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傲易沉思了一会,便赞赏的点点头。比起直接要了她的性命,从身心上折磨她才是更为高超的手段。
他挥挥手,便应下了这件事。
“那夜离悠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如若他这个儿子依旧优柔寡断,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那不管怎么样,那夜离悠都是留不得了。
君王不需要软肋。
天祁靖面色不变的应下,与天傲易再说了些朝廷内的事情,便施礼退下。
一走到门外,天祁靖便直接朝着地牢里的方向走去。昨晚她被关进了地牢里,如果今天他救了她出来,她是不是也会对他有所改观?
想到这里,天祁靖便加快了步伐。
到地牢必须经过御花园,如果要从御花园绕过去,则要走很长时间才能到。天祁靖本就心急,自然不可能绕过御花园。
更别说,他是这星夜国的太子,何须避开?
御花园羊肠小道的尽头,背光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袭白衣,站在那里格外醒目。
而他站的地方,是出御花园必须要的经过的地方。
看到那个身影,天祁靖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后便像碰巧遇见那般,上前打了个招呼。
“大皇兄,你来御花园是来赏花的?我就不挡着皇兄赏花的路了,毕竟御花园深处盛开着的才是最迷人的花。”
天祁靖冷傲的面庞上扯起一抹淡到看不见的笑意,眼里划过一道寒芒。
他这皇兄,到底是碰巧到御花园赏花的,还是特意在这里等着的?
依他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守在这里等着他,好似已经算好了他定然会经过这一样。
天祁君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挂着几分从未退散的笑意,他颔首,淡笑着回道:“虽说花园深处的花最美,但我偏爱开在偏僻处的花,这里的花,傲骨从来不必旁处的少。只是二弟你,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何不索性待在那花园深处,落个自在。”
他捻起落在右肩上的一片花瓣,呵护如珍宝般放在手心。话虽是朝着天祁靖说,眼睛却一直看着掌心那片花瓣。
天祁靖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掌心的花瓣,神色略一愣怔,很快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花园深处的花再好,奈何我只偏爱那一朵。”
说着,竟直接伸出手,想要将放在天祁君掌心的那片花瓣拿走,天祁君掌心快速握住,将那只装着花瓣的手靠在背后。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满园的花你不要,竟然想要从我手里拿?”
天祁君温润的神情褪去,整个人突然透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气质,他嘴角咧开一抹灿烂到几点的笑容,似嘲非嘲的看向天祁靖。
天祁靖冷哼一声:“皇兄未免太过自信了些,你拿捏在手的不过一片花瓣罢了,从来不曾拥有过,我刚刚又怎么谈得上从你手上拿呢?”
毕竟,那花从来不在你手上啊。
又是哪里来的自信,以这么一副守护者的架势,站在他的面前呢?
天祁靖神情更为嘲讽,明显带着对天祁君的不屑,可那不屑中,又有着怜悯。
他至少还敢去争夺,可是他这皇兄,连那胆子都没有,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敢真正往前踏上一步。
这两年来,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夜离悠在夜家禁地闭关,他也曾去找过她,可是禁地毕竟是禁地,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闯进去,还有好几次,都被夜家人抓了个正着。只是因为他是太子,他们也没辙罢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在想,要是夜家没有了,她失去了所有,是不是就会投向他的怀抱,从此只属于他呢?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留意他父皇天傲易对夜家的态度,当他得知,皇室要和林家一起合作,将夜家搞垮时,他的心里便涌起一阵狂喜。
毕竟,这是他期待已久一幕。
夜家没有了,他不会再给她机会,让她逃离他身边。
天祁君神色一黯,眼神讳莫如深,嘴角的笑容也带上了自嘲,许久才平复下来。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胆小鬼罢了,不敢认清自己心意的胆小鬼,认清心意后,那个固执的想要保持自尊的胆小鬼。
可是——
明明在一早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她有趣,将她当做个无聊时的消遣罢了,旁的心思,一点都没有。
他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他那时,就如同看戏一般,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出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而她,也不过是一个唱戏的人罢了。
只是这个唱戏的人,比其他的戏子更有趣。
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态度开始变了呢?
他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也不会闹得如今这般狼狈。
因为那该死的骄傲,他直到她与别人在一起后,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他对她,早就变了,他想要真真切切的融入有她的戏中。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他的尊严告诉他,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去做打扰他们的事情,不能挑拨他们的关系。
他天祁君,一向是个赢得起输得起的人。
可是,感情里哪里有什么输赢,他还是后悔了。
只是那该死的理智还压着他那隐隐爆发的情绪,让他什么情绪都不会显露出来,仿佛他还是之前的那个自己。
可笑的是,骗过了所有人,但还是骗不了自己。
天祁君也只有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随后便一派潇洒的将抓在手心的花瓣扬了出去,丝丝恶意毫无遮拦的从他身上钻出来。
他朝着天祁靖走近一步:“二弟,你觉得,你真的能从我这里走过去?”
说罢,浑身的气势全部朝着天祁靖压下去,天祁靖的牙齿要的嘎嘣作响,但属于太子的骄傲让他不能发出一声痛呼。
像是怕他被那气势给压垮掉,天祁君启唇一笑,那气势便立即收了回去,好似从未出现过。
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般。
可只有被那危险气息笼罩住的天祁靖才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
天祁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