贾富商，只见那贾富商一脸市侩，好不快活的道：还好，来二斤肉，语气里满是鄙夷，好似多一句话便会病倒。

贾富商是洛城里一小商人，平日里只倒弄自己那些不知何处来的字画，旁人若是问起这是何处来的，他必会把那些看似名贵的字画说破大天，真正知晓的也只凭听个乐子。

您拿好，二两银子，承蒙惠顾。张屠夫掂量了下银子又开始吆喝了起来。

城里的熟人都叫他张屠夫，真正知道他名字的人并不多，少到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就像从未有过。自幼无父无母的他全靠周遭救济，才算是有了今日的张屠夫，没人计较过他叫什么，也没人在乎过，或许世界没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平十二岁那年小城里来了个卖把式的武生，耍的一手好刀，张屠夫没日没夜的跟随其左右，细心伺候武夫，才使得武夫对他倾囊相授。旁人若问他为何学刀法？他便道：学门武艺防身。人皆笑道：你何须防身无财无名，哪个会去招惹你？他也不恼，挠一挠头便过去了。

武生给他起了个名，张平。只望他平平安安，有了名字的他一夜辗转反侧，许是激动吧。武生讲自己的所见所闻，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讲给了张平，便离开了洛城。

天下群雄割据，门派并立，大唐王朝雄踞其中，小国献供，大国避之。各大门派皆闭门练功，少有事端发生，都盼臻之大成飞升得道。当今唐皇贤德治世，百姓安乐四海升平。安乐之余人人都有向武成仙之心，对万物的认知也日渐清晰，望向星空人皆知有另一方天地，谓之“宇宙”，时之无限空之无穷。收摊咯，张平收起今日余下的肉食，推着小车走在泥泞的小道上。

人们都叫他张屠夫，可他看着委实不像个屠夫，那素未逢面的父母赐予了他一副好皮囊，面容清秀，只是那散乱的发髻让人叹息。

张哥，咱们去赵二狗家啊，听说那憨货说自己今天看到仙人了。来人是王浩，从小便与张平作伴，其父母颇为照顾张平，若非王浩父母，或许今时已无张平。

“真有此事？那我真要去走一遭听听。”张平眼中满是期待的道。“那憨货许是发梦当不得真。”王浩道，言语里不无讥讽。

当真，如若有假我赵二必遭天谴！说着话二人便到了赵二狗家，隔着土墙听到了赵二狗的誓言，只见院里早已来了不少近邻，许是来看热闹吧。

“赵二狗你真的看到了仙人？不是白日发梦愚弄我们吧。”王平笑道。

“屠夫，这能作假，我赵二狗平时虽然愚笨可眼神总算不错，不会看错，那仙人于天际之中飞向了东方，许是去南迦山哩。”

南迦山是远近闻名的仙山，许多采药人迷失在南迦山，些许闯入南迦山后出来的村民皆称遇见了神仙中人，也常有羡慕神仙之道的学子进入南迦山期望面仙，却罕闻有人面仙得道。张平面若平常，只有他知自己悸动的内心。那一天张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家，心中对那神仙生活的向往却是委实强烈。

张平从小喜好听那仙侠之事，向往那山中岁月，只可惜人人皆道仙却罕有人面仙。世人皆称国师浮尘道人有通天之能，乃神仙中人，唐皇五年前重病，朝中皆以为唐皇要归去，谁知国师将仙丹献上，唐皇次日便可下床，月余便可上朝。自那时起，唐国境内广修道观，人人向道。可是道在何方，如何得道却无人可知，或许国师能知晓吧。

次日凌晨，张平收拾好了所有的家当，与其说所有不外是几件衣物，一把纸伞，几十两碎银子。回首看了看自己的生活了十九年的茅草房，往事历历在目，摸了摸衣袖，张平毅然转身走向了出城的大道。洛城的小贩们也都走向街道开始叫卖起来，没人注意到张平的离去。

今生今世，我要成仙。

张平自小便生活在洛城，虽然也出过城但也只是挖些野菜便立刻回城了，从未离家太远的他第一次远行便要去往千里外的南迦山，路上的一切都那么不同。

看着路边掠过的快马，张平内心略显苦涩，掏出兜里的炊饼默默咬上一口，心也算是放了下来。渴了就喝点路边的河水，饿了就吃准备好的炊饼，再回首洛城已然不见。

远处已然可见渭城，渭城距洛城百八十里，是往南迦山方向最后一座城池。初入城便见到一座道观，香火兴隆，朱红高墙挂着上清观三字。张平迈步进入，便见一小道士为一老妇人求签解惑。张平微露喜色，默默站在旁边，观察着道士。

不消片刻，老夫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道观。“道长，请问你可知如何得道成仙?”张平面露期翼的道。小道士微微一怔，苦笑着答”施主，小道才学尚浅并不知如何得道。“张平略有失望，那道观里可有人知？张平略有紧张的问。”并无人知“小道士面露苦色。

“你们不知如何得道，修的什么劳什子道？”张平微怒道。”天下众生皆向道，人人都盼成仙，几人又可得道？朝闻道夕可死也“小道士叹息道。张平一怔，心中竟有一丝质疑，不过马上便又下定了决心。”道长，可否借宿一晚“张平问道，施主且住下就好，晚上斋菜备好小道会去唤您。

张平把包袱放到床上便睡去了，再睁眼已是傍晚，道观里也冷清下来，张平出门想在后院转转，从小到大从未住在家外面，更惶恐道观。只见一老道士盘坐在一桃树下，看到张平走来颇为意外，”施主，可否近来一叙？”老道士望向张平。张平走到了桃树下席地而坐看着双鬓雪白的老者道“敢问道长贵庚?”老道士微微一笑“贫道已过古稀之年。”

张平仔细的打量着老道士，一头白发整齐的披在背后，散乱却自然，双眉皆白已显老态。老道士看着张平满是慈善，眼里透着岁月积攒下来的智慧。”道长您说人为何而活？“张平面色平常的问道。”无人生而知之，人生从头至尾都在求道“老道面含笑意。

”道长可曾得道？“张平急问，”施主说的道是什么，老道虚度数十载也算有所得。“

“道长可有望成仙？”张平眼中尽是期待。老道仍是挂者微笑答”老道虚度数载却也是无法成仙。“

“世上可还有仙道，可有望成仙？”张平眼中透着一丝期盼，对于张平的连番追问老道并不介意，答道“世上却是有仙。”张平听闻，弯腰行礼转身离去。

“师傅，世上真有仙人？“小道士从院外走来。”你若信那便有，你若不信那便没有。“老道微微叹息答道。”那师傅为何，他是何人可与师傅有缘？“老道士站起拍拍尘土答道”他来了便与我有缘。“却是对小道士第一问避而不答，默默走回道观大殿之中。

“施主，斋饭已备好请随我来”小道士如约而至。”劳烦道长了“张平起身跟着道士走去。斋菜是在后院摆放的，道观虽然香火兴旺却也只是老道士师徒二人，今日桌上多了双碗筷也算不那么寂寥。斋菜很简单，一道咸菜三个馒头几碗清粥，粗茶淡饭不外如是。

饭后，老道士便回到后殿开始了晚课，洗净双手，恭敬的请了三支香插在香炉中，香炉后面摆放着那传说中的李耳天师的铜像。只见铜像三尺有余，雕刻颇为讲究，天师盘坐于牛背左手捏三清指，右手握拂尘。

老道士礼毕后，拿出三个龟甲，默诵经文洒出龟甲，只见龟甲落地转上几转便都裂开来。老道士脸色转白，看着裂开的龟甲默默不语，半响有余老道站了起来，默默走向张平。“道长可还安好”张平道。老道士看着张平，默默不语，眼神里那些不明不白却是让人疑惑。

“你且随我来”老道士和蔼的说，张平跟着老道来到了道馆外。“施主，当今世道昌盛，百姓安乐，施主本应在家求学已盼有日报国，为何向往那虚无缥缈的仙道？”老道士看着张平。“张平自幼无父无母，孜然一身了无牵挂，厌倦了这红尘俗世，只望山中岁月，炼丹修仙”“施主且往东行，自当有人等你，只望你有天可以学成救世，不要迷失在那虚无大道上也算是贫道斗胆请托吧”老道士弯腰向张平行礼道。“道长莫要行此大礼，张平虽自小无人照顾，却也托得周遭照顾，他日若有所小成也定当不忘此恩。”

“施主留步，这本书你且收着，闲暇之时翻阅一番也可有所增益”老道士从怀中拿出一本古籍递给了张平，转身走回了后殿。张平返回屋中，坐在床上拿出老道士给他的古籍翻看起来。古籍并没有名字，内容也颇为简单，前版本只是记载了天下各门各宗的人事物，后版本有着一卷无名刀谱。

张平从未真正修过名门刀法，只是跟着武生学了些许把事，这些年做屠夫积攒的经验，刀法确是有的，两三混混若是惹嫌张平也是吃不了亏的。这刀谱并不复杂一共四十九式，看了几遍张平也算是记住其中七八。看着看着张平便睡了，梦中他看到自己一刀破碎虚空，迈向神仙世界好不潇洒。

翌日一早，张平拿起包袱向着后殿一拜便离开了道观。老道士看着张平的远去背影

眼神里满是怜悯，“望成仙，盼成仙，大道虚无怜红颜？需得道，终得道，缥缈仙路多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