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想不开还是她明白了你的意思?她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的话里含着什么深意,她比谁都听得清楚,只有她死了,潘家的事情才会彻底了结,我不信你当时不是这么想的。”
秦老夫人深吸了一口寒气,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是又怎样?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为了保护秦家世世代代的安稳,牺牲小我是应该的,如果哪天需要拿我的命来换子孙后代的荣辱兴衰,我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你的后代是谁?”
秦晔讥讽的微笑起来,目光环视了一周:“是我们吗?可我觉得你对我们这些人就像你桌子上摆放的那盘棋子,黑棋、白棋早就在你纵观全局的安排当中,谁一旦脱离了你的管控,下场不会比老爷子好到哪里去,就像秦恒,当时拿他做诱饵,引我们怀疑他是杀害叶长海夫妇的凶手,现在我这个二哥怕是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所以我很不明白,你口中的子孙后代究竟是谁?”
秦老夫人冷漠的盯着秦晔,良久后,她突然冷笑了一声:“不错,你们的确都是我安排的棋子,想要掌管这偌大的家业,并让秦家在百年之后依旧延续辉煌,未来的接班人尤其重要,无论是血脉还是能力,这个人必须是精挑喜欢的,而目前真正有资格接管我们秦家的人只有一个。”
她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视线定格在了秦墨身上。
“乔若云说对了一点,你并不是潘柔的亲生儿子,秦墨才是我们秦家真真正正的嫡孙儿。”“秦墨凭什么?真正有资格的是阿钰才对,老太太,你年纪大了就该好好颐养天年,今后这秦家的发展和荣辱都交给阿钰和我就好了,本来按照法定继承来说,我是震云的妻子,阿钰是我们的孩子,这秦家的产业我们两个应该分三分之二才对。”
秦老夫人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嗤笑的冷冷瞥向乔若云:“你还真是天真的可以,你以为我会真的同意你嫁进我们秦家?哼,一个下贱出身的女人还想攀龙附凤,如果当年不是震云哭求我让你进入秦家,你和震云平时玩的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乔若云被秦老太太这番话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精致的脸上露出羞愤:“你这个老东西,老太爷和你两个儿子都相继去世了,你怎么还活着?果然命够硬的啊。”
“乔姨,奶奶才是一家之主,你当着父亲的面这么辱骂她,真当父亲听不到是吗?”秦墨狭长的凤目里带着鄙夷。
“一家之主?她也配吗?现在的秦家究竟谁掌握着大权,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乔若云看向秦晔。
“秦晔,现在你也知道了,你并不是我们秦家的孩子,这家族分遗产的事情怎么排都轮不到你。”
秦晔漫不经心的瞟向乔若云:“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些年震云不曾亏待过你,甚至对你比对他的亲生儿子还要器重,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主动把你手里的股份转给秦钰,毕竟他才是秦家真正的继承人。”
秦懿不悦的看向乔若云:“乔姨,爸不是只有秦钰一个儿子,我和秦墨可都是他的儿子。”
秦墨意味深长的看向秦晔:“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该你做个了结了,至于秦家的遗产分配我并不是特别在意。”
“你放心,该你的那份我也不稀罕。”
秦墨轻笑一声:“其实我也不怎么稀罕,我还是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留这些身外之物没什么意义。”
那件事始终是他心里迈步过去的坎儿,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活在恐惧和噩梦中,现在他终于要解脱了。
秦老夫人皱眉看向秦晔和秦墨兄弟两个,他们好像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秦墨,你可别忘记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们秦家的嫡孙,是名正言顺最有资格接管C集团的人,难道你真的想毁掉唾手可得的东西吗?”
秦墨淡然一笑:“奶奶,能者居之,在管理集团事物上,我很有自知之明不是这块料子,什么嫡庶之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我身上流着爸的血,其他兄弟就没有了吗?我不止一次向您说过我对经商没兴趣,您非要威逼利诱,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
秦老夫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嗤了一声:“你得到了这偌大的家业以后就站在了权利的巅峰,没有人再敢漠视你,你将是被众人围绕攀附的人上人,这不就是你追求的自由吗?”
“围绕你的有几个人是真心的?就像您这样吗?一辈子都在算计里,甚至为了自身利益可以冷血到伤害自己的亲人,对不起,我不是你也不是爸,我就是一个没什么出息的人,现在唯一能让我觉得活着有意义的就是自由的呼吸,自由远远比你给我绘制的这片蓝图要重要的多。”
“你们是站在一条船上了?”乔若云看出不妙,立刻冷声质问秦墨:“秦墨,秦钰才是你的亲兄弟啊,你怎么帮着一个外人?”
秦墨看了秦晔一眼,转头又看向秦钰:“他们都是我的兄弟,这个家族在外人眼中是传承几百年的贵族,可在我眼里,这是一代代兄弟相残后用亲人鲜血堆积起来的坟墓,我不想看到我和我的兄弟们重蹈覆辙,总要有一个人先站出来打破这一切,目前来看,最有实力能传承家族荣耀的人就是秦晔。”
“可他不是你的亲兄弟,他只是一个野种!”乔若云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秦懿也很不服气的冷哼:“秦墨,我从小最疼的就是你,没想到关键时候你却吃里扒外。”
秦墨觉得自己很无奈,轻轻摇了摇头,对着秦晔道:“这件事还是你自己解释吧。”
“我没必要和这些人解释什么,陈律师马上就到,让他来说吧。儿子,我们走。”秦晔拉着小诺转身就往外走。
出了灵堂,秦晔直奔自己的住宅而去。
“甄姨,今天闭门谢客。”
“好的少爷。”
秦晔走到沙发前坐下,小诺站在一旁盯着秦晔看了一会儿,见他伸手揉搓着眉心,知道他肯定是为这几天的事情分心。
“爹地,你真的不是爷爷的亲生儿子吗?”
秦晔缓缓睁开眼眸,他盯着小诺缄默一阵儿,视线直接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甄姨。
甄姨识趣的转身离开,等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两个人的时候,秦晔伸手拍了拍身旁。
“过来坐。”
小诺乖乖走到秦晔旁边坐下。
秦晔伸手抚摸小诺的脑袋,这小子虽然长得很像自己,可嘴巴却像极了安然,一想到这个让他操碎了心的女人,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
“不管我是谁,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爹地就好了。”
“妈咪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哦。”
“想你妈咪了?”
“恩,不知道她现在再哪儿呢,我怀疑妈咪很可能是被外公带走了。”
秦晔挑了挑眉,垂眸宠溺的看着小诺:“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那个假扮妈咪的人应该和南宫燚有关系啊,这么说来妈咪失踪很可能和南宫燚有关系,而南宫燚的背后是外公,妈咪如果在外公身边到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晔眸低闪过一道冷光:“是吗?”
南宫琛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带走安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她回来?
不知道那丫头现在会不会也在想他和小诺?是不是再想办法自己逃回来。
秦晔回到书房,一抹挺拔的黑色早已等候在里面。
“少爷。”
“有什么消息?”
“阑珊园那边一直很安静,南宫琛以身体抱恙为由闭门谢客两天了,而南宫燚每天和往常一样,早上七点半准时去公司,下午六点准时回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秦晔冷笑一声,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太平静就是最大的异常。”
“您的意思是说少夫人可能真的是被南宫家的人带走的?”
秦晔伸手拿起桌面上的一份资料,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秦家内部有人和南宫琛暗度陈仓,安然失踪这期间南宫琛作为父亲却一直不闻不问,同样是安然的至亲,夏老已经连续派人多次来询问情况,夏向南也跟着满城查询安然的下落,从这一点来看。南宫琛似乎早就胸有成竹,他料定了安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少爷,难道南宫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的狠心要将少夫人带走吗?”
“或许这是他一辈子打不开的心结,认为只要和秦家有所牵扯就必然会引来灾难。”秦晔眸低闪过深深的落寞:“他的想法不无道理。”
秦家被很多知情人暗称为亲手家族,血亲暗斗厮杀的例子层出不从,在维护这个家族荣辱的同时,有无数的无辜者因为秦家而受到牵连。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少爷,不如我派人趁夜潜入阑珊园去打探一下吧,就算少夫人不在阑珊园里,也应该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秦晔摇了摇头:“不要打草惊蛇,南宫琛和南宫燚都是猜忌心很强的人,阑珊园里的戒备很周密,轻易潜入很可能会被发现。眼下知道安然暂时是安全的就好,眼下秦家正是最乱的时候,她这时候不在也好。”
仔细一想,目前这个假扮安然的女人出现的到很是时候,不但可以顶替安然的嫌疑,还能替安然挡下不少伤人的暗箭。
泽熙领会了秦晔的意思,恭敬的询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纤长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打,办公室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咚咚的响声,秦晔则完全陷入了沉思当中。
“少爷?”
秦晔收回思绪,抬眸淡然的瞟向泽熙:“去暗中调查一下乔若云最近的动静,我怀疑就是她背地里和南宫琛达成了某些协议,甚至秦震云的死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是,那老夫人那边呢?”
“那边暂时不用管。”
“好,我明白了。”泽熙向来时一样悄无生气的退出了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办公桌前一抹孤独的身影,秦晔伸手探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皮夹,打开后,里面有一张一家三口的身影,夕阳下,柔和的光线从天空撒下,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孩子走在绿莹莹的草坪上。
手指轻轻抚摸上那个女人的脸,那张脸像是有吸力一样,他的目光落下后就再也难以收回了、
安然,不管你去了哪儿,我都会把你带回我身边,再等一等,我一定给你一个没有勾心斗角的环境,我们一家三口从此之后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一起!